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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濮正權浮出水面

  湖水迅速上漲,湖岸邊架著很多漁網,隔幾十米就是一個漁網。打魚人穿著雨衣站在高架上放漁網——或者收漁網——漁網的收放全靠一個軲轆的掌控,汛期到了,這正是捕魚的好時機。


  向東走了幾分鐘以後,賽所長上了一條向北的土路。這條路的北邊就是高崗村。


  賽所長領著同志們直接去了高崗村生產隊長高有貴的家。


  高有貴家的堂屋裡面坐著七個人,其中兩男兩女在打麻將,高有貴和兩個女人坐在旁邊,一個女人五十歲左右,一個人二十幾歲的樣子,她是高隊長的兒媳婦。三個人一邊看打紙牌,一邊嗑瓜子聊天。在年輕女人的旁邊放著一個搖籃,見有客人來,四個人收了麻將。兩個女人將搖籃抬到另外兩間廂房。另外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撐著布傘將她們送到廂房裡面。


  這時候,陳傑才注意到,搖籃裡面躺著兩個一般大小,一模一樣的幾個月大的男嬰,這兩個男嬰顯然是一對雙胞胎。


  高有貴一眼就認出了賽所長,他幫同志們脫下雨衣,掛在門口的一條長板凳上。


  賽所長說明來意后,高有貴將七個人引到大桌旁邊坐下。


  高有貴將高崗村的基本情況做了簡單的介紹:高崗村共有五十三戶人家,在麒麟公社一百零九個村莊中,高崗村是最大的村莊;高崗村瀕臨落馬湖,打魚和搞水上運輸的人家比較多;高崗村距離麒麟鎮比較近,所以,高崗村在鎮辦企業工作的人比較多;從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到現在,高崗村沒有人口失蹤的情況,也沒有到外地打工的四十五歲左右的男人。


  陳傑將模擬畫像拿出來讓高隊長看了看。


  高有貴將模擬畫像拿在手裡看了一兩分鐘的樣子,然後站起身,走到堂屋的門口,把正在廚房裡面忙碌著的老伴叫進了堂屋。


  老伴撐著雨傘走進堂屋。


  高有貴將模擬畫像遞到老伴的手上。


  高有貴的老伴也看了一兩分鐘的樣子。


  從老兩口的看模擬畫像時的眼神和表情來看,他們好像是認出了畫像上的人。


  「高隊長,你們是不是認識畫像上這個人?」陳傑道。


  「這人有點像我的外甥——我是說有點像。」


  「您的外甥叫什麼名字?」


  「他姓濮,名字叫濮正權。」


  「濮正權是不是有一顆瓜子牙齒?」


  「二十幾年前,他離開麒麟村的時候,沒有瓜子牙,後來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


  陳傑一時還沒有聽懂高隊長的話:「高隊長,請您把話說明白一點。」


  「都怪我話說得急,事情是這樣的:我妹妹有珍嫁到麒麟鎮濮家六年都不曾生養,為了延續香火,濮家就收養了一個小孩,這個小孩子就是濮正權,我這個外甥腦瓜子非常好使,非常靈光,是一塊讀書的好材料,可這小子就是太過聰明,他不知道是從哪裡聽來的閑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怪我妹妹和妹夫太不小心,可能有怠慢正權的地方。濮正權到濮家的第二年,我妹妹生了一個男孩,過去,夫妻倆對濮正權是百般疼愛,可自從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後,可能對濮正權的疼愛就不一樣了,那濮正權又特別在意這個,後來,他終於知道自己是抱來的。突然有一天,濮正權離開了濮家。他走的時候,高中還沒有讀完。那時候,他沒有瓜子牙,畫像上這個人很像濮正權,濮正權如果再有一個顆瓜子牙,那就是他了。因為畫像上這個人太像濮正權了,算年頭,濮正權離開也有二十幾年了。他的屍體怎麼會出現在落馬湖呢?他當年肯定是遠走高飛了。他既然想好了離開,就不會再回來。所以,畫像上這個人肯定不是濮正權。他沒道理是濮正權啊!」


