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霍家人假戲真做 工人們開始動手
驚魂未定的蔡文英沒有想到會有醫生給她看病，所以，她有點手足無措。她用衣袖拭去額頭和臉上的汗珠——汗珠是被剛才的場面嚇出來的，當然，擔心和恐懼也是原因之一——霍鵬舉的屍骸到底在不在墳墓裡面，很快就會見分曉。棺材裡面肯定有鬼，想到這裡，蔡文英能不心驚肉跳嗎！
蔡文英臉色慘白，後腦勺上一髻兒頭髮已經散開，蔡文英還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她用竹枝似的手指在頭髮上撓了十幾下，然後才將身體和腦袋靠在女兒的身上。
雷主任走到蔡文英的跟前，半蹲著身體：「大娘，你哪裡不舒服？」
蔡文英將左手放在胸口上。
「我娘的心臟不怎麼好。」霍永麗道。
雷主任從助手的手上接過聽診器，聽了聽蔡文英的心跳，然後，摸了摸脈搏。
歐陽平和馮局長走到雷主任跟前。
雷主任站起身：「沒有大問題，服用一點硝酸甘油就好了。小蕭，拿幾粒硝酸甘油，讓她吞咽下去。」
小蕭從診療箱裡面拿出一瓶硝酸甘油片，擰開瓶蓋，倒出幾粒——放在霍永美的手上。
霍永美分兩次，將硝酸甘油放進蔡文英的口中。
幾分鐘以後，蔡文英在兩個女兒的扶持下坐了起來，她的臉色逐漸恢復了正常。
歐陽平走到蔡文英的跟前：「大娘，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蔡文英望了望站在不遠處的兒子霍永強和霍永健，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雷主任示意小蕭拿兩瓶硝酸甘油，交給霍永麗：「這兩瓶葯給你們，以備不時之需。」
歐陽平朝王師傅點了點頭。
在王師傅的主持下，挖墳開棺的工作正式開始，在動土之前，還有一個不可或缺的儀式，死者為大，在死者的墳頭上動土，按照規矩，肯定要表示一點歉意和敬意，按照當地的風俗，有些儀式是不能少的。
王師傅將墓碑前的水泥凹槽裡面清理了一下，凹槽裡面有幾個破碗和一個酒杯，還有一些被踩得稀爛的菜。
王師傅從一個紅色的塑料袋裡面拿出一個紅布包，打開紅布包，裡面是三捆紙錢。
王師傅將三捆紙錢放在霍鵬舉的墓碑前，一一打開，然後將霍永強和霍永健叫到墓碑前：「霍書記，霍主任，讓老太太領著家人給霍鵬舉燒點紙錢，磕幾個頭，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這就有點滑稽了，霍鵬舉明明不在墳墓裡面，同志們心知肚明，霍家人更是心知肚明，對著一座不是霍鵬舉的墳墓的墳墓燒紙；磕頭，確實有點搞笑和怪誕。
霍家人無從選擇。霍永強和霍永健兄弟倆將母親攙扶到墓碑前，一家人跪在墓碑前——蔡文英跪在中間，其他人跪在蔡文英的旁邊。族人和一些親戚則跪在霍家人的後面。
霍永健和霍永強將一沓的紙錢慢慢捻開，遞到蔡文英的手上，蔡永強按著了打火機，將紙錢點著了。
所有的紙錢扔進火堆之後，一家人在蔡文英的帶領下，每人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頭。還有一些不明就裡的鄉親——大概是霍家的親戚和族人，也跪在墓碑前磕頭行禮。
紙錢燃盡之後，王師傅將一把鐵鍬遞到蔡文英的手上：「老太太，頭一鍬土，您來挖。」
蔡文英一臉悲戚，她接過鐵鍬，用鐵鍬頭將墳頭上的帽子推倒，然後將鐵鍬還給了王師傅。
整個過程，霍家人像煞有介事，當真是一絲不苟，虔誠而恭敬。
王師傅，大手一揮，幾個工人，加上霍永年，開始挖墳。
歐陽平注意到：霍永強和霍永健一直在勸母親蔡文英回村休息，而蔡文英則非常固執——她想留在墓地，作為一家之主，她不呆在墓地，肯定是不合適的。對蔡文英來講，她能做到的就是能撐到哪一步就撐到哪一步。
霍永強和霍永健不希望母親蔡文英留在墓地，他們應該能預見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們擔心母親接受不了更沉重的打擊。
老話有「不見棺材不掉淚」之說，蔡文英還想再撐一撐。蔡文英明明知道霍鵬舉的屍骸不在墳墓裡面，但她能說：「警察同志，你們不要挖了，霍鵬舉的屍體不在墳墓裡面。」嗎？
答案肯定是：不會。這時候，蔡文英如果離開墓地，那不就等於是告訴警方：霍鵬舉的屍體根本就不在棺材裡面，我可不能像傻子一樣站在這裡被你們戲耍嗎。
十幾分鐘以後，現場周圍一下子增加了很多人，這種消息傳得就是快，完顏村和附近村莊的人知道了發生在閻王鼻子的事情，警察已經開始挖墳，出於好奇，人們都跑到閻王鼻子來看熱鬧了。局勢明朗之後，完顏村一些不想露面的人也來了。
歐陽平在人群裡面看到了尹高堂、竇三爹和茅叔公，他們站在人群裡面，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板橋磚瓦廠的工人也來了，他們身上的工作服在人群中十分的顯眼。
現場的人雖然很多，但大家非常安靜，人們在等待開棺后的結果。
一個小時以後，一個師傅的鐵鍬觸碰到了棺材蓋子，王師傅立即叫停，他蹲在身體，用手撥開黃土，一塊巴掌大的黑色的木板呈現在大家的眼前，木板上有一道三四公分長的口子，這個口子是鐵鍬頭觸碰所致。
王師傅用手指在棺材蓋上敲了敲，聲音非常脆，這說明棺材保存很好。
白知秋說：霍鵬舉睡的棺材是霍家為霍鵬舉的母親準備的壽材，因為霍鵬舉死在了母親的前面，所以，老母親就把壽材讓給了兒子。這是一口楠木棺材——楠木棺材比較耐腐蝕。
同志們看到棺材蓋的時候，人群中出現了一陣騷動，嘈雜議論之聲不絕於耳，但很快就平息下去了——棺材裡面的東西令人期待。所有人都很收斂，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聚焦在幾個師傅的身上——準確地說是聚焦在幾位師傅手中的鐵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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