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早知真相
然而我的話說完之後,我才發現林越的額頭受傷了,流了不少的血,都順延到他耳後根了。我看了看車子,發現黑色的方向盤上也有一小灘暗紅色的水漬,像是血。
我猜測林越應該是頭撞在方向盤上了,不由心急地罵了句,「你開車不系安全帶,你還敢開這麼快,去撞人家?」
林越皺了皺眉,「反正又死不了。這一點,我還是有分寸的。倒是你,大晚上的亂跑什麼。我要不是正好看見你出門,跟過來看看,你現在已經是車下亡魂了。」說著說著,他的出氣聲就越來越粗,「快上車,再磨嘰,就追不上那人了。」
我聽他說話都彷彿帶著一股喘勁兒,不由說道,「算了,反正都追不上了,不追了。我們先去醫院。」
「我……我沒事兒。」林越還在那逞強,但蒼白的臉色卻已出賣了他。
我見他情況不對,額頭上一直在冒冷汗,也就不由分說地把他從駕駛位里拽出來,「你坐邊上去,我來開車。」
林越還要說什麼,但看我表情十分堅決,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我開著他的車送他去醫院,一路上他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整個衣服都被汗水打濕。我看著他明明很痛卻咬著牙忍受的樣子,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下車時便主動攙扶著他。
一番檢查下來,居然還有輕微的腦震蕩,醫生說需要靜養幾天。
原本因為舒悅的事情,我對他心存的那麼幾分不滿和恨意,最後也因為這一次的英雄救美而消弭了一些。等我幫他辦完手續,他睡在床上輸液,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守著他時,我才想起自己白天和他不歡而散的事情,不由懊惱地皺緊了眉頭。
這下……吵架冷戰的立場都好像沒了。
良久后,林越來了句,「詩詩,你儘快出國吧。」
我愣了愣,隨即怒道,「我是要出國。不過,就算我不出國,你的事情我也不會再多管一分鐘,多說一個字!不用你來催!」
病房裡只開了一盞昏黃的燈。
我們在暈黃的光線里看著彼此,然後林越突然低下頭,似乎內心在交戰掙扎。良久后,他才重新抬起頭看著我,「詩詩,我有一件事情要對你坦白。」
我的心臟「突突」的猛跳了幾下,「哦?什麼?」
「其實,舒悅確實不是舒悅,應該是舒菲。」林越說完這句話后就停了下來,試圖觀察我的表情。
「什麼?可她確實沒有紋身啊……」」我的心臟狂跳了幾下,有些激動,但還是故作鎮定,「你為什麼這樣猜測,有什麼證據?」
說起來也是奇怪。
我白天竭力想證明舒悅是舒菲的時候,林越一副維護舒悅的護花使者模樣。而此刻我已經放棄了這個年頭,林越卻又和我再次互換角色,讓我變成了找他要證據的角色。
林越點點頭,又朝我招了招手,「你坐到我旁邊來。」
我眯眼,遲疑了幾秒鐘才靠過去。他就用左手牢牢抓住我的手,「其實,要驗證她是不是舒悅很簡單。只要鑒定她是不是茵茵的母親就夠了。那天你來酒店找我,我大概就有數了。我留下……就是為了獲取她的毛髮,然後比對DNA,發現她不是茵茵的母親。那時候,我就知道她不是舒悅了。」
我驚訝的瞪大眼睛,「你早就知道了?那你為什麼還要接近她?」
「因為我要找到舒悅本人。」他淡淡地開口,「之前我不肯定舒悅是在什麼時候被她姐姐舒菲李代桃僵的。我幾乎動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脈和關係,都找不出可疑的點來。所以我不能肯定,嫁到羅馬的舒悅究竟是不是舒悅本人。如果是,那麼真正的舒悅現在應該還在羅馬。如果不是,那舒悅這麼多年都在國內,究竟是在哪裡?為什麼要讓出自己的身份給她的姐姐?這些,我都存在著疑問。如果不解開,我找不到舒悅,茵茵就沒有救治的希望了。」
林越這個人話一向不多,很多時候也不屑於和人解釋什麼。這時候難得聽見他說這麼多話,就是為了給我解惑的,我的心不可避免的有種被偏寵的暗喜感。連之前受的委屈都好像不是那麼難過了。