  「濮正權現在的年齡應該是多大?」


  高有貴板著手指頭,算了算:「走的時候,他是十六歲,走的時間是一九七二年,到現在,他應該是四十歲。」高有貴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疑問,「二十幾年過去了,濮正權的變化應該很大,這是怎麼回事情呢?」


  我們都知道,「7.5」沉屍案當事人的年齡在四十三歲到四十八歲之間。可見濮正權的年齡是不符合條件的。


  「濮正權的養父母是誰?」


  「不知道,濮家人一直守口如瓶,他家人不說,誰能知道呢?」


  「濮家人總該知道吧!」


  「我們這裡抱養孩子,兩頭都不知。」


  「什麼叫兩頭都不知?」


  「養母養母不知道孩子的生父生母是誰,生父生母不知道孩子的養父養母是誰,只有中間人知道。」


  「對孩子和孩子的生父生母來講,這是不是太殘忍了?」


  「不這樣不行啊!血緣關係是割不斷的,抱來的孩子難養,一旦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就會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養父母都不知道孩子的親生父母是誰,孩子就更不能知道了,把孩子送給別人,無非是給孩子找一條生路,無論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做父母的肯定捨不得,日子一長,說不定會有反悔的時候,但只要他們不知道孩子去了哪家,所以,就是反悔,也沒轍,只要兩家人互不認識,孩子就永遠沒有回頭的可能。」


  說來也巧,高有貴的親外甥濮正陽——即濮正權的弟弟現在是高崗大隊的大隊會計,他的老婆冉蓮花是麒麟村的婦女隊長,而高有貴的妹妹妹夫還健在,高有貴的妹夫濮德旺在麒麟鎮供銷社當主任,再有幾年就退休了。


  於是,陳傑就讓高有貴做嚮導去了麒麟村濮德旺家,這樣,既可以通過冉蓮花了解情況,也可以順便問一下濮正權的情況,雖然濮正權和「7.5」沉屍案沒有什麼關係,但陳傑覺得詳細了解一下濮正權的情況,也不是什麼壞事,當然,陳傑之所以對濮正權的事情感興趣,主要原因還是濮正權太像畫像上的人。


  同志們走出高家堂屋的時候,東廂房裡面傳出小男孩「咯咯——咯咯」的笑聲,一定是大人在逗兩個孩子玩,一對白白胖胖的雙胞胎男孩,給高家帶來了不少喜悅和歡樂。


  同志們走出院門的時候,兩個孩子的笑聲更高了。


  高有貴的兒媳婦撐起一把傘遞到公公的手上,然後退進東廂房。


  雨還在下,小孩子的笑聲在同志們的身後越來越小,最後,被雨聲完全遮蓋。


  麒麟村緊靠麒麟鎮,和麒麟鎮之間只隔著一條不寬的。沒有名字的河。


  半個小時以後,高有貴領著大家走進了濮德旺家的院門。


  濮德旺家非常熱鬧,堂屋裡面,東廂房裡面坐著很多人,濮德旺的小孫女兒——濮正陽的小女兒以優異的成績被荊南外國語學校破格錄取。濮家把村子裡面的人請到家裡來喝喜酒。因為家裡面辦喜酒,所以,濮家人都在家。這就是高有貴領同志們到麒麟村的主要原因,作為舅公,這頓酒,肯定少不了他。


  高有貴說明來意之後,濮德旺夫妻倆將同志們領進了西廂房。麒麟村的生產隊長濮長松也被請進了西廂房。


  陳傑一行到麒麟村來有兩個目的,第一,尋找「7.5」沉屍案當事人的蹤跡;第二,既然能見到濮正權的養父母,那就順便打聽一下濮正權的情況。


  當三個人看完模擬畫像以後,眼神和表情十分的怪異:第一個看模擬畫像的是濮德旺,他的視線剛落到畫像上,便迅速轉移到老伴高有珍的臉上,老伴站起身走到濮德旺的跟前,她看了一眼畫像,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從濮德旺的手上接過畫像,左看看,右看看,放在近處看一會,又放在遠處看一會。濮隊長從高有珍的手上接過模擬畫像,他只掃了一下,就非常肯定地說:「德旺兄弟,畫像上這個人不是你們家的——」


