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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黃文青性格詭異 老兩口菩薩心腸

  「他人很少回來?也不給你們錢嗎?」


  「他從廠里停職留薪以後,單位發的錢,他都給了我們。」


  「他整天不著家,怎麼把錢給你們呢?」


  「錢是茅大奎帶給我們的——茅大奎家就住在我家附近,他也在肉聯廠工作。」


  「他的工資是全部給你們了,還是給了你們一部分?」歐陽平想到了戚繼紅所說的肉聯廠發工資所用的信封。


  「小茅師傅把錢交給我們,我們就收著,文青回來的時候,我們就給他一部分,我們都有退休工資,他也要活人,做父母的哪能把他的工資全攥在手上呢?文青停職留薪之後,一直沒有穩定的工作,他也不容易。」


  「黃文青組織家庭了嗎?」


  「文青結過婚了,但幾年前離了。這都怪我兒子文青,肉聯廠好好的工作,他不幹,看到別人下海賺了錢,心裏面就開始痒痒了——就不自在了,非要停職留薪。老婆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才跟他離婚的。」


  「黃文青有孩子嗎?」


  「有一個女兒。」


  「離婚的時候,女兒給了誰?」


  「女兒跟了她媽媽,我的兒子我了解,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如何照顧自己的女兒呢?把孩子交給她媽媽,是我們老兩口的意思。」


  「女兒給了老婆,你們兒子黃文青不付生活費嗎?」


  「怎麼不付?每個月五百塊錢,一分不少。」


  「是黃文青自己付給你兒媳婦的嗎?」


  「是老太婆每個月送過去的。文青的工資不是在我們跟前嗎?我們從他的工資中拿五百塊錢給兒媳婦。」


  黃文青連女兒的養育費都讓母親送,他似乎事想切斷和所有人的聯繫。


  「黃文青住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


  「不知道?作為父母,黃文青住在哪裡,你們怎麼會不知道呢?」


  「離婚以後,他把房子給了老婆和孩子。他自己整天在外面遊盪。」


  「蛇有洞,鳥有巢,黃文青在荊南沒有固定的住處,這讓人無法理解。」


  「可不是嗎!家裡面有地方住,可他在外面跑慣了,心野了,我們也沒有辦法。警察同志,你們問了這麼多,我聽出來了,文青是不是犯了什麼事?做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我們來找他,就是想了解一些情況——不過,我們所要了解的情況非常重要。」


  老人一臉疑惑:「文青他——當真沒有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們只是找黃文青了解一些情況。老人家,你們知道黃文青在外面做什麼營生嗎?」


  「不知道。我們也問過他,可他總是說一些不著調的話來搪塞我們。」


  「你們的大兒子叫什麼名字?」


  「叫黃文正。」


  「黃文正在什麼單位工作?」


  「文正在下關糧庫當一個小主任。不過,你們不要去找他。「


  」這是為什麼?「


  」文邦也不知道他兄弟的去向。他們兄弟倆從小就不對付。」


  「什麼叫不對付?」


  「我們實話跟你們說了吧!文邦不是我們老兩口親生的,只有女兒和文青是我們親生的。剛開始,我們夫妻倆一直不能生養,老人著急了,就逼著我們領養了文正,誰曾想,第二年,我們生了一個女兒,第四年,又生了文青。文正雖然不是我們親生的,但我們視如己出,正因為不是我們親生的,我們自然要對他更好一些,這樣一來,文青就不願意了。文青不經常回來,這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如果沒有文正,我們老兩口這輩子算是白活了一遭。」


  這也就是說,黃文正也不知道黃文青的去向。


  「您的女兒叫什麼名字?」


  「我女兒叫黃文娟。」


  「黃文娟在哪裡工作?」


  「在山西路百貨商場。」


  「在哪個櫃檯?」


  「在文化用品櫃檯。」


  歐陽平想找黃文正和黃文娟談一談,他覺得兩位老人沒有說實話,特別是黃文青最近一次回來的時間,兩位老人護犢心切,為了保護兒子(黃文青是黃家唯一傳宗接代的人),極有可能說一些與心相偉的話。歐陽平想從老兩口和黃文邦、黃文娟的回答中找到破綻。


