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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你們,到底是誰?

  不,也許不應該用院子來形容。


  裡面其實是佔地面積廣大的園子,園子里種的不是什麼花花草草,也不是什麼亭台樓閣,而是密密麻麻生長著她見過的一種很特殊的樹木——金木!

  能夠在貧瘠的冰霜荒原上生長的、帶有金屬屬性、在地球上看不到的植物。


  要不是院門和院牆沒有消失,她會以為自己是不是穿過了什麼傳送門,又回到冰霜荒原去了。


  「請進,有緣人。」一個黃鐘般莊嚴正大的嗓音透過重重枝葉進入她的耳里——十分年輕,但是頗有出家人的禪意韻味。


  她猶豫了一下,邁步而出。


  沒有退路的人,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雖然有著金屬屬性,導致金木在極寒地帶都可以生存下去,但它的生長速度也相當緩慢。比不得冰霜荒原上生長了千年萬年的金木,般若寺廟園子里的金木不過兩三米高,像一座迷你樹林似的。穿行其間,不知何故,倍感異樣。


  金木樹林中央有一小片空地,建有一座金木屋,屋前一個石桌,兩個石墩,桌上一壺兩杯,壺中裊裊熱氣,像是正等著有緣人的品味。


  可是,沒有主人。


  她環顧四周,一無所獲。先前的聲音彷彿只是幻覺。


  「您好,住持,請問您在哪兒呢?」她揚聲發問。


  那個聲音終於又出現了:「前方無獲,不妨回頭。」


  她驟然轉身,吃驚地發現在來路的一棵金木樹上端,盤腿打坐著一名年輕男人。


  他相貌很美,姿態寧靜,卻沿耳廓釘了一串的金色耳釘,頓生幾分妖異之感。


  他長著一頭亞麻色長發,垂至腰間,身穿一件無袖的對開襟、青金色收腰長衫,腰間束一條重金色素帶,長衫開叉處支出的修長大腿被咖色緊身褲包裹,全身上下的顏色與金木混淆在一處,難怪她從近在咫尺的地方走過也沒有發現那裡還有一個人。


  「您、您就是主持?」花火原有點兒驚奇。


  和尚不應該剃度的嗎?他的頭髮是不是太長了點兒?


  相貌很美的男人微微一笑:「我非住持,有人稱我佛祖。」


  啊?

  哦,對,那知客僧說的也是佛祖,但她還以為其實是去見住持。


  儘管如此,她也難掩訝異之色:虧他長得這麼有賣相,結果卻是個賣弄玄虛的神棍。哎,人心不古,鄙視之。


  彷彿看出她心裡的想法,那男人又含笑說:「其實,佛祖本不存在,需要佛祖的人多了,也便有了佛祖。有緣人,你所求何事?」


  這話意味深長,花火原越想越覺得大有深意,頓時收斂訝異鄙色,合掌為禮,躬身道:「大師,我來找人。」


  「何人?」


  「不知道。」她語氣弱弱的,「只是他約我兩小時后在此見面。」


  「既然約在兩小時后,為何你提前而至?」


  花火原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只能含糊回答:「有一些不可言的原因。」


  「既然心急,應有事相求於對方,是否如此?」


  不管是神棍還是大師,這個男人的犀利和敏銳讓她隱隱不安。


  「大師,如果您也不知道對方是誰,那我就告辭了。」她施禮欲退。


  卻聽見對方輕輕慢慢的說:「今日我在此,只等一個有緣人。花三娘,請坐。」


  她沒有「花三娘」這樣的綽號,但她姓花,有過一個「拚命三娘」的綽號。


  花火原臉色驟變,不敢置信:「是你?」


  他輕輕一躍,縱身下樹,姿勢輕巧,一身改良的修身長衫更顯得他飄逸風雅。


  他伸臂做「請」,從容道:「三娘,茶溫正好,能品一杯無?」


  花火原退了一步,緊張得氣息都斂起。


  只是輕輕一躍,她已看出對方身手不凡,恐怕不在她之下——對於速度與敏捷度的判斷,現在的她還是很有點兒把握的。


  男人見她警惕,也不介意,只淡淡勾唇,徑直走到石桌邊坐下,伸手示意:「既來之,則安之。三娘威名赫赫,豈是怕事之人?」


  這人……相當會把握人心哪。


  她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對:來都來了還有什麼怕頭,索性把心一橫,坐在他對面,卻不拿茶杯,直言不諱:「我來不是為了喝茶,有事說事吧。」


