第289章 書房交心
一般來說，有客人上門拜訪，主人家能hold住場面，客人得客隨主便。
今天趙昊家裡比較反常，趙志誠和蘇玉蓉更像是客人，緊張得不行。
那位中山服大叔全程穩如狗，好像到哪都是他的主場。
他叫段思民，不僅是中海呼風喚雨的男人，還入選了某個局的委員，理解為這個國家最有權力的二十五人之一也不為過。
小段的母親名叫喬睿芳，在一所著名的軍醫大學擔任教授。她還有個身份，是中部軍區一位首長膝下第三女。
這樣一對夫妻，出現在一間民宅里，怎麼看都很不科學。
講真，這場面很嚇人，趙志誠夫婦倆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趙昊倒是很淡定，他經歷了太多不科學的事情，連妖王都見過了，也不差這麼一個大佬。
他正在琢磨另外一個問題，小段這孩子……真夠誠實！
「回到國內，很多事情不是戰力來決定的。我爸爸，我爺爺，我外公，他們都很有辦法……昊哥，請相信我，我願意賭上我的一切，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當初小段從沙漠古城傳送回去的時候，深情告白了這番話。
這孩子實誠得驚人，他老爸和外公果然很有辦法……至於小段的爺爺，網上有個傳聞，段思民的父親好像是京城一位元老級的巨頭。
有人說，高官子弟也不是個個都囂張跋扈，有些人家教很好，素質極高。這種言論也是有道理的，比如眼前的小段，看起來就是個斯文秀氣的鄰家男孩，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他要不說，你根本不知道他來頭有多大。
「大姐，你不用跟我客氣，我們來拜訪是應該的。小段本來有個哥哥，三歲就夭折了。我傷心了好幾年，後來生下小段，結果這孩子身體也不好。他長這麼大，只在學校里呆了兩年，其餘時間都在醫院裡……」
「他十六歲生日那天，對我說，媽媽，我不想再這樣活下去了……醫生說，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自己也是學醫的，卻救不了我的孩子……那一天，我推著輪椅送他去了七彩光柱……」
「從那以後，我們家老段長期罵我頭髮長見識短，我天天提心弔膽，盼著出現奇迹。後來一號基地開啟，我心裡有了希望，總覺得我兒子還活著。蒼天有眼，我的孩子真的活著回來了。要不是你們家小趙幫忙，小段第一天到進化世界就會遇難……」
喬睿芳拉著蘇玉蓉聊了起來，說得聲淚俱下。
蘇玉蓉身為人母，理解這種心情，聽得眼眶都紅了。
段思民也和趙志誠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了中海的一些時事，相談甚歡。
乍看起來，兩家人猶如世交，感情很深厚。
趙昊和小段擼了兩盤遊戲，有些心不在焉。
段思民這種級別的大佬，親自登門拜訪，恐怕不止是表達謝意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一團和氣的吃過午飯之後，段思民提出參觀一下書房。
趙家這套房子還是有點小高端的，四室兩廳，有一間書房。男人進了書房，那都是談正事的，小段陪著喬睿芳和蘇玉蓉在客廳里閑話家常，趙志誠也猜到段思民有話要對趙昊說，借故離開了書房。
……
……
書房裡，段思民和趙昊大眼對小眼。
審視著這個不卑不亢的年輕人，段思民難掩欣賞之情，笑呵呵道：「小趙，大恩不言謝。今後你若遇到困難，記得給叔叔打個電話。」
「謝了，我過得挺好的，沒有困難。」小趙心裡雪亮，要真去找了段大大，就被綁上同一艘戰船了。他骨子裡有種遊俠情結，不願和官府中人有任何瓜葛。
段思民何許人也，自然看得出小趙那種排斥，道：「小趙，冒昧問一句，你是不是對某些部門有意見？」
「意見談不上，就是有些事搞不明白。」趙昊也不藏著掖著了，有些秘密雪晴礙於保密條例不能說，今天遇到這麼大一頭霸王龍，不如問個清楚明白。
「哦？」段思民很配合：「今天就當我們叔侄談心，你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需要顧忌，但說無妨。」
