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責難
宋衍不敢抬頭，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道：“處長您息怒，是西環警署的廖昌平忽然帶了人過來，說是有些犯人要關押在這裏，而且還他出示了秦廳長的批複過的文件。”
“哪兒想到這些人進來之後就開了槍，打了咱們一個措手不及，而且這裏的獄警大部分都反了水，監獄長孫躍帶著人和這些犯人和廖昌平裏應外合，這才……”
“夠了！”梁默仁忽然大聲的打斷了宋衍的話。
宋衍立刻住了口，他當然知道梁默仁正在氣頭上，可有些話他必須要說，否則後麵恐怕更加說不清楚了。
他雖然覺得廣平監獄的事情不簡單，可也萬萬沒有想到中共或者軍統的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獄，而且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更讓他感到鬱悶的是，他們竟然成功了！
除了有兩三個犯人在越獄的過程中被打死了之外，其他人竟然都被救了出去！
而且事出突然，他雖然已經安排了人手去追擊這些人，可宋衍也值得，他們敢於在這時候劫獄，就必然已經安排好了安全的撤退路線，追到的幾率並不大。
所以宋衍本人並沒有親自追擊，而是留在這裏收拾殘局，因為林盛曜和李瓊直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而這兩個人對於梁默仁來說，比今天的逃走的那些犯人要重要的多。
從現在這種情況看來，梁默仁表現出的暴怒也正好說明了這點。
從宋衍來到76號那天起，他就沒有見過梁默仁這樣失態，因為無論在任何時候，無論出了什麽樣的事情，這位76號大名鼎鼎的梁處長總是那麽淡定，似乎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失去理智。
而今天，當聽到林盛曜和李瓊同時失蹤的消息時，梁默仁在他的麵前終於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由此可見，林盛曜和李瓊在梁默仁心裏的分量。
想到這裏，宋衍在心裏冷笑一聲，梁默仁再看重林盛曜又什麽用？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他很難活著從廣平監獄裏出來了。
唯一讓他覺得有些傷心的是李瓊。
可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怪隻能怪李瓊的運氣不好，偏偏要和林盛曜在一起。
梁默仁在廣場上來回踱著步子，地上擺放的屍體越來越多，這些屍體一部分是被打死了，而還有一部分則是被活活燒死。
他在一個穿著警服的屍體麵前停住，看著那人的臉，問道：“這個就是廖昌平？”
宋衍連忙答道：“對，就是他。”
廖昌平的腿上和胸前都有子彈留下的彈孔，但顯然胸前的那兩個彈孔才是導致他死亡的最主要原因。
“死有餘辜！這個人必須徹查，他生前接觸過的所有人，他的家人，親戚，同事，還有那張秦廳長批複過的收押令，必須給我徹查到底！”梁默仁沉聲說道
“是，屬下明白。”宋衍低著頭答道。
“依你看這次的行動是什麽人做的？中共還是軍統？”梁默仁緩緩的向前走著，他的腳邊上是一具又一具的屍體。
“這很那說，但是從武器的配備上，我覺得更像是軍統的人，但是也不排除這次是軍統和共黨的聯合行動。”
宋衍的話讓梁默仁蹙了蹙眉心，他沉默了一下，接著說道：“無論是軍統還是共黨，策劃並且實施了這麽大的一次行動，可咱們76號卻連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聽到，你們的工作做的夠好啊。”
“是屬下的錯，屬下回去一定痛定思痛……”
“痛？等梅機關的那些個日本人來興師問罪的時候，你才能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痛！”梁默仁說道這裏，他停下了腳步。
宋衍誠惶誠恐的站在他的身後，就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按理說這件事的負責人是林盛曜，可如今卻是他背了這個黑鍋，也是冤枉。
不過，誰讓林盛曜已經把命搭進去了呢？
想到以後76號行動隊隻有他一人獨大的情景，宋衍就忍不住的得意，覺得這黑鍋背起來也沒那麽冤枉了。
“憲兵隊的人都死了？”最終，梁默仁站在了那幾個日本人的屍體旁邊，問道。
“是，屬下已經清點過了，包括島本小隊長在內，所有的人都死了。”
“死了也好，否則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麽添油加醋呢。”梁默仁嘀咕了一句。
宋衍沒敢接話，雖然他的心裏也是這樣想的，而且……也是這麽做的。
島本那該死的小日本，在劫獄發生的時候，這混蛋竟然鎖了鐵門不讓他們出去。
他這是找死！
當時後麵火勢已經漸漸大了起來，又有反水的獄卒強攻，島本這樣做的目的，無外乎就是要讓他們和後麵攻上來的獄卒以及犯人們功歸於盡！
可他也不想想，他宋衍可是76號的行動隊隊長，一個小小的憲兵他還不放在眼裏。
所以，他先是表現出慷慨赴死的模樣，又趁著島本疏忽的時候，將這混蛋送上了西天。
那些跟著他的憲兵本就顧此失彼，宋衍自己又因為這件事發了狠，絕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以至於這些日本憲兵大部分是死在他或他的兄弟手裏，被軍統或者中共打死的，卻是不多。
當然，他也不會為自己留有後患，那些跟著他的兄弟，也照樣沒有逃脫被他滅口的命運。
反正戰況慘烈，任何人都有可能在這場激鬥中喪命，到時候誰又會懷疑他呢？
“林隊長帶來的人呢，都死光了嗎？”梁默仁將目光從屍體上挪開，看著周圍忙碌著或撲火，或運送屍體的人，基本上都穿著警察局的衣服，幾乎沒有76號的人在裏麵。
“三順和兩三個一隊的人沒事，不過他們正在裏麵搜救林隊長和李小姐，這些警察是聽到來這裏的槍聲趕過來的，還有一部分屬下派他們去追擊那些逃犯了。”宋衍解釋道。
梁默仁聽到這裏忽然冷笑了一聲，“就憑警察局那幾個怕死的蠢貨能追到什麽？”
聽到這裏，宋衍低下頭沒有說話。
忽然，遠處的人群中似乎掀起一陣嘈雜，一個女人的嘶啞的聲音毫無預兆的傳入的他的耳朵。
那似乎是……李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