  男人持杯微笑:「不敢冒犯,倒是軍團長夫人有什麼指教,我洗耳恭聽。」


  剛剛才發生的事,這才多久,他已經全知。


  花火原臉色再變:「你,到底是誰?」


  他雖然什麼也沒做,但是他說的話,表現出的氣場卻始終穩穩壓住她。談判還沒正式開始,她已處於劣勢。


  這種感覺很糟糕。


  「不敢,我姓轅,名生絕。」頓了頓,又說:「三娘不是滿芳君,以我之能竟也查不出來歷身份,敢問三娘又是何人呢?」


  她抿唇,半晌作答:「重要嗎?」


  他點頭附議:「對我而言不重要,但對軍團長夫人很重要。」


  她氣息一緊,差點兒沒忍住飆粗話。


  「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什麼軍團長夫人,」她語氣很冷,「如果只是為了諷刺我一頓,閣下這場興師動眾也未免太兒戲了吧?」


  他很認真的看著她:「我為什麼要諷刺三娘?」


  「你明知道不可能。」


  放在以前,她會覺得,就算她肯,懷溯存也不肯;放在現在,她只會想,就算他肯,她也不肯了。


  「為什麼不可能?」轅生絕一點兒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懷溯存需要一位夫人,而三娘正是他親自挑中的人,不是嗎?」


  花火原腦海深處轟然炸開:她不知道懷溯存為什麼需要一位夫人,但原來,早在斗獸場上,她就已經被人盯上了。而被盯上的原因只是懷溯存親自招她入軍而已。


  她眼如刀劍地看過去:「溫泉池是你們做的手腳?」


  「是。」他供認不諱。


  她忍不住飆高聲線:「你不知道很可能會害死我的嗎?」


  轅生絕垂眸道:「如果真是那樣,那我一定為你念盡往生咒。」還沒等她發飆,他又補充,「但是如果三娘沒有從溫泉池活著回來,現在又怎麼有資格求得我的幫助呢?」


  她一口氣提在嗓子眼上,卻被他一句話強行壓了下去,心中只覺得翻江倒海,難受至極:是的,現在是她有求於他。


  所以,他儘可能考驗、衡量她的價值,是否值得他出手相助。


  他在軍中有眼線窺視,對梅里鎮上的情況也了如指掌,她想騙他都不成。


  她氣道:「不要叫我三娘,我聽了噁心。」


  他抬眸,眼波微動:「那該如何稱呼?」


  她不答反說:「我也可以不求你,大不了領受軍法好了。」


  「作為花火原,您是不需求我。作為未來的軍團長夫人,您就非求我不可。」他音平無波。


  她只覺得刺耳,擰眉問:「先告訴我,懷溯存為什麼需要一位夫人?」


  他難得聳了聳眉,略有意外:「您竟不知道?衛元帥已老,大選將至,懷溯存必須娶一位夫人,才有參選資格。」


  竟是這樣!


  她心中微驚,卻不露聲色:「懷溯存又不是非我不可。」


  「但您最有可能。」雖然說是可能,轅生絕的語氣卻是毋庸置疑的肯定,「懷溯存或有潔癖或無意女色,所以才會多年遲遲不娶妻。如果必須要娶——」


  停了停,他才又說:「我想應該是一個他看得順眼的女人。」


  她冷哼:「你沒有證據。」


  「有,一介女流僅用一月時間,便力壓萬名新兵,在治軍最為嚴苛的第一軍團從普通列兵一躍升至中尉軍官。如果不是懷溯存要為您造勢,又怎麼可能發生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心跳頓時漏了一拍,隱感慌張:「為我造勢?造什麼勢?」


  他抿起唇,眼神極有穿透力,彷彿將她整個洞穿:「請您莫要掩飾,既然已被稱為『真德第二』,那麼裝傻已無意義。」


  「我不明白,」她很認真,因為她真的不明白,「『真德第二』又怎麼了?」


  他擰起眉,審視了她好一會兒,卻也沒有窮究不舍,從容答道:「真德乃是帝國第一任元帥的夫人,率女子戰團,與元帥並肩作戰,縱橫捭闔,留名青史,乃是所有女人的共同偶像。作為女人,您應該比我更清楚這段歷史。」


  她霎時如遭雷擊,久久不能言語。


  半晌,才找回一絲聲音,語氣艱澀地說:「不可能的,我來歷不明,身份成疑。他不可能冒著風險娶我這樣一個女人。」


  「所以,您需要我們的幫助。」


  「什麼幫助?」


  「我們可以給您提供一份完美的、經得起推敲的履歷,從此以後,您可以憑藉這份履歷毫無異議地站在他的身邊。」他將餘溫尚存的茶水推至她的面前,「這唯一的機會,您可要試試?」


  懷溯存是何等的身份和權勢,她不說一清二楚,至少也知道絕不簡單。他居然有把握瞞過懷溯存,為她生造一份完美履歷,這是何等的信心?

  她驚愕交加,反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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