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欲蓋彌彰
「你這腦袋跟豬一樣，以後叫你沈小豬好了。」
記憶中的他白襯衫，泛白的牛仔褲，他一手插著褲袋，一手摸上按摸她腦袋，側著身子強調一次，「沈小豬。」
她的臉紅通通的，心跳得不受控制，懷裡抱著要問他的題，啞口無言，坐實了這個昵稱。
此後，他也只是叫了短短的時間而已，某天一點消息就不見人，知道宋佳佳出面跟她說，程千煜已經出國，叫她以後不要再糾纏，之後，宋氏企業對沈父的公司進行瘋狂打擊，導致沈父的事業一蹶不振，陳艷梅每天吵個不行，一個好好的家，就這樣成為散沙。
「沈小豬，你真傻。」
程千煜低低說完，這句話，終於沉睡過去。
徒留沈小荷一個人淚流滿面，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放下，只是簡單回H市謀生，卻不想，他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讓她原本硬鐵般的心，軟成一糰子。
整理好心情，幫他換衣衫，甩動他的外套，飄落一張紙，她撿起來看，是一張疊好的支票，三萬，她的勞務費。
她疊好，重新放回去。
第二天程千煜宿醉醒來，頭疼，迷迷糊糊中想起，宋千勛送他回來，然後照顧他的人是誰？
他下樓，沈小荷正在光亮的廚房，綁著簡單的馬尾，潔白的脖子，在陽光的照射下視乎發光一般，她心情好像很好，一邊攪動鍋里的東西，一邊哼著歌。
他原以為她一氣之下已經離開這裡，沒想到她居然願意照顧他，他嘴角忍不住笑，像個青澀的少年，可惜不自知。
他在宋佳佳眼裡是超級無敵的商業奇才，只要她管理的公司有任何問題，只要跟他求救，他可以一下子處理完，他也習慣了在她面前保持高冷傲慢的態度，僅僅對她一個人有所溫柔。
但是在沈小荷這裡，他可以放鬆身心，可以想嗆她就嗆她，看到她氣得紅通通的臉心中得意，比辛辛苦苦加班一個月拿下一個大項目還要覺得有趣好玩，雖然他也常常因為她的行為暗暗吃悶氣。
「我要粥。」
沈小荷聽到他的聲音，拿著勺子回身，第一次見到他這麼慵慵懶懶剛起床的樣子，小小的緊張了一下，「不要飯？」
「不要飯。」
「中午呢？」
「中午要飯。」
沈小荷噗嗤一笑，終於把他帶溝里了。
程千煜才反應自己被她套路了，不介意，反而看著她這真實的一笑，覺得似曾相識。
她總是給他這種感覺，難道是跟他的失憶有關？
「我們是不是早就認識了？」
沈小荷聽了勺子沒拿穩，掉到地上，發出聲音，她即刻蹲下，去撿，邊抬頭笑問他，「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沒戴眼鏡。」
程千煜一愣，沒戴眼鏡給聽清楚與否有關係？
她明顯是聽到，卻假裝沒聽到。
從沈小荷住進來，一個多星期，第一次兩人這麼心平氣和的吃早餐。
程千煜喝粥，送著小菜，不知道怎麼開口，在其他人前，他隨時可以發出司令，可不知道在沈小荷面前，他要是失去了打壓她的言語，當然他也從來沒有示弱的時候，這是第一次。
「昨晚，被朋友抓住喝酒，錯過了回來的時間，不好意思，這是給你的支票。」
這個傲慢的程先生，居然示弱。
沈小荷不敢置信望著他。
「你要不要，不要我收回。」
她這種盯著他看的感覺不像其他人，都仰慕他，崇拜他，而是純粹覺得受到驚嚇，他面子上過不去，說得兇巴巴的。
他話還沒說完，她就一把拿過去，「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而且這是我的勞務費。」
「哎，你幹嘛不喜歡宋佳佳。」
要是經過這兩個晚上，他還感覺不到她對宋佳佳的敵意，那他也絕對成不了這麼大的事業。
「沒有為什麼，就是討厭……可能是她太漂亮了。」
沈小荷隨意搪塞，哪兒能說前塵往事。
「是比你漂亮。」
既然她不想說，程千煜選擇順著她的台階，知道自己這麼說，肯定沈小荷自己又會不高興，「以後不許你再寫任何關於她不好的文章，知道嗎？」
營銷號的文章，肯定不是武小磊一個人寫的，她作為申請人，肯定知情，可是依然選擇對宋佳佳進行八卦營銷，而且那麼多明星她不報道，偏偏在那個參加微博八卦大獎的項目選用這個題材，分明是有其它內情。
沈小荷心中一凜，終於說到正事了。
