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對峙，送行（2更
對面，孫純伸手拽了下孫慧，「別這樣，人家都說對不起了，而且也不是故意撞咱們的……」
「什麼不是故意呀，我那麼大人站在這他看不到嗎？」
孫慧很是不滿的噘了下嘴。
不過她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有些不滿的黑著臉掃了下田子航。
要說不過是件小事兒。
換作平時，孫慧根本就懶得多說什麼，可是這兩天她氣兒不順呀。
此刻好不容易孫慧媽媽出了院。
她雖然還是害怕自己爸爸，可有了人撐腰呀，再加上孫慧會說話，嘴甜，不過一頓飯工夫便把自己爸爸給哄的高興了起來，然後，孫慧爸爸大手一揮，直接給了孫慧兄妹兩人幾十塊錢，讓她們出來買自己愛吃的東西，順便買些愛吃的菜，他們家中午加餐，慶祝孫慧媽媽出院！
孫慧立馬就把這事兒給攬了下來。
要知道以前買菜可都是孫純或者是孫慧媽媽去呢。
孫慧都很少進菜市場：有味道！
可是今天，孫慧這樣主動，孫慧爸爸咪了下眼，小丫頭應該是被自己給嚇到了吧？
不過，那又怎樣？
他聳了聳肩，看著兄妹兩人出門后臉色就陰了下來。
孫慧等人是準備先買些零食水果什麼的，再去菜市場的。
可是沒想到，竟然被田子航給撞到……
對面，田子航剛才是沒反應過來，而且他也擔心櫃檯處的陳墨言等急了，就先和她招了下手，回過頭就聽到耳側小丫頭對著他一通的指責，他擰眉看清眼前的小丫頭，神色平靜的點點頭，「小姑娘說的對，是我走路沒看清，撞到了你的東西，對不起了，下次我會注意的。」說完之後他一眼也沒再看孫慧，抬腳就走。
陳墨言這個時侯已經走了過來。
「田叔，怎麼了？」她一邊問一邊用疑惑的眼神在孫慧兄妹兩人身上掃了過去。
剛才她看的不是很真切。
不過聽著這聲音挺熟的，而且帶著怒氣，有些擔心便把東西放在櫃檯那裡過來瞧瞧。
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孫慧兄妹兩個人。
看著眼前的孫慧，陳墨言不禁有些想笑：
自己和孫慧好像挺有緣的？
「沒事，剛才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小姑娘，現在沒事了——」
他朝著陳墨言笑了笑就想走。
身後，孫慧的眼一下子睜的圓圓、大大的，「陳墨言，怎麼又是你？」
聲音比剛才的尖酸多了抹刻薄。
「你這人怎麼陰魂不散的啊，到哪都能遇到你！」
出門買個東西都能碰到。
她撇了下嘴，「真是晦氣！」
「你這小姑娘怎麼說話呢，剛才的事情我都說了是我的錯，你也沒摔到，東西好像也沒什麼損失啥的，難道你還要學外頭那些不好的人一樣賴上我？這會兒還開口詛咒我侄女，小丫頭，你家父母就是這樣教你的？」
「瞧著你也是個學生，大學了吧？你們學校師長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田子航最近幾年在學校擔任名譽教授。
一周雖然只有一節課。
但他本身就是個愛板臉的，往講台上一站。
威儀自帶呀。
如今這麼板著臉，語氣嚴肅的模樣，還真的讓孫慧心裡頭打了個鼓。
不過，下一刻她就忍不住呵的一聲笑了起來。
「不過就是個鄉下的罷了，還想著在帝都裡頭唬人？」孫慧說到這裡，眼神有些鄙夷的看了眼陳墨言，「別以為你們能出入這裡，穿一身好看的衣裳就真的是帝都人了，我們帝都人可沒你們這麼笨，蠢。」