  歐陽平準備起身告辭的時候,院門響了。


  老兩口顯得很緊張。


  遲疑片刻之後,老頭望著老太婆道:「老太婆,你去看看是什麼人?這時候,誰會來呢?」


  老太太慢慢走到院門口,慢慢打開院門,站在院門口的是一個四十五歲左右的男人,他的右手上拎著一箱水果。


  「文正,你昨天晚上不是剛來過嗎?」


  「單位發了兩箱蘋果,我們送一箱過來——這是面蘋果,您和爸爸牙口不好,吃這個正合適。媽,咱家來人了?」男人看到了坐在堂屋裡面的人。


  「來了幾個警察。」老太太一邊說,一邊關上院門。


  「警察到咱們家來做什麼?」


  「他們說想找你弟弟文青了解情況。」


  母子倆走進堂屋。


  黃文正一邊和歐陽平等人打招呼,一邊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包香煙。


  姚所長摁住了黃文邦的香煙。


  「文正,上班時間,你不要亂跑——你是領導,免得別人說閑話。」老頭道——他想讓兒子快點離開。


  「沒關係。」


  歐陽平正想到下關糧庫去找黃文正,沒有想到黃文正自己來了:「黃文正,你現在方便嗎?」


  「方便——方便。」


  「我們想和你談談。」


  「行啊!你們想談什麼?」


  「走,我們借一步說話。」


  「行,走,我們到巷口去談。爸,媽,我走了,蘋果是面蘋果,你們能吃的動,別捨不得吃。」


  老兩口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同志們在跟前,有些話是不方便說的。


  老兩口將同志們送出院門,看著同志們朝巷口走去——準確地說是看著兒子黃文正朝巷口走去。


  巷口有一個茶水爐,現在還不是到茶水爐來打開水的時候,所以,茶水爐前一個人都沒有,茶水爐的門開著,大鍋上開始冒熱氣,屋子裡面沒有人。


  「就在這裡談吧!」黃文正止步於茶水爐。


  「黃文正,我們聽說你弟弟黃文青平時很少回家。」


  「不錯,他很少回家,我們難得見到他——有時候,一年都見不上一面。」


  「他最近一次回家是在什麼時候?」


  「最近一次是『五一』節,不過,我沒有見到他,今年『五一』節,我帶老婆孩子到無錫去玩,我是聽我妹妹文娟說的。」


  歐陽平的判斷沒有錯,老兩口沒有說實話,他們不想讓同志們找到兒子黃文青。


  「在『五一』節之前呢?黃文青又是什麼時候回家的呢?」


  「二月下旬初回來過一次。具體時間,我記不得了。警察同志,我弟弟文青是不是做了違法亂紀的事情?」


  黃文青第一次入住天時賓館307號房的時間是二月十二號——二月十五號,二月下旬,應該是他入住天時賓館之後——即作案之後。黃文青選擇這時候回家,應該是有些考慮的。


  「我們手上有一個案子,我們想找黃文青了解情況。」


  「是這樣啊!我弟弟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很難見到他。」


  「我們想找到他,但不知道在哪裡才能找到他。」


  「我這個弟弟,怎麼說呢?小時候,他就喜歡在外面野,我母親說他是屬鬼的。」


  「屬鬼的?什麼意思?」


  「他來無影,去無蹤。有時候,他突然不見了,有時候,他又會突然出現在家裡。這全怪我父母,從小到大,他們一直都很慣他,寵他,這人就是賤,太慣,太寵,就沒有人樣了。我父母雖然生養了他,但一天福都沒有享到文青的,相反,他是家裡唯一讓父母操心煩神的孩子。在我父母的心中,文青就是一個逆子。」


