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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濮正權即將就擒

  「金解放是一九九三年底刑滿釋放的。」


  「金解放是什麼地方的人?」


  「蕪湖人。苗翰林是安徽亳州人。」


  歐陽平請汪政委將濮正權和另外四個人的檔案資料複印了一下。


  離開蕪城監獄之後,歐陽平一行在劉隊長和路所長的幫助下找到了金解放。


  金解放在一家私人經營的磚瓦廠當工頭,之前,這家磚瓦廠的效益一般,工人出工不出力,幹活磨洋工,可自從金解放當了工頭以後,效益一下子就上去了,工人們都害怕凶神惡煞般的金解放,老闆看中的就是金解放這股殺氣,所以,給他的工資也比較高。


  同志們找到金解放的時候,金解放正站在一個板車上給幾十號工人訓話。


  歐陽平一行站在工人的後面聽了一會。


  金解放訓話的內容大致是這樣的:昨天,磚頭出窯的速度有點慢了,影響了下一窯的上磚進度——有好幾家單位都在排隊等磚頭,如果下一次再出現這種情況,他就要扣獎金了;大家要想多拿錢,就要勤快點。磚瓦廠不養偷懶耍滑的人。


  金解放說完以後,大手一揮,工人迅速散開,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金解放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支,用煙頭點上,吸了兩口,然後抬起頭來吐了幾口煙,這時候,板車前,只剩下歐陽平一行七人。


  金解放趕忙跳下小推車,朝路所長走來,他看到了路所長——刑滿釋放以後,金解放曾經到派出所登過記。路所長還跟他提了一些要求。也許是路所長的話起作用了,金解放出獄后選擇了正經的營生。