她的身邊，孫純臉有點沉，「孫慧，怎麼說話呢？」一邊說一邊朝著陳墨言和田子航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兩位，這是我妹妹，她，她今天心情有些不好，說話有點沖，但她並不是真心的，還請兩位相信我——」
孫純覺得自己有點無地自容。
慧慧怎麼變成了這樣？
難道說，真的被爸給嚇的移了性子？
要真是這樣的話，他以後可得好好的看著這丫頭點了。
哎！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先把眼前這一關過了吧。
嘆了口氣，孫純拽了孫慧就想走，孫慧卻是一甩手，「哥你幹什麼和他們道歉啊，剛才的事情又不怪我，還有，我說的話哪裡不對呀，我說的分明就是事實。」她抬手指著陳墨言，撇了撇嘴，眼裡頭寫滿倨傲，「崔明哥哥可是把她的底線都和我說了的呀，她本來就是鄉下的嘛，她的叔叔也是鄉下的啊。」
「你認識她？」
孫純咪了下眼，一臉狐疑的又看了看陳墨言。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他嘴唇動了動，沒有再出聲說什麼。
「我就是來自鄉下又怎麼樣，我靠著我自己的本事，我考的是清華，你呢，你孫大小姐進的又是哪家學校？」出乎孫純意料的，他以為聽了自己妹妹那些帶著諷刺的話，再加上兩個人之間原本就有的恩怨，他以為陳墨言會大變色，會忍不住勃然大怒，甚至，對著自己的妹妹破口大罵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陳墨言笑盈盈的一句開場話就讓他閉了下眼。
自己的妹妹，不是人家的對手！
對面，陳墨言的聲音還在繼續，「我年年考試是第一，我在清華四年，獎學金年年得第一，我是馮老教授的關門弟子，你呢，孫大小姐，你有什麼？麻煩你拿出來說一下，也好讓我聽聽？哦，對了，我聽說了，你大學倒也是進了個不錯的，但是呢，進入大學的你應該是一門心思的想著追男人吧，我聽說你考試幾門課年年掛科，補考？」
「你，你胡說八道，我才沒有。」
「有沒有的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我也沒說一定有。只是，」陳墨言歪了下頭，一臉帶笑的看著臉色鐵青的孫慧，繼爾又搖了搖頭，一臉惋惜可惜嘆息的樣子開口道，「如果，這所謂的帝都人都像你這樣的，我覺得呀，我還是做一個我們鄉下人的好！」
「而且，你還真的忘記了一件事情。」
陳墨言看著眼裡全是戾氣的孫慧，一臉不在意的笑笑，「現在，我告訴你，麻煩你也記清楚，就你這麼一個東西呀，還真的代表不了咱們的帝都。而且，麻煩你以後出去別說自己是帝都人，丟帝都人的臉。」
「你哥哥都比你好啊，孫慧。」
陳墨言這話可把孫慧給氣的，眼都紅了。
要不是旁邊孫純死死拽著。
估計她真的要撲過去沖著陳墨言動手了。
當然，之所以沒過去，也是因為孫慧還有最後的一絲理智在。
剛才氣急之下的出口罵人，她是真的被陳墨言給氣到。
換作平時，孫慧哪怕是要做也絕對不會在外頭，大庭廣眾之下撒潑一樣的鬧騰呀。
這可是有關自己顏面的事兒。
要是她此刻再動手？
以後被人認出來，指指點點的多丟人。
孫慧覺得吧，自己可是金貴的，才不和陳墨言這個破瓷器比呢。
她只是咬著唇丟下一句『你給我等著』的話就和孫純兩人腳步匆忙的走出了商場。
他們兩個走後。
陳墨言和田子航兩個人也付了錢出來。
提著東西，田子航的眉頭皺的緊緊的，「剛才那丫頭是怎麼一回事兒，你和她認識？」
「哦，她哥哥和我一個同學是舍友，她喜歡我那個男同學，覺得我礙她眼了……」