但我不敢泄露這種情緒,只裝得淡定,「所以你故意裝出相信她的樣子,還擺放她家,也是為了接近舒悅的爸爸,試探內情?」
林越拉住我的手,然後用力將我攬入他懷裡,「對的。而據我推測,舒悅的爸爸應該也是知道的,只是在幫著舒菲掩飾身份。」
「為什麼?」我不懂。
「這個我也不知道。」林越的聲音很低,顯得格外的溫柔,「不過,通過今天的事情,我卻肯定了一點。嫁到羅馬去的人不是舒悅,而是舒菲。」
「為什麼?」我說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太蠢了,拍了一下大腿,「對了,紋身可以洗掉。但是我看照片上的紋身用色很深。就算洗掉紋身,短期內還是看得出來印子的。她的胳膊那麼白皙光滑,肯定是洗掉很久了。」
白天發現舒悅沒有紋身的時候,我沒有懷疑舒悅是舒菲的原因,就是因為我知道,紋身洗掉也會有印子。但現在聽林越這麼說,又覺得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洗掉的時間足夠久,而且對方的皮膚修復功能和新陳代謝特彆強,不留疤,不留色素也是有可能的。
「不對。」林越否定了我的猜測,「就算她幾年之前就洗掉紋身了,也不代表她幾年之前就代替了舒悅,用舒悅的身份而活。而且,舒悅是留疤性皮膚。一般孿生姐妹的體質都一樣。舒菲也不例外。」
「那你是怎麼肯定她在幾年前就冒充舒悅了?」
「因為那次車禍,實在太蹊蹺了。」林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繼續說,「那次車禍,舒悅除了手指的手筋斷裂,右胳膊處也有傷口。做手術的時候感染,據說還留了很大的一個疤。原本只要激光祛疤手術也能修復的差不多,可能會留下一些淺淺的印子,不細看也看不出來。但是她堅持選擇了植皮。
這段醫療診治的記錄是保密的。一般人都不知道。我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查到。當時我看的時候,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又不是整容手術,怎麼還要簽保密協議。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了。那場車禍很有可能就是為了她李代桃僵做掩護的。這樣一來,她不僅合理的讓她以後不用再拉小提琴,也不用擔心胳膊處會留有洗掉紋身後的印子了。」
「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舒悅豈不是失蹤了至少5年了?她當初懷著你的孩子,去了外地旅遊,會不會發生了什麼意外?然後舒菲是這個時候代替她回到蘇市的?」我皺起眉頭,想著都覺得事情太讓人頭疼了。
「有沒有意外,我不知道。」林越吹著懸浮在杯麵上的茶葉,隨後不急不躁道:「但舒悅旅遊回來時,攜帶的東西確實是她走的時候拿的一些物品。」
「也就是說,舒悅失蹤之前肯定和舒菲有所接觸。還把自己的東西給了舒菲。」我瞪大眼,這麼天真的揣測。
林越笑了笑,也不說他的看法,只淡淡說,「或許吧……」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過陰冷,讓我身體不由一激靈,心裡咯噔一下后,狐疑道,「你為什麼不直接問她舒菲的下落,還要這樣演戲?你在懷疑什麼?」
林越的一條手臂悄無聲息地重新攬到我的肩膀處,眼神里也涌動著不少深意,「茵茵生這麼大的一場病,舒菲都不願意說出舒悅的下落,繼續冒名頂替。要麼是舒悅自己不願意出面,繼續藏躲起來。要麼就是舒菲別有居心。無論是哪一種,要知道舒悅的下落,都不能指望從舒菲的口中老老實實的說出來。只能自己查。」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不過又忍不住問,「可會