  金解放從煙盒裡面倒出幾支煙:「路所長,您怎麼來了?我自從出獄之後,一直安分守己,不曾做過違法亂紀的事情。」金解放以為路所長是來找他麻煩的。


  路所長用右手推開了金解放手上的煙:「金解放,你現在乾的不錯了,還當起了領導,剛才這段話說的很像那麼回事情嗎?」


  」路所長,您莫拿我開玩笑了,我只是遵照你的指示,混口安穩的飯吃。路所長,您找我有什麼事情?」金解放的眼睛在歐陽平等人的身上滴溜溜地亂轉。


  「你找一個地方,我們坐下來談。你別怕,我們只是來找你了解一點情況。」


  「那我就放心了,走,到我的辦公室去。」


  在窯廠的前面有一排房子。


  金解放將大家領進一間辦公室,辦公室的門上沒有掛牌子,窯廠和一般的企業不一樣,結構比較單一,部門也比較少,所以,有沒有牌子無關緊要。


  辦公室裡面有一個辦公桌,一把椅子,還有兩個皮沙發。


  金解放將大家引到皮沙發上坐下。


  金解放從椅背上拿起一件襯衫穿上,穿上襯衫以後,大家就看不見他右手臂上的刺青了,之前,金解放穿的是一件背心。


  金解放將椅子搬到路所長的身邊坐下。


  路所長朝陳傑點了一下頭,示意談話可以開始了。


  「金解放,你認識濮正權嗎?」


  「濮正權?認識啊!我們是獄友。」


  「濮正權現在做什麼營生?」


  「開飯店——富春飯店。」


  「開飯店之前,他做什麼?」


  「老本行唄?」


  「老本行是什麼?」


  「盜竊。」


  「他現在是不是改名換姓了?」


  「是啊!」


  「他現在叫什麼名字?」


  「他現在姓常,名字叫常貴太。」


  「他原來叫濮正權,現在叫常貴太,他是怎麼解釋這件事情的呢?」


  「他說他認祖歸宗了,他說自己小時候被人販子拐賣,現在終於找到自己的家人了。他不想再過以前那種漂泊不定的生活了,所以,在家人的幫助下,他開了一個飯店。」


  「你到富春飯店找過他幾次?」


  「兩次。」


  」什麼時間?「


  「上個月一次,三月份一次。」


  「就你一個人找他嗎?」


  「三個人。」


  「另外兩個人是誰?」


  「一個是獄友苗翰林,還有一個是苗翰林的朋友。」


  「你們到富春飯店去找他,有沒有暴露常貴太原來的身份呢?」


  「沒有,濮正權關照過我們,只說找常老闆,不說找濮正權。」


  「在找他之前,你們見過面?」


  「出獄之後,我和他一直有聯繫,出獄之後,我沒有事情做,想和他一起混,他說他已經金盆洗手了,他說他想開了一個飯店,我就想到他的飯店去,他說不合適。」


  「怎麼不合適?」


  「他說的對,我這樣的人往飯店一站,就不會就顧客上門吃飯了,我就找關係到這個窯廠來工作了。我們去找他,只是想聚一聚,過過酒癮,我們沒有做任何壞事。我對現在的工作和生活很滿意,我也不想再走以前的老路了,我已經進去過三次——監獄裡面的飯,我們已經吃膩了。路所長,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我和濮正權一樣,也金盆洗手了。」


  「金解放,我們來找你,就是想了解一些情況,你不要害怕,我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不要有任何隱瞞就行了。」


  「我明白,我不敢有半點隱瞞。」


  「濮正權自己有飯店,他為什麼要領你們到二侉子酒家去吃飯呢?」


  「濮正權不想讓飯店的人知道他的過去,他也不想讓飯店裡面的人看到他和我們這樣的人在一起,我們都是粗人,跟凶神惡煞似的,幾杯酒一下肚,嘴邊沒有把門的,什麼餡都露了。就是在二侉子酒家,濮正權也是把我們安排在包間裡面喝酒,他也不會讓我們喝太多的酒,他說,想喝酒,儘管找他,但千萬不要把過去那些陳芝麻爛穀子全抖落出來。只要把嘴巴閉嚴實了,酒什麼時候想喝就什麼時候喝。」


  濮正權等人確實很謹慎,在二侉子酒家喝酒的時候,也只是露出了一點點信息,那就是金解放的名字。


  「在監獄,濮正權和獄友解順利的關係是不是很好呢?」


  「這——你們也知道啊!」


  「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濮正權和解順利的關係確實很好,濮正權在監獄呆了多少年,就伺候了解順利多少年,他任勞任怨,從不說一個不字。濮正權和解順利還有那種關係。」


  「什麼關係?」


  「解順利只喜歡男人;濮正權既喜歡女人,也喜歡男人。」


  「你接著往下說。」


  「在濮正權出獄之前,解順利把一身的絕活都傳給了。濮正權原來就是一個高手,再加上解順利的指點,一定是爐火純青,我出獄以後就去找他,就是想占他的光,跟他在一起混。他是在我出獄前兩年刑滿釋放的,我估計他是在積攢了一定的資金以後才決定金盆洗手——開飯店——從此和過去一刀兩斷的,他所說的認祖歸宗應該是騙人的鬼話,濮正權這個名字使他蒙羞,所以,他才改名換姓,變成了常貴太。其實,對濮正權的做法,我也很納悶,我們是坐過牢,吃過牢飯,但也用不著這麼藏著掖著,只要是正兒八經的營生,本本分分地做人,誰也不會小瞧了咱們。用不著這麼小心謹慎,縮手縮腳的。」


  金解放並不知道濮正權小心謹慎。縮手縮腳的真正原因。因為常貴太不曾坐過牢,所以沒有那段不光彩的歷史,如果人們知道常貴太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歷史,就是會懷疑現在這個常貴太是不是過去那個常貴太,更何況有些人已經發現常貴太身上的破綻呢?