  「我們聽說,你弟弟黃文青把肉聯廠發給他的工資全給你父母了。」


  「他是把錢全給我父母了,但我父母不曾用他一分錢——他們也不會用文青一分錢。」


  「此話怎麼講?」


  「文青交給我父母的錢,一部分給我侄女兒做撫養費了,剩下的,一部分存進了銀行,另外一部分給了黃文青,黃文青沒有正當職業,整天在外面闖蕩,經濟狀況怎麼樣?我父母怎麼能不擔心呢。現在,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情。」


  「你明白了什麼?」


  「文青讓單位的同事茅大奎把帶領的工資交給父母,目的是想切斷和家裡的一切聯繫。要不然,你們怎麼會找不到他呢?」


  「總得有些原因吧!」歐陽平想知道黃文青走上犯罪道路的原因,雖然黃文青的父母已經說了一些,但歐陽平覺得還有更深層的原因。黃文青從小就性格乖張、行為詭異,這和他在作案前後的詭異行為應該是有關聯的。


  「善和惡有時候是相輔相成的,善不一定有善果。」黃文正有些感概,「我弟弟成這樣,和我多少有些關係。」黃文邦指的應該是自己的身世。


  「有什麼關係?」


  「我不是父母親生的,但我父母視我為己出,他們都是非常善良的人,正因為我是領養的,所以,從小到大,父母從不讓我受一點點委屈,本來,我們兄弟倆的關係一直很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文青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我是父母領養的,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容不下我了。如果我養父養母刻薄了他,倒也情有可原,可我父母對他是百般呵護,文青畢竟是他們親生的嗎。我舉一個例子,你們就明白了,每次做衣服,父母都給我們一人做一件,就這麼一點事情,文青不高興了。」


  「這是為什麼?」


  「別人家都是新老大,舊老二,縫縫補補是老三,在文青看來,咱們家應該是新文青,舊文正。我從小就個頭小,文青長到八九歲的時候,身高就超過我了。他認為我應該拾他的舊——他應該穿新衣服,我應該穿他穿過的舊衣服。父母不想委屈我,寧願他們自己不做衣服——過去家裡面比較窮,經濟條件就擺在那,父母一定要讓我和文青一樣穿上新衣服。因為這個,文青開始記恨父母,他從小就很護食,小的時候,我不懂,也會跟他爭——關鍵是,那時候,我並不知道自己是父母領養的。等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後,我看父母不容易,所以,在生活中,不管什麼事情,我一直讓著文青。遺憾的是,我的忍讓並沒有讓文青有絲毫改變,相反,他變得更加驕橫,思想性格也嚴重扭曲。現在,我和父母都有點不認識他了。照此下去,他肯定會出事。歐陽隊長,你們來找我弟弟文青,恐怕不是了解情況那麼簡單吧!」黃文正似乎已經知道同志們到黃家來所為何事了,「文正希望歐陽隊長能以實相告。文青出事是遲早的事,如果文青出事,我也該多撫慰撫慰我那可憐的父母——我要讓他們有一點思想上的準備——我擔心他們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打擊,我父親有比較嚴重的心臟病和支氣管炎。他老人家的肺也不怎麼好。他們這輩子太苦,如果文青出事,他們如何能受的了?「


  郭老朝歐陽平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向黃文正透露一些情況,當黃文正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的時候,他或許會向同志們透露一些重要的信息。當然,也不能排除黃文正向弟弟黃文青通風報信。這時候,應該賭一把。


  歐陽平從劉大羽和陳傑的臉上看到積極的信息之後,壓低聲音道:」黃文正,你的判斷是對的,你弟弟黃文青涉嫌一起謀殺案。」


  黃文正的神情突然凝重起來:「果然出事了,我早就看出他要出事,涉嫌一起謀殺案?歐陽隊長,你們是懷疑他,還是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


  「我們的手上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我們已經找他很長時間了,但他的反偵查意識很強,我們通過他的女朋友找到肉聯廠,又從肉聯廠找到你家,但始終沒有找到你弟弟黃文青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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