陳墨言簡單幾句話概括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聽的田子航臉色更冷了，「那丫頭才多大呀，瞧著就是個心不正的，上大學不好好學習，處的什麼對像？」話一出口，田子航就覺得有點不對，好像處對像的人還有自己身邊這丫頭呢，他低頭瞅了眼陳墨言，誰知道陳墨言根本沒聽他的話，田子航這才鬆了口氣，一邊走一邊叮囑著她，「以後可別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啊。」
「你看看，儘是麻煩吧？」
聽著這話的陳墨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要是她聽田叔的。
估計所有她身邊的人，不管是男女，都是不好的。
所以，陳墨言直接沒把這話放心上。
一個耳朵聽，一個耳朵出！
「你剛才說啥，那小姑娘把她媽給推到就跑了？還嫌棄她媽？哎，這孩子，不是個好的。」
田子航的性子向來是不愛在背後說人是非的。
可是今天為了陳墨言，也忍不住再三的叮囑起了她，「你可記得啊，那丫頭不是個好的，你以後堅決不能再和她來往，別低頭，聽到我說的話沒有？」他家言丫頭那麼好，萬一跟著那樣的人走的近，被帶壞了怎麼辦？
「以後她來找你麻煩你就直接找人去把她給攆走。」
可不能多接觸啊。
吵架啥的也不行。
萬一言丫頭被影響了呢？
陳墨言聽著他這話，忍不住好笑的點頭，「聽到了聽到了，我以後絕對不理她。」
「這才對。」
說著話的兩個人已經到了孫老的院子。
聽到敲門出來開門的孫老太太看到門口的陳墨言和田子航，還怔了下呢。
不過她下一刻就笑了起來，「小田，言丫頭來了？快進屋來，你們孫爺爺在後頭看花呢——」
「哎，捨不得啊。」
老太太的背有些佝僂。
腳步有些蹣跚。
走在後頭的陳墨言看著這個樣子的孫奶奶，心裡頭有些酸。
人生這一輩子啊，你說圖個啥？
臨了臨了，還得牽就著兒女！
抬頭看了下頭頂的陽光，她突然想，以後，如果她結了婚，她肯定不這樣過。
兒女什麼的，看緣份！
後院。
孫老爺子的腳步有些沉重。
身影在那些花草面前一行又一行的穿過，又穿回。
眼裡頭滿滿的都是眷戀。
陳墨言喊他都沒聽到，還是近前看到幾個人影才發現有人進來了。
「小田來了？言丫頭也來了啊，來了就陪爺爺看看這花兒。」孫老後頭這話是對陳墨言說的，他對著陳墨言招招手，指著自己面前的幾個盆栽嘆了口氣，「這幾個啊，都是我才挪過來的，得小心護著點，這澆水呀，不能太勤，可是也不能太拖了，你記得兩天澆一回就好，還得曬太陽，十分鐘……」
他喋喋不休的。
半響沒說完。
陳墨言倒是沒說什麼，她理解老爺子的心思，便由著他。
可孫奶奶卻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眼看著自家老伴嘮叨起個沒玩，便一瞪眼，「你個老頭子，你都對著這些花草念叨兩天了，現在還要念叨，你不嫌煩我都聽煩了，言丫頭走走，和奶奶回屋去，奶給你拿好吃的。」
「孫奶奶，我在這裡聽孫爺爺說話。」
她笑嘻嘻的，腳下的步子卻是沒動，「這些可都是孫爺爺的寶貝，我呀，得好好的聽聽，別出了差子才行。」
「對對，這丫頭心眼好，人也好，好孩子啊。」
孫奶奶一臉的歉意，「那小田，你在這裡看著你孫叔，我去給你們泡些茶去。」
「孫嬸兒，我去就行。」
「哪裡能你去，你可是客人，在這裡等著。」
孫奶奶是覺得自家老伴太不可譜了呀，拉著人家小丫頭說這些有的沒的。
哪個小丫頭能聽的進去呀。
可言丫頭卻笑嘻嘻的聽，生怕自家老伴失望。
就這麼一份心。
可比什麼東西都珍貴呀。
難道老伴這幾天一直在贊這個丫頭……
她前腳走，田子航自然後頭也跟了上去，「孫嬸兒我泡茶就好，您坐在那裡歇著。」