「三大基地出入進化世界都有限制，有些上班族只能在節假日去一次進化世界，這是為什麼？」趙昊對這個規定早有怨念，若非他有庒文軍給的特殊通行證，也會受到限制。
「問得好，你難倒我了。」段思民爽朗一笑，把燙手山芋扔了回來：「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所有十六歲以上公民都去了進化世界，誰來種地，誰去上班？國內數不清的工廠、單位、店鋪，到時候誰來處理？」
趙昊無言以對，如果全民去打小怪獸，國家貌似真要亂套了。
他不是這麼容易屈服的，又提出一個問題：「還有個奇怪的規定，已婚生子的夫婦，如果沒有特殊通行證，只能其中一人進入進化世界，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小趙，你個人能力很強，忽略了大多數人的實力，不是每個人都擁有你這樣的戰鬥力。」段思民面色凝重道：「大多數普通民眾，在進化世界沒有自保的能力。假設所有夫妻都去了進化世界，國內一夜之間會出現多少孤兒，你考慮過這一點嗎？」
這次趙昊很淡定，段思民的說法幾乎和雪晴一樣。鋪墊了兩下之後，他直奔主題：「段大大，你今天來找我，究竟想讓我做什麼，能直說嗎？」
「哈哈，果然瞞不過你。」段思民大笑道：「小趙，三號基地的事，你受了委屈，心裡難免有意見。我今天特地來見你，主要想送你四個字——放手去做！」
趙昊聽出了弦外之音，這位大佬無非是刺激他去打下新的基地，為人民服務。這讓他有些排斥，試探道：「怎麼個放手法？」
段思民語出驚人：「你打下來的古城，不一定要公開，可以按照你個人的意願運營。如果公開，你要管理這座城也不是不行，上面正要搞一個試點，姑且就當把那座古城承包給你，你有足夠的自主權。」
趙昊深感意外，這次是真的意外了。
說實話，真要讓他打理一座基地，他根本沒那時間和精力。
最關鍵的一點，他的志向，並不在一階進化世界。
莫非這位怪叔叔猜透了我的心思，故意以退為進？趙昊心念一動，說道：「給我那麼大的自主權，就不怕我亂來嗎？」
「最近網路上有種杞人憂天的言論，說什麼只要超級進化者作亂，國家就完了。不要輕信網路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說法，現在的網路環境太複雜。那些整天痛罵這不好那不好的網民，不一定是華國人。」
段思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流露出一種絕對的自信：「今天我給你交個底，國家有足夠的力量防患於未然。守護這個國家的二階進化者，我所知道的就超過了四位數。進化世界發生的事情暫且不提，只要有人膽敢在華國領土之內造次，一定會付出代價！」
四位數？
上千人？
二階牛人有沒有那麼多？
趙昊吃了一驚，小心肝兒差點蹦了出來。
一看段思民那氣勢，也不像睜著眼睛吹牛逼。神州大地，自古以來卧虎藏龍，奇人異士多不勝數。這個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指不定還真隱藏了上千個高手高手高高手。
定了定神，趙昊說道：「既然國內高手如雲，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攻打古城的事情隨便派個人去就解決了。」
「二階進化者，他們去的是二階進化世界。即使他們打下了二階基地，又有幾個人能使用呢？」段思民頗有些無奈：「目前我國99.9%的公民，還在探索一階進化世界。未來十年，全球人類主要活躍的地方，必然在一階進化世界。」
趙昊覺悟了，敢情自己的利用價值在這裡。
段思民很煽情道：「小趙，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全民進化時代已經到來，這是一個大趨勢。目前三大基地人滿為患，多幾座基地，就給了民眾更多的發展機會。你要做的事情功在千秋，子孫後代都會受益。」
趙昊保持著理智：「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哪天全世界七彩光柱突然消失了，那該怎麼辦？」
