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號首長
有關於一號首長的傳聞很多，他是中共地下黨最神秘的領導人，也是讓76號和梅機關最頭疼的人物之一。
從宋衍加入76號開始，一號首長的大名就已經如雷貫耳，這個個人行蹤詭秘，而且與下屬的聯絡方式極為隱蔽，以至於這多麽年以來，宋衍也是隻聞其人而已。
這個人，在上海的隱蔽戰線裏，就是一個傳奇。
兩年之前，傳聞一號首長因故撤離了上海，但他所造成的影響卻並沒有因為他的離開而消弭。
聽到王賀的這個消息時，宋衍的心裏無疑是激動的，這份激動不過一時半刻就成為了徹骨的冷靜。
如果王賀說的都是真的，那麽一號首長的報務員出現在上海，是不是也意味著，這個傳說中的中共一號首長已經回來了呢？
想到這個可能，宋衍的心猛的哆嗦了一下。
如果他能抓住這個中共上海地下組織的一號人物，那麽他在76號的地位一定會超過林盛曜，甚至有機會接替梁默仁！
這個機會千載難逢，他一定要把握住！
那麽，這個消息要不要告訴梁默仁一聲呢？宋衍的心裏有了片刻的猶豫。
他靠在牆邊，替自己點了一顆煙，抽到一半的時候，他將手裏還未燃盡的煙蒂丟在地上，用腳重重的碾了幾下。
不！
這件事暫時不能告訴梁默仁，最起碼在沒有任何眉目之前，他不能說。
打定了主意，宋衍又對身邊的兄弟們著重囑咐了幾句之後，才踏著薄薄的細雪離開。
在巷口吃過餛飩之後，林盛曜親自將許翹送回了房間，而他自己則在沙發上沉默了一瞬之後，撥通了值班室的電話。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小德在隊裏值班。
果然，電話響了幾聲之後，那頭傳來了小德的聲音，“值班呢？”林盛曜問道。
“頭兒，今兒是我值班，有事嗎？”
聽到電話裏傳來的雜音，林盛曜蹙了蹙眉心，說道：“又在打牌？我說了多少次，值班的時候認真點兒，別讓人抓住把柄！”
小德嘿嘿的笑了幾聲，似乎扭頭說了些什麽，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
“頭兒，散了散了，不玩了。”
“二隊哪裏有什麽動靜嗎？”林盛曜聽他這樣說，才開口問道。
聽林盛曜這樣問，小德似乎來了精神，他壓低了嗓音答道：“王賀那小子今天晚上急匆匆的來了趟隊裏，好像很急的樣子。”
“當時彭鑫和宋隊都不在，他就帶了二隊的幾個人走了，看他那個樣子，好像是有什麽大發現。”
“嗯，還有嗎？”林盛曜應了一聲，接著問道。
早在王賀背叛組織加入二隊的時候，他就已經告訴小德要盯緊了這個人。
小德雖然人是怕死，可最看不慣王賀這種叛徒軟蛋，更何況這小子現在在宋衍的手下當差，勉強也算是和他們不對付。
讓小德去盯著王賀，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我這不是要值班走不開嘛，又怕讓別人盯著不穩妥，趕巧了三順正好回來，我就讓他去了，這不還沒回來呢嘛。”
“好，三順一會兒要是回來，你就讓他打個電話給我。”林盛曜說完就掛了電話。
房間裏很安靜，林盛曜關掉了所有的燈，他默默的站在窗邊，伸手將窗簾挑開一道縫隙，靜靜的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弄堂。
不知為什麽，今天晚上他總是覺得有些心神不寧，這當然與宋衍的忽然離開有關。
林盛曜隻覺得，眼前的這片黑暗，壓得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夜半時分，有些急促的電話聲讓靠在沙發上的林盛曜猛的睜開了眼睛。
他盯著電話故意等了片刻，才伸手接起，懶洋洋的“喂”了一聲。
“頭兒，是我。”電話裏傳來了三順的聲音。
林盛曜的眯了眯眼眸，語氣很是隨意：“回來了？”
“嗯，王賀帶著幾個二隊的兄弟先是去上海飯店找了宋隊，然後他們就去了永春裏的弄堂附近，因為宋隊也在，所以我沒敢跟得太近。”
“後麵，王賀他們幾個沒走，像是在監視什麽人，宋隊是自己離開的。”
三順一口氣說完，就停在了那裏。
“我知道了，辛苦了，明天準你一天假，回去歇著吧。”林盛曜說完，掛斷了電話。
永春裏？
王賀帶著宋衍去永春裏做什麽？
林盛曜和衣倒在沙發上，細細想著剛剛三順的話，一定是王賀發現了什麽，才會那麽緊張，甚至不惜到上海飯店去找宋衍。
這個發現對宋衍來說一定非常重要，他才會決定離開……那麽，王賀到底發現了什麽？
這樣看起來，除掉王賀的行動也許不得不提前了。
第二天一早，林盛曜照例到到巷子口買了早餐和報紙，隻不過這次是兩人份。
許翹有些沒有想到林盛曜竟然會端著早餐上門，開門的時候有些許的驚訝。
不過她很快換上了一副笑臉，“盛曜，早。”
私底下的時候，她都是這樣叫林盛曜的名字，而且叫的頗為順口，配上那一臉的笑意盎然，倒是讓林盛曜不好反駁。
將早餐放在桌上，林盛曜問道：“油條豆漿，吃的慣嗎？”
“當然，日本那裏吃的東西……”許翹有些嫌棄的搖搖頭，接著舉起手裏的油條晃了晃，笑道：“我最愛這個了，可惜很久都沒有吃過了。”
“喜歡就好。”林盛曜不動聲色的坐在許翹的對麵，邊吃邊翻看著手邊的報紙。
他的視線瞟過報紙角落裏的一則尋人啟事：我弟子恒，你已離家數年，家中父母甚是掛念，為兄已到上海多日，望見弟一麵，
寥寥數字，卻無疑在林盛曜的心底掀起了一陣滔天巨浪。
這是“碼頭”約他再次見麵接頭的暗號，那次接頭失敗之後，他一直在等這個消息，終於還是讓他給等到了！
想到終於有了再次被喚醒的機會，他怎麽能不激動？
“有什麽大新聞嗎？你看的那麽認真？”就在林盛曜愣神的功夫，手中的報紙已經被一隻帶著油漬的小手搶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