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最壞的情況
饒是林盛曜對這次行動心知肚明,可麵對這種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況這時候也是一籌莫展。
他緊蹙著眉心,看似沉默不語,可此時他的腦袋正在飛速旋轉,時間拖的越久,他和許翹就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那裏?到底有什麽地方可以讓他們暫時躲避這場大火?
林盛曜回憶著廣平監獄的地圖,因為他之前也曾經想過放火這個計劃,所以對於放火的地點和撤退的路線都有所研究。
有了!
林盛曜眼睛忽然一亮,他猛的回頭伸手拽住許翹的手,對她說道:“跟緊我!”
許翹跟在林盛曜的身後,見他竟轉身往回跑去,可此時他們的身後幾乎已經被煙霧覆蓋,空氣變得極為炙熱,這說明了大火馬上就要蔓延到這裏了。
林盛曜這是要幹什麽?
許翹來不及問,隻能跟著他彎著腰一路小跑,幾分鍾之後他們來到了之前經過的一處甬道。
林盛曜彎著腰摸索了一陣之後終於停下,他伸手將地上的方形井蓋掀了起來,回眸對許翹說道:“快,跳下去。”
“啊?”許翹聞言呆愣了一下,林盛曜的意思是他們要鑽到這裏麵去?
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看林盛曜嚴肅的表情,許翹還是咬了咬牙,順著那漆黑的下水道口跳了下去。
還沒等她站穩,林盛曜也跟著跳了下來,隻見他伸手將跳下了之前就挪到洞口的井蓋費力的移動到頭頂,直到蓋子蓋緊才放手。
做好這一切之後,林盛曜回頭對許翹說道:“撕點兒布給我。”
“好!”許翹毫不猶豫的將之前剩餘的布片遞到林盛曜的手上,見他將布條封堵在井蓋的縫隙處堵了個結實。
下水道裏又腥又臭,可溫度卻比外麵低了不少,而是燃燒所產生的煙霧都會向上移動,地下反而是最安全的。
做完這一切之後,林盛曜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剛剛的動作耗費了他不少力氣,加上傷口失血過多的關係,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因為他知道,雖然他和許翹躲在了這裏,可隻能說是暫時安全,天知道這場火會燒到什麽時候?
而且他們也不可能將這裏所有的井蓋縫隙都堵住,煙霧還是會順著縫隙湧進來。
許翹坐在林盛曜的身邊,下水道裏很黑,她看不清林盛曜的臉,隻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
暫時的安全讓她開始擔心起林盛曜的傷口,時間拖的越久血就會流的越多,這裏沒有可以止血的藥物,這樣下去林盛曜會支撐不住的。
“怎麽樣,是不是很疼?”許翹摸索著林盛曜的胳膊,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潮濕和黏膩的觸感。
黑暗中,她眉心緊蹙,這種情況說明子彈很有可能穿透了比較大的血管,所以林盛曜才會血流不止,這也正是她最擔心的情況。
林盛曜沉默了一下,搖頭說道:“還好。”
聞言,許翹伸手摸索到林盛曜胳膊上的傷口附近,默默的按了一下,如果是正常情況下,這一下所產生的疼痛感足以讓人叫出聲來。
可林盛曜卻絲毫沒有任何的動作,就連最輕微的呻吟聲都沒有……“你個胳膊是不是已經沒有感覺了?”
聽許翹這樣問,林盛曜將頭轉向她,答道:“就知道騙不了你。”
許翹沉默,失血到一定程度之下,肢體就會產生麻木甚至是失去知覺的情況,而如果這種情況得不到緩解,那麽林盛曜很有可能會就此失去這隻胳膊,又或者由於失血過多而死。
許翹勉強抽動了一下嘴角,淡淡的說道:“當然,我是個醫生,你還想騙我不成?”
林盛曜當然知道自己的情況到底有多糟,許翹之所以說的這樣輕描淡寫,隻是想要安慰他而已。
“放心,死不了。”林盛曜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扶著牆站了起來。
許翹趕忙也站起身來,伸手扶助他沒有受傷的那條手臂,說道:“你現在需要休息。”
少活動,才會減少流血,才能再多堅持一段時間。
林盛曜搖頭,答道:“誰也不知道這火要燒多久,我們呆在這裏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
見許翹沒有說話,林盛曜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頭暈所帶來的不適,接著說道:“我看過監獄的地圖,這裏的下水道剛剛清理過不久,為了防止雨季淹水,當時新開了一條引流的通道,我想咱們往裏麵走一下,也許能出去也說不定。”
“可你的傷?”許翹猶豫著仰頭看他,雖看不清他的臉,可卻能看到他明亮的眼眸,這無疑給了她一種隱隱的安慰。
林盛曜將身體往她的方向靠了靠,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剛剛不是說了嗎?我死不了。”
許翹抿著唇,剛想反唇相譏,可想到他的身體狀況,還是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這是白了他一眼說道:“知道了,就你最厲害,行了吧?”
林盛曜滿意的點頭,靠著許翹,兩人相互攙扶著沿著漆黑的下水道,向深處走去。
……
當梁默仁心急如焚的趕到廣平監獄的時候,之前的激戰已經結束,燃起的大火也基本上被撲滅,之餘零星幾處火堆,還在奄奄一息的堅持著。
他從車上下來,首先看到的是幾乎已經化為廢墟的監獄,以及遍地的屍體。
“你說林盛曜和李瓊不見了?”梁默仁站在一片狼藉的廣場上,他的麵前站著宋衍,而不遠處的地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幾個日本憲兵的屍體。
宋衍此刻也是一身的泥水,豆大的汗珠混著泥土,讓他的臉看上起很髒,他低著頭沉聲答道:“是,不過處長您也別太著急,我正在組織人往裏麵搜救,我想憑著林隊長的本事,他和李小姐不會有事的。”
“你想?就憑你想就能知道結果,那你怎麽沒想到今天會有人劫獄!你怎麽沒想到犯人會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劫走!”
梁默仁的臉色已經陰沉到幾乎要滴下水來,說出來的話雖然聲音不大,可每一個字都像重重的敲打在宋衍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