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你也沒長大

  古龍先生說過：男人有一半時間在等女人脫衣服，另一半時間在等女人穿衣服。


  今天，趙昊對這句話深以為然。


  他已經在小區門口等了半個鐘頭，愣是沒等到佳人現身。


  以他對包露的了解，這位學姐不至於中途變卦放他鴿子，那麼唯一的解釋是：記憶里大胸的學姐，正在玩兒命的梳妝打扮換衣服。


  這是個曠日持久的大工程，過來人都深有體會。


  看得出來，小趙還是成熟了許多，擱在幾年前，他就搞不懂包露在幹什麼，指不定一怒之下轉頭就走。


  趙昊和門口那位傳達室的老大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探討著湘城的風土人情，順便蹭了老大爺一支煙……在華國身家百億的男人之中，大概只有趙日天，才幹得出這麼沒格調的事情。


  他很享受這個過程，悠然自得的等待著學姐。


  當年他飛升之前，曾經很認真地問過秦晟：「你為什麼不去進化世界了？」


  秦晟一開始這樣回答：「為了理想，為了妹子，我沒必要再去打打殺殺。」


  趙昊對這個答案不滿意：「說人話。」


  於是秦晟說了一句發人深省的金句：「進化世界，只有生存，沒有生活。」


  當時趙昊被這話震住，突然發現秦晟並非不求上進，這傢伙可能看得比他還通透。


  任何一個在進化世界闖蕩過的人，都不會懷疑，在那個世界的首要任務，就是兩個字：生存！

  幾乎所有進化者每天睜開眼的首要目標，都是圍繞著生存二字展開。


  即便是趙昊這種人類進化者裡面堪稱頂尖的存在，同樣為了生存而掙扎著無數次。他經歷過無數殺戮，經歷過幾天沒吃東西，經歷過幾天沒喝水，經歷過光屁股遊盪，甚至經歷過拉屎沒有紙……這些經歷很直觀的告訴所有人，在進化世界，生活品質，約等於零。


  對比之下，不難發現，秦晟總結得很精闢。


  只有生存，沒有生活。


  這樣的日子，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嚴格來說大多數人都無法接受。


  用文藝一點的說法，所謂生活，應該是詩和遠方。


  而生存，就是眼前的苟且。


  這年代越來越多的人喜歡去各大進化基地度假，卻從來不走出進化基地，被一些經歷過刀光劍影的進化者說成沒種沒出息。其實換個角度想想，那些數量龐大的「遊客型進化者」，是在享受生活。


  進化基地滿足了大多數人心目中的英雄夢，乃至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很多人心中從小就有的武俠夢、玄幻夢、魔法夢，都可以在進化基地得以實現。只要去了進化基地，人們就可以煉化進化結晶，一秒鐘變身穿上各種酷炫的戰裝，還可以在擂台上秀一秀酷炫的戰技。


  從這個角度來講，進化基地，相當於一個另類的迪士尼樂園。


  在這個樂園中，人們盡情地享受著。


  而這，就是生活。


  一旦走出進化基地，那就是另外一個世界，也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設定。


  進化基地以外的世界，人們隨時會遇到兇猛的野獸，可能食不果腹，可能重傷垂死，甚至可能被熟悉的人背後捅刀子……到了這個階段，你所經歷的一切與生活無關，剩下的只有兩個字：生存。


  趙昊在很多年的時間內，都在進化世界摸爬滾打。因為那個階段的他心中有一股執念，他要變得更強，有朝一日找蜃皇報仇雪恨。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放棄了生活，只剩下生存。


  而現在，他已經邁過了那個階段。


  處在一個全新階段的趙日天，很清晰的認識到，只有生存、沒有生活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在聯繫到包露之前，其實趙昊已經忘記了該怎麼樣去生活。很多東西常年不用就會生鏽，有時候趙昊發現自己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去生活，似乎習慣了用拳頭解決問題，連基本的交際應酬都成了問題。


  在聯繫到包露之後，從前的記憶復甦了，許多遺忘的生活技能也逐漸解封。


  比如現在，蹭了傳達室老大爺一根煙的趙日天，就感覺自己佔了小便宜。這種感覺格外真實，讓他重新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個殺戮機器，更不是那所謂的背負著全人類命運的天王。


  趙昊很直觀地感知到，自己在享受這個過程。別看他暫時失去了功力，和普通人沒區別，在這種情況下，他反而更加清晰地體會到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樂趣。


  這種享受，讓他的心態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而這種心態變化，左右著他的修為境界。


  有一次趙昊和蒼龍交談，對方有句話令他印象深刻：強者練力，王者煉心。


  大多數的進化者，都在追求力量上的突破。


  而檔次更高的人，追求的是心境修為。


  趙昊大概明白了，為什麼小說里的大俠縱橫天下之後，大結局一般是歸隱山林。


  人的一生不可能永遠高`潮迭起，轟轟烈烈之後，終究要歸於平淡。


  趙昊現在隱約有點歸隱山林的趕腳，他想，所謂的返璞歸真，不應該是站在高處俯視眾生，而是從高處走到最低處，和眾生融為一體，不分彼此，平平淡淡才是真。


  這種覺悟，使得趙日天處於一種神奇的蛻變之中。


  等到他有朝一日恢復功力，就會體會到這種蛻變帶來的隱藏福利。


  趙昊享受著等待學姐的過程，他發現自己心中充滿了期待，還有點小騷動，一如中學時代期盼心中的女孩出現那樣。這個過程，讓他無法自拔地快樂著。


  小區外面的人行道有一排植被，趙昊走過去蹲在那裡，數著一顆小樹下的螞蟻。


  他17點05分就抵達了，而包露18點08分才下來，讓他等待了1小時03分鐘。


  姍姍來遲的學姐，走過去站在趙昊旁邊，也不說話，大眼睛忽閃忽然地凝視著他。


  數螞蟻的趙昊過了兩分鐘才站起來，抬頭看見包露，他綻放出了比陽光還要絢爛的笑容。


  包露在他那侵略性十足的目光下顯得有些局促，而她這種有大姐頭潛質的妹子，怎麼可能認慫，於是一挺胸，兇巴巴道：「笑什麼笑？」


  趙昊很誠實：「沒什麼，看到你沒長殘，我很欣慰。」


  包露莞爾一笑：「你說話老是這麼直接，這麼得罪人。也虧得我早就認識你，一般妹子怕是早就忍不了你啦，難怪網上有人說你是萬年單身狗。年紀一大把了還數螞蟻，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長大。」


  趙昊認真看著她：「你也沒長大。」


  這次包露很受用：「是嗎，有沒感覺姐姐很有少女氣息？」


  趙昊還是那麼實在：「你想多了，我說的是你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