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被監視的巷子
許翹將報紙放在自己麵前翻了又翻，才說道：“沒什麽特殊的啊，你怎麽看的那麽認真？”
林盛曜將報紙拿過來卷好，問：“吃好了嗎？”
“好了。我們今天去哪兒？”許翹將手中剩下的油條塞到嘴裏，不忘擦了擦手。
林盛曜轉過身，邊走邊說：“跟著來就是了。”
許翹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被扔在桌上的報紙，眼神沉了片刻，才拎起外套邁步追了上去。
林盛曜並沒有開車，他到巷口叫了兩輛黃包車，吩咐車夫到永春裏。
兩輛車就這樣並排走著，許翹扭過頭問道：“永春裏有什麽好玩的嗎？”
“到了不就知道了嗎？”林盛曜瞥她一眼，語氣淡淡的。
從林盛曜住的地方到永春裏並不算太遠，大約隻有不到半個小時的路程。
這裏是上海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之一，弄堂巷子相互交錯，四通八達，如果不是熟悉地形的人，很有可能會在這裏迷路。
不過，這裏也是非常具有上海本地特色的地方，比如說……眼前這間裁縫店，足足有幾十年的曆史，這裏做出的旗袍即使在上海灘的上流社會裏，也是極有名氣的。
“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許翹仰頭看了看這裁縫店的招牌，顯得有些意外。
她以為林盛曜會帶她去江邊看看，誰知道竟會來這個裁縫店，她倒是看不出這半舊的店鋪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
“既然到了上海就該入鄉隨俗，沒幾身旗袍穿怎麽行？”林盛曜說完，閃身走進了店鋪。
許翹頓了頓，跟著他走了進去。
店鋪裏麵並不大，隻有個小夥計和一個看起來大約四五十歲的掌櫃。
“林先生，您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夥計見林盛曜進門，忙笑著迎了上來。
掌櫃此時也轉身出了櫃台，揮了手讓夥計去招呼其他客人，自己則對林盛曜笑著說道：“林先生，您看要挑點兒什麽，我這裏有前幾天剛進了料子。”
“掌櫃客氣了，幫我給這位小姐挑幾塊料子，做幾身旗袍，記得精細著點兒。”
掌櫃笑著點頭，順便打量著許翹，嘖嘖讚道：“小姐真是好身材，您跟我進來量個尺寸可好？”
許翹嗯了一聲，扭頭對林盛曜說：“你在這裏等我？”
“你先挑著，我周圍轉轉一會兒來接你。”他這樣說，也不等許翹作何反應，就轉身走出了裁縫店。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不遠處的街巷拐角處之後，許翹才跟著掌櫃走進內室，一邊量著尺寸，一邊和掌櫃聊天。
“掌櫃，看來你和林隊長很熟啊，他經常帶女人來做旗袍？”
掌櫃笑著搖頭，“沒有，林隊帶過來的女人，小姐您可是第一個。”
這話說的有些出乎許翹的意料之外，於是她接著問道：“既然他從來不帶女人過來，又怎麽會和您那麽熟絡？”
“林隊經常來這片公幹，時間長了也就熟了，他人真的不錯，對我們老百姓沒什麽當官的架子，隨和的很呢。”
話說到這裏，掌櫃的尺寸也算是量好了，許翹也知道，自己從掌櫃的嘴裏，大概也打聽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逐笑著由掌櫃領著，到外麵店鋪挑起了料子。
旗袍她確實沒穿過，以前在哈爾濱的時候大多穿學生服或者洋裝，好在有掌櫃推薦表幫忙，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挑好了好幾塊料子。
就在許翹在裁縫店裏挑料子的時候，林盛曜已經穿過了兩條弄堂，到了永春裏附近。
他之所以選擇這家裁縫店，一來是這裏靠近永春裏不算遠，二來他也可要用李瓊做個掩護，讓自己的出現顯得不那麽突兀。
遠遠的，林盛曜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麵孔，巷口不遠處擺攤的兩個小販正是二隊的特工。
看起來，這裏確實是宋衍布置的監視點。
林盛曜掩住身形，他在周圍並沒有看到王賀，這家夥應該也潛在暗處觀察著四周。
林盛曜冷眼看了看那兩個特工，沉默了片刻之後，轉身向弄堂深處走去。
看起來，他確實應該要想個辦法，給宋衍和王賀添上點兒不大不小的麻煩。
不過，再做這件事之前，他要想辦法先和“碼頭”接頭。
接頭的地點就在距離霞飛路不遠的一座茶樓，那裏是備用的接頭地點，而時間則是看到尋人啟事後的第三天中午12點。
這座茶樓林盛曜曾經去過，鬧中取靜，樓上視野極好，可以看到周圍街巷的動靜，非常適合接頭。
這次的接頭非常關鍵，他有很多的情報需要通過“碼頭”向組織匯報，而組織這麽快就啟用了備用喚醒程序，想必也是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他。
此時的林盛曜心情是激動的，可他同時也知道，他現在必須要保持冷靜，宋衍明裏暗裏都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要順利完成和“碼頭”的接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此時，林盛曜已經走回到了裁縫店的門前，透過店鋪的玻璃窗，他正好看到李瓊已經挑好了料子，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林盛曜挑了挑唇角，推開店門走了進去。
“你怎麽才回來？”許翹抬頭見進來的人是林盛曜，撇嘴埋怨著。
林盛曜並沒有答話，隻是將一遝鈔票放在掌櫃的手裏，問：“我三天之後來取。”
掌櫃收了錢，笑容滿麵的點頭應了，後又開口道：“林隊要是忙的話，我可以給這位小姐送到府上去。”
林盛曜揮了揮手，留下一句“不必了。”之後轉身走出了店門，許翹則對掌櫃笑了笑，跟在了他的身後。
她低著頭，心裏琢磨著林盛曜剛剛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麽要把她一個人留在店裏，難道說……
不經意間，她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許翹慌忙抬頭，見林盛曜不知什麽時候停在了原地，自己正好撞到了他的後背上。
她伸手揉了揉額頭，小聲嘀咕著：“你這怎麽說停就停，也不打個招呼。”
“去江邊看看吧，你不是一直想去嗎？”林盛曜轉過身，說道。
許翹仰起頭，盯著林盛曜的臉看了片刻，才開口說道：“怎麽忽然對我這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