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天要下紅雨
樓頂的風繼續吹，嚴樂樂以為自己是被風吹傻了所以才會聽到這樣的話。她目瞪口呆，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然而她的心跳已經不受控制，似乎有什麼情緒快要迸發出來。
沈言無奈地看著嚴樂樂，自己只不過說了這麼一句話，至於嚇得說不出話來嗎？再看看嚴樂樂，身上穿著單薄的T恤，雖說現在還是夏季，但是穿這麼少風這麼大難免會著涼。
「進去說吧。」沈言拉著嚴樂樂的手，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拉著她進去棚子裡面了。嚴樂樂的手心冰涼，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真的風太大。還有細細的汗珠流出來，黏黏糊糊的。可是當沈言溫暖的手覆上去之後，她覺得自己的手恢復了知覺。
暖暖的，手心的汗也被蒸發掉了。
嚴樂樂被拉倒花藤裝飾的椅子上，沈言坐在她旁邊，兩人沒說話，氣氛卻一點都不尷尬。她想起小時候，兩個人經常在這個花棚裡面玩捉迷藏。
那時候嚴樂樂的男孩子氣還被稱為活潑可愛，沈言也和自己差不多。只是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她的男孩子氣變成了女漢子，而沈言也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
嚴樂樂哈了一口氣，努力找話題：「你的作業做完了嗎？」
「嗯。」沈言依舊吝嗇自己的發音。
「哦，那就好，不然明天又要問人借作業了。」嚴樂樂小聲地說著，越說就越覺得自己的話題太沒營養，而且一不小心又回想起兩個人不好的回憶。她用眼角觀察著沈言，見他沒有生氣才放鬆不少。
而後嚴樂樂又想到自己要學方小凡的溫柔，她趕緊把架著的腳放下來，扭扭捏捏的擺了個淑女的坐姿。只是這樣一來，大風就能將她全身都吹到，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做淑女真的很難啊。
忽的，耳朵被塞進一個東西，接著舒緩的音樂就從耳蝸傳遍全身，嚴樂樂覺得自己身體里的細胞都安靜下來。
沈言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嚴樂樂的腳上，問她：「怎麼好端端的要改變自己，你不會難受嗎？」原來他是有注意到她的變化的。
嚴樂樂一囧，總不能說是因為他所以才要試著改變自己的吧。
「額……女孩子就該有女孩子的樣嘛，我爹地不是經常這樣說嗎？」她努力做出自己是個聽話孩子的模樣，心想這個理由應該不算蹩腳。
沈言沉默了一下，頭頂昏黃的燈光從他頭上灑下來，長長的睫毛投下像扇子一樣的陰影，遮住了他眼睛里的神色。似乎他的嘴角勾了一下，但是燈光太昏暗，等嚴樂樂再仔細看的時候他依舊抿著嘴，面無表情的。
沈言好幾秒沒有說話，他的手不停地點著手機屏幕，他在找歌曲，卻半天也沒有換其他的歌曲。嚴樂樂以為他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她冰涼的手背在身後不停地絞著，合計著如果被拆穿的話該怎麼矇混過去。
「我喜歡原本的你。」沈言低沉的聲音傳來，處在變聲期的他聲音依舊好聽，好聽到嚴樂樂以為這是從耳機里傳來的聲音。
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沈言說的是自己。
嚴樂樂發著呆，沈言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耳機里的音樂也開始重複之前放過的音樂，沈言伸了個懶腰，起身。
「有點晚了，回去睡覺吧。」他把嚴樂樂耳朵邊的耳機收起來，動作很輕柔。耳邊的聲音消失之後嚴樂樂有一瞬間的恍惚，總感覺剛才經歷的一切都是幻覺一樣。
「嗯，你也早點睡。」嚴樂樂本來想做個優雅的動作的，但是一想到沈言剛才說喜歡她原本的樣子，她就大氣地在沈言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這一下的力氣可不小，沒留意的沈言一個踉蹌，顯然是被嚇到了。嚴樂樂趕緊收回自己的手，擔憂地看著沈言，就怕自己力氣太大把人家拍內傷了。
踉蹌的沈言站穩腳，無奈的一笑：「不過還是要注意力度的。」他補充了這麼一句話，沒有責怪嚴樂樂的意思。
嚴樂樂眉角有了笑意，他覺得沈言的這句話比所有的讚美都要動聽。她使勁的點點頭，大步跟在沈言的身後。風再大她也不冷，因為此刻她的內心是沸騰的。