「當然考慮過，相關部門還有了專門的應對措施。」段思民拋出一個更嚇人的話題：「不瞞你說，我們對於七彩光柱是持懷疑態度的，這個東西出現得太突兀。國內一百個安檢，防備的，不僅僅是人類。假如有一天各種進化生物衝出七彩光柱，降臨了地球，這才是最可怕的浩劫。」
趙昊倒吸一口涼氣，暗嘆上頭考慮得果然夠長遠。
他心裡一直有個疑問：高級妖怪為什麼沒屠殺人類？
這個疑問，白鹿也沒有給他標準答案。
自從見過鹿姐和血魅劍妖大戰，他就感覺有個幕後黑手在下很大一步棋。
理論上說，人類能夠去進化世界，高階進化生物也有可能來到地球。一旦那種事情發生了，後果不堪設想。
趙昊強作鎮定道：「如果有那麼一天，解放軍叔叔就能大發神威了，各種導彈原子彈扔過去，我估計那些超級生物也擋不住。」
段思民啞然失笑：「小趙，你見過哪個國家在自己領土上發射導彈原子彈的？」
趙昊竟無言以對，暗罵自己說了句蠢話。
以中海為例，真要是一顆導彈砸下來，能不能轟死妖怪還得兩說，首先遭殃的就是千千萬萬的中海市民。
段思民又道：「我還是那句話，進化基地越多，人類發展得越快。真正到了和進化生物全面開戰的那一天，最起碼我國的進化者有足夠的能力和經驗去應對。小趙，叔叔也不跟你談拯救世界的空話大話，我相信你心裡有一桿秤。」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趙昊再拒絕就是矯情了，點頭道：「好吧，如果我遇到合適的古城，會去試著探索一下。在我能力之外的古城，恕我無能為力。」
他還是留了點餘地。
像懸空古城那種有十二個大兄弟守護的龍潭虎穴，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想去。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段思民聞言大喜，順帶著爆了個猛料：「國家要成立五所進化者試點高校，大致相當於影視題材里那種魔法學院。今年六月份面對全國招生，九月份正式開學，其中一所試點學校，就定在中海。如果試點成功，這樣的進化者院校會越來越多。我謹代表中海歷史上第一座進化者院校，聘請你為第一批教師。」
「教師？」趙昊遭受了意外驚嚇，連忙搖頭道：「我這年紀和剛剛大學畢業的愣頭青差不多，何德何能教書育人，就不去誤人子弟了。」
「小趙，你不必謙虛，你在進化世界的寶貴經驗，對青少年很有幫助。」段思民對這件事很上心：「不如你先掛個客座講師的頭銜，有空就去學校里轉轉，沒空也不強求。那些孩子需要一個榜樣，聽過小段對你的描述，我認為你就是一個好榜樣。」
這頂高帽子送過來，趙昊壓力山大。
掛一個客座講師的閑職倒也無所謂，他總覺得段思民的意圖沒那麼簡單。
「小趙，你不用急著回復，六月份高考之後，你再答覆也不遲。」段思民舒緩著小趙的壓力，悄然露出了狐狸尾巴：「其實我這次來呢，一方面是給你打打氣，另一方面受人之託，前來當個說客。小趙，你有沒有興趣從軍？」
這大叔老是整出神轉折，趙昊有點吃不消了：「我這人自由散漫慣了，組織紀律性都不強。我從小也很敬佩保家衛國的軍人，但是那個職業不適合我。」
「別急著拒絕，你先聽我說完。」段思民這說客很盡職：「有個軍區新成立了一支全部由進化者組成的特種部隊，如果你願意去，對方承諾給你絕對的自主權。只要你點頭，先給你掛一個參謀職位，少校軍銜。」
「段大大，別開這種玩笑，我連走正步都不會，哪裡能當軍官。」趙昊差點嚇尿了，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太大，砸得他有點頭暈。
「小趙，有空你和小段先去參觀一下那支隊伍的日常訓練，看過之後再做決定。」段思民還不死心：「那支隊伍的訓練和作戰計劃都有專人管理，你這個參謀呢，就是提提意見，看不順眼的地方指點兩句就可以了。如果你覺得不方便，可將你的身份加入保密條款，以後連我也無權調閱你的檔案。」
頓了頓，段思民突然開始走心了：「小趙，你是小段的好朋友，他把你當成親哥哥一樣。如果我的大兒子還活著，也跟你一樣大了。恕我倚老賣老對你說句心裡話，在這個世界，自己有話事權才是最管用的。等你站在一個高度，沒有人敢動你的家人朋友。你先掛職做個少校，熬一熬資歷，等你打下一座古城，你將成為建國以來最年輕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