「你怎麼不考慮那些八卦會有真的？你在國外五年，你知道她在國內的事情嗎？她能靠自己把一家小小的子公司發展得現在市值五千萬的大公司？」
「她不行，但是她有我。所以，你不許搞她。無論你們之前有什麼恩怨，你不許動她，否則我有權追討你的五十萬修理費。」
他明確知道她的軟肋在哪裡，就戳哪裡。
沈家來消息，要她儘快填滿那筆債務，要不然沈父恐怕不知道會被人怎樣處理，一筆涉及高利貸的債務。
「我們說好的那三十萬，什麼時候給我？」
程千煜頓一下，突然覺得嘴裡的粥也沒那麼好喝了，她原來是想要他先付那三十萬，保密費。
語氣也冷下來，「沈小荷，你就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女人。」
起身，拿起電話，跟助理說，「馬上送張三十萬的支票過來。」
再也不看沈小荷一眼，回房洗澡換衣服出門，一氣呵成。
早上的平和氣氛，彷彿沒有發生過。
聽到有敲門聲，沈小荷去開門，是個沒見過的小男生，「是沈小荷小姐嗎？」
「我是。」
「你好，我是程先生的新助理，這是給您的支票，請您小心收好。然後這是前天晚上，程先生叫我準備給您的三十六碼偏小半碼的鞋子，先給您了。」
「前天晚上？」
「是啊，他叫我準備的，可是後來您跟著另外一位先生走了，我沒趕上給您。」
沈小荷打開看，是一雙平底涼鞋，羅馬風格，簡約大方，關鍵是一點都不會硌腳。
「哦，謝謝你，還有叫我小荷就可以了，不用說您，好像我好老似的。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辛未，你叫我小辛就可以了。」
沈小荷馬不停蹄的趕回去，一刻都不想拖。
開門的時候，家裡滿地狼藉，亂糟糟的，彷彿經過打劫一樣，陳艷梅披頭散髮的衝過去，一巴掌甩過去，「你還知道回來，我催你多少次了？？是不是要我們都死了，你回來拿這間房子就可以了？我還奇怪這次你怎麼這麼爽快就搬出去，還是要跟沈家斷絕關係，原來是去躲避，想你爸爸死！」
她這張嘴從來兇悍得很，對沈小荷的意見本來就是極大的，什麼難聽的話，見她一次換一次，不帶重複的。
「我爸呢？」
「被抓走了。」
沈小荷拿出手機要報警，陳艷梅奪過她手機，「不許報警，你是想害死他？！我就知道你是回來看我們的好戲，做風涼事。你想我們母女流落街頭。想你爸爸死了，就趕我們走，但是你死心吧，他早就立了遺囑，剩下的這些都給我跟星河。沒你沈小荷什麼事。」
沈小荷無理翻個白眼，心中焦慮得想上去對她一頓暴揍。
「那他們說那裡交錢？我現在去還。」
陳艷梅聽到她這麼說，心中樂了，秒念出那群高利貸約定的位置跟時間。
沈小荷深吸一口氣，想不到高利貸的事業做的這麼好，公司設立在商業繁華地段。
她坐電梯上去，隨著電梯「叮」的一聲，她覺得自己現在像是一條被蒸熟的魚。等待被吃的命運。
進去對著柔弱的前台說明來意，那女生輕聲細語告知她，「哦，沈小姐，您的父親在裡面等您，你進去就可以了。」
她探頭探腦的進去，果然沈父正在那裡，一群人在喝茶，可惜沈父動都不敢動。
她拿出支票，遞出去，像一隻狗熊一樣的男人拿過去看，放到一邊，「剛才你父親喝了我們一口茶，還有我們這裡的冷氣，還有他在這裡這麼舒服，再加上利息，你得給我們六十萬，念在我們都是文化人，我就給你個折扣，你給五十萬，令尊就跟你回去，否則他在這裡吃吃喝喝得越多，費用越高。」
沈父苦哈哈的不敢說話，看都不敢看沈小荷一眼。
「五十萬，你們怎麼不去搶?」
「沈小姐這話就不對了，都說我們都是文化人，怎麼會做那種事情呢？我們都是有合同寫得清清楚楚的。」
沈小荷拿過來一看，果然是一群有文化的強盜，他們裡面設置的名頭跟金額統統躲開了違法判定規條，就算是去法院，他們拿出這份資料，她也無可奈何。
「沈小姐要是要發脾氣，麻煩出去發，我這兒，只做一件事，錢貨兩訖。」
「你叫我一時間哪裡再弄多20萬。不如您先讓我父親回去，再算利息，倒是我有了再給你，您看可以嗎？」
沈小荷真誠認慫的就差上去給他遞煙點火了，
「滾回去，沒錢別來。」
「什麼事情，讓熊哥這麼大的火氣？」
突然門開傳來一道好聽的嗓音，但是語調卻是痞里痞氣的，沈小荷一看，又馬上轉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