等下了樓，嚴樂樂把手上的外套還給沈言，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之後就慌亂地把門關回去。她靠在門邊上，大口地呼吸空氣，還在自己的臉上捏了一下。在確認這真的不是一場夢之後，她才歡呼一聲，整個人跳進柔軟的床里。
現在他們算是和好了嗎？嚴樂樂盯著自己的玩偶，嘴角的笑意怎麼都壓不下去。
沈言聽到裡面的歡呼，他無奈地搖頭，想起嚴樂樂今天第一天，便轉身下樓和林筱筱說了這件事。
「我說她今天神經兮兮的，原來是這樣。」洗完澡在煮熱牛奶的林筱筱意味深長的一笑，把沈言的那杯牛奶遞給他之後就讓他回去休息，嚴樂樂的事情她會搞定。沈言點頭，端著牛奶回房間去了。
在樓梯上時，沈言看了廚房一眼，看到林筱筱在從紅糖水。他腳步頓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麼，而後才頭也不回的走了。
嚴樂樂因為第一次來生理期，有很多情況都適應不了。雖然昨晚林筱筱已經給她普及了很多注意事項，可是有些東西還是沒辦法避免的。
比如說肚子疼，以及怕側漏……
今天一整天，除了去上廁所，嚴樂樂就沒有離開她的座位一步。她的同桌徐子陽以為嚴樂樂生病了，也留在位置上陪嚴樂樂說話。
看著嚴樂樂嘴角發白，還時不時地捂著肚子，他就想起昨天的事情，便問她：「該不會昨天吃壞肚子到今天都還沒好吧。」說完還瞪了沈言一眼，如果不是沈言的便當，嚴樂樂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沈言無言以對，只能默默地合上漫畫書。他走到嚴樂樂身邊，問她：「很疼？」
嚴樂樂點頭，雖然不是巨疼，但是一抽一抽地實在難受。而且小腹那裡總覺得涼涼的，怎麼捂也沒用。她想要反駁徐子陽的話，怎奈自己實在是沒力氣，只能讓沈言先背鍋了。
「當然疼了，都賴你在便當里下毒。」徐子陽怒氣沖沖，沈言卻沒有理會他，徑直拿了嚴樂樂的水杯就走了。
徐子陽大吃一驚，還以為沈言又要欺負嚴樂樂。要不是嚴樂樂在外面的座位他出不去，他早就追上去把沈言胖揍一頓了。現在只能看著沈言走掉，嚴樂樂臉色更加蒼白一些。
沈言出了教室直接去辦公室，老師們都喜歡沈言，對他多少也有些寬容。知道沈言要熱水，班主任恨不得把一水壺的水都給他。
只見沈言拿出一包紅糖倒在卡通杯子裡面，而後往裡面沖水。水蒸氣在空中縹緲地縈繞著，一股紅糖的味道在辦公室瀰漫開來。他輕輕地晃動水杯，使紅糖與水充分融合。
「沒想到沈言你成績好，人也這麼細心。看這杯子應該不是你的，你是幫哪位女同學來倒水的吧。」班主任笑眯眯地看這沈言，一時間也想不到班上有哪個女生可以讓沈言親自動手。
沈言把杯蓋蓋上，乖巧地點頭，誠實地回答道：「樂樂肚子不舒服，我幫她倒水。」
老師一愣，這兩個人不是一直都像冤家似得嗎，怎麼今天關係這麼好了？不過同學之間能和睦相處，她這個做班主任的當然喜聞樂見。
又誇了沈言幾句之後就讓沈言趕緊回去了，沈言也不停留，腳下的步伐比平時的都要大。等他走後，班主任才撓著後腦勺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紅糖水不是……想不到沈言細心到這個地步啊。」她為自己有個得意門生而覺得自豪。
沈言還沒走到教室呢，小胖就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見他手上拿著女孩子的水杯，就忍不住調侃他。他一把將水杯搶過去：「呦，你這個冰棍臉也會給人送熱水了？我看一下，這杯子有點眼熟，該不會是嚴樂樂的吧？」
小胖蹦蹦跳跳的，沒有發現水杯的蓋子是擰不緊的。他這麼一跳，杯子里的熱水灑出來，差點沒把他燙到，他驚呼一聲，差點沒鬆手。
好在沈言眼疾手快拿回杯子，可是那滿滿的紅糖水已經被撒了一半。頓時，沈言的臉就沉下來了，周身的氣息也降了十幾度，就連習慣他冰冷模樣的小胖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知道自己闖禍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你趕緊把熱水送過去吧，一會冷掉了。」小胖哆哆嗦嗦的看著沈言，就怕一不小心兩人會打起來。
沈言冷冷地看著他，緊抿著的嘴唇沒有動彈。他是想揍人，不過還是要把水想拿回去。他不出聲，下意識地把水杯遠離小胖，加快腳步走進課室。
身後的小胖心有餘悸，暗自嘀咕一聲：「天要下紅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