「不累，該收拾的都收拾了，飛機票了訂了，都沒了。」
這可是她和老頭子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呀。
眼看著都要被黃土埋掉的人。
竟然要離開這裡，跑到國外去……
想想外頭那些未知的生活，孫奶奶心裡頭也是滿滿的不安和惶恐。
可她也擔心兒子，想念孫子呀。
到最後，只能是委屈自己。
這就是當媽的呀。
她笑著把眼神落到田子航和陳墨言帶過來的東西上，一臉的不贊成，「你說你這孩子，你來就來，還帶那麼多東西做什麼？我和你孫叔能吃幾口啊，一會走的時侯記得再帶回去啊。」
田子航笑了笑沒出聲。
倒是兩人的身後，孫老爺子爽朗的笑聲響起來，「對，都拿回去，咱們可不尋這樣。」
「拿什麼拿，我這可不是送給孫爺爺孫奶奶的，我這是呀，讓孫爺爺孫奶奶送給國外的那些朋友的，讓對方也知道知道，咱們的國家呀，就是連吃的，都比他們國家的東西好吃，讓他們曉得，咱們國家呀，到處都是寶，是比他們國家要好的多的。」
「對對對，這話說的好，我老頭子贊成。」
孫老爺子坐在小板凳上，一拍自己的大腿，看著陳墨言的臉上全是欣賞，「你這丫頭呀，怎麼就不是我的孫女呢，哎，可真是對了我的胃口。」老爺子一邊說一邊可惜，又惋惜，好不容易看到個這麼順眼的孩子，可轉眼自己就要離開這裡了，想到這，他扭頭瞪了下田子航，「你說說你，身邊有這麼個好孩子，藏起來，真是該打。」
田子航被他一巴掌拍到頭頂上。
只能咧了咧嘴，嘿嘿笑。
中午留在孫家吃的午飯。
陳墨言兩個人倒是想走，可惜孫老爺子和孫奶奶直接攔著不讓走。
到最後，陳墨言主動下廚，孫奶奶在一旁打下手。
兩人合作收拾了三菜一湯。
倒不是沒菜。
主要是孫奶奶堅持，用她的話就是她和自家老頭子呀，那都是吃不了幾口的人，弄那麼多的菜做什麼？
知道這個年代的老人更是捨不得浪費。
陳墨言便依了她。
再說，三菜一湯的確是夠她們幾個吃的了。
吃飯的時侯孫老爺子一口就吃了出來，「老太婆，今個兒這菜不是你做的吧，哈哈，言丫頭呀，這菜好吃，沒想到孫爺爺臨走了，還能吃上這麼一口好吃的飯菜，行了，走的沒有遺憾了。」
這話說的……
陳墨言有些汗，「其實，都是孫奶奶說，我才做的出來的。」
「行了，我和她過了這麼久還不知道她的手藝嗎，你孫奶奶煮的菜呀，那就是能吃。」
「能吃不就行了嗎，你個老頭子還要怎麼樣？」
孫奶奶瞪了眼孫爺爺，「之前那些年想吃都沒的吃呢。」
她這話說的包括陳墨言在內的幾個人都點了頭。
可不就是這樣嗎？
再往前那麼十幾二十年的，那會兒，日子難過著呢。
到最後，孫爺爺的強勢下，兩個人是吃了晚飯才走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
陳墨言看著田子航一臉的苦色，忍不住咯咯直笑，「田叔你該不是還在頭疼吧？」
「不頭疼怎麼著，你孫爺爺那棋藝呀，可真真是——」
他搖搖頭，有種劫后重生感，「再要是繼續下，你田叔我估計都要想法子溜了。」
陳墨言想到孫老爺子明明臭棋簍子一個，結果卻偏自我良好，拽著田子航下棋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的想笑，不過，下一刻，她就嘆了口氣，「孫爺爺和孫奶奶也是個可憐的啊，要不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他們住在這裡好好的，哪裡會都這個時侯了還要背井離鄉的？」
「是啊，可是，我倒是想——」
田子航的聲音在黑暗裡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