  濮德旺打斷了濮隊長的話:「正權離開已經有二十四年,他人在什麼地方,我們都不知道,他離開了,又回來,這根本就不可能,如果他回來過的話,我們不可能一點情況都不知道。所以,畫像上這個人不可能是正權。」


  「是啊!二十幾年了,他的模樣早就該變了,早就變得連我們都認不出來了。」高有珍道。


  「你們兩口再好好看看這張畫像,無論是眉眼,還是眼神,和正陽是一模一樣,人雖然長大了,但臉蛋子還是那個臉蛋子。十六七歲的娃子,模樣已經定下來了,不管過了多少年,大模樣是不會有多大變化的。」


  「德民兄弟的話說的不錯,可這件事情不管怎麼說,都說不到正權的頭上去。他離開以後,就不可能再回來。」


  「濮主任,我可以請教您幾個問題嗎?」


  「陳隊長,您請講,」


  「濮正權的親生父母是誰?你們知道嗎?」


  「我們不知道——我們不想知道——我們也不可能知道。」濮德旺的說法和高有貴的說法是一致的。


  「濮正權的親生父母是不是本地人呢?」


  「不知道。抱養孩子的事情全靠中間人穿針引線。」


  「濮正權的親生父母把孩子交給你們撫養,有什麼條件嗎?」


  把孩子交給別人撫養,無外乎三種情況,一是為孩子找一條活路,直接把孩子放在有人能看到孩子的地方,不和撿到孩子的人接觸,自然是不想得到任何補償;第二種情況是,把孩子交給自己信賴的人家撫養,收養的人家會給一定的補償;第三種情況就是濮正權這樣,由中間人出面,談好條件以後即可成交。


  「中間人說,對方家裡已經餓死了一個小男孩,還有一個老人卧床不起,他們把孩子送人,一是想給孩子找一條活路,二是為家人找一條活路,除了糧食,他們還需要一筆錢給老人看病。」


  「你們給了多少糧食、多少錢?」


  「兩百塊錢,兩石糧食。條件是從此以後,兩不相擾。」


  「兩百塊錢,在當時就等於是兩百塊大洋。」濮隊長道。


  「濮正權的左耳朵上有沒有特別的記號呢?」


  「沒有。濮正權抱到我們家來的時候,模樣很端正,就是瘦弱多病。」


  「多大年齡?」


  「七虛歲,六足歲。」


  「六七歲的孩子已經記事了,你們也敢抱養啊!」


  「小孩子,只要有吃的,很容易養的,當時,我們也想抱養一個歲數小一點的,可始終找不到合適的人家,沒有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正權到我們家來之前,已經病了好幾個月了,就是因為沒有錢,所以,一直拖著,最後,在走投無路、毫無辦法的情況下,才下決定把孩子送人的。不過,我們當時也是有條件的。孩子當時不是瘦弱多病嗎?我們怕難養活,所以,我們先付了一部分定金和一些糧食,試著養了兩個月,等正權的身體恢復正常以後,我們才把剩下的錢和糧食付清。」


  「中間人是誰?」


  「中間人是麒麟鎮的接生婆何秀姑。濮正權離家出走之後,我們去找過何秀姑,何秀姑答應我們到正權生父生母家去暗中打聽,後來回復我們說,正權並不曾回家,之後,我們就沒有再糾結這件事情,正權既然走了,他就不會再回頭,既然養不家,那就算了。好在,我們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想一想,我們自己也不好,我們忽視了正權的感受,都怪我們過去太寵他,我們自己的孩子出生以後,我們對他一直很好,我們只是把給他的寵愛勻了一點給他的弟弟正陽,他就受不了了,這種心胸狹隘、沒有良心的兒子,不要也罷。」


  「你們沒有向何秀姑打聽濮正權的父母的真實身份嗎?」


  「沒有,這點規矩,我們還是知道的,再說,既然孩子已經走了,打聽他的去向和生父生母的情況,已經毫無意義。」


  「我們想見一見中間人何秀姑,既然你們和高隊長都說畫像上這個人很像濮正權,在暫無其它線索的情況下,我們想循著濮正權這條線往前淌一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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