  「濮正權以前有瓜子牙嗎?」


  「沒有。」


  「現在有沒有呢?」


  「我也覺得奇怪,他突然有了一個瓜子牙。我問過他,他說是吃排骨的時候,把牙齒咯壞了一塊。」


  「他以前左耳朵上有沒有一顆肉瘤呢?」


  「沒有。」


  「現在有沒有呢?」


  「有。」


  「他是怎麼解釋這件事情的呢?」


  「他說不想讓別人認出自己來,所以在左耳朵上貼了一個肉瘤。」


  「他是怎麼貼上去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沒有細問。」


  陳傑從皮包裡面拿出一張模擬畫像:「金解放,你看看這張畫像。」


  金解放結果畫像看了看:「這不是濮正權嗎?」


  「這是濮正權的孿生哥哥。」


  「孿生哥哥?他們是雙胞胎兄弟?我有點糊塗了。」


  「這才是真正的常貴太。」


  「濮正權為什麼要用他哥哥的名字呢?」


  「濮正權原來的名字叫常貴和,三十幾年前,因為生活所迫,父母把常貴和賣給了一個姓濮的人家,取名為濮正權,後來,濮姓人家生了一個兒子,人家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會分一點愛給自己的孩子了,被嬌寵壞了的濮正權就受不了了,一九七二年,當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就離開的濮家。之後便銷聲匿跡。二十幾年後,我們終於發現了他的蹤跡,原來他取代哥哥常貴太,搖身一變,成了富春飯店的老闆。」


  「那濮正權的哥哥呢?」


  「七月五號,有兩個漁民在落馬湖打魚的時候,用漁網網上來一具屍體,這張畫像就是我們根據屍體繪製出來的。」


  「您這麼一說,我總算明白了,怪不得濮正權不願意讓我們在他的飯店喝酒呢?他的哥哥有個瓜子牙,左耳朵上有一個肉瘤,所以,濮正權也弄了一個瓜子牙和一個肉瘤。怪不得他讓我們喊他常老闆呢?」


  「如果必要的話,我們想請你和濮正權見一面。」


  「這——沒有問題,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殺人的事情,從來不做——也做不來。我金解放聽從你們的安排。」


  「今天晚上,我們準備抓捕濮正權,還要對他進行審訊,我們想請你指認他。」


  「沒問題。既然他做了殺人的事情,那我們就沒有兄弟情分可講了。」


  「劉隊長,請您安排一下。」


  「行,今天晚上我派人到這裡來接金解放。」劉野道。


  「不用到這裡來接,我在湖西賓館的大門口等你們——我家就住在湖西賓館的附近。」


  「我們的汽車七點半鐘左右到湖西賓館。」


  「行,就這麼定了。」


  離開磚瓦廠之後,同志們回望江樓賓館休息,分手時,劉野和歐陽平商量好,晚上在富春飯店喝酒,由劉野做東,路所長作陪,時間是六點半鐘,酒足飯飽之後,正是濮正權到飯店指導工作的時候,在這時候抓捕濮正權,恰到好處。


  吃過中飯之後,同志們好好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大家洗了一把澡,之後,大家在205號房打了一會八十分,歐陽平坐在一旁看熱鬧,這種閑暇的時光,對同志們來講非常難得。


  在看打牌的過程中,歐陽平還給達方圓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帶人趕到湖心洲抓捕梅望弟。


  傍晚,六點二十分,劉大羽聽到了汽車的喇叭聲。他走到窗口,劉野的汽車已經停在了賓館前面的停車場上。


  不一會,從汽車裡面走出兩個人來,一個是劉野,一個是路所長,兩個人都穿著便裝。劉野戴著一副墨鏡,他經常在電視上出現,有人可能會認出他來。


  歐陽平一行走下樓去,陳傑的褲子口袋裡面裝著一把手槍,劉大羽的褲子口袋裡面裝著一副手銬。歐陽平的口袋裡面裝著一張逮捕證。


  飯店才開始上人,昨天的桌子上沒有人,歐陽平招呼大家在這張桌子周圍坐下。


  大堂經理好像認出了歐陽平等人,她走出吧台,親自上前接待。


  路所長點菜,劉野拿酒。


  五六分鐘以後,六個冷盤擺在桌子上,上菜的就是唐小妮,她和歐陽平對視片刻,然後走進了后廚。不一會,唐小妮和易茂源端著菜走出后廚。兩個人應該明白同志們今天到富春飯店來吃飯的目的了。


  富春飯店的生意確實不錯,七點鐘左右,大廳裡面八個桌子已經坐滿了人,再進飯店的人只能上樓到包間裡面去了。


  歐陽平端起酒杯走到劉野面前回敬他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出現在劉野的面前,並在他的右肩膀上拍了一下:「劉隊長,你怎麼在這裡喝酒啊!沒有包間了嗎?走,我讓你們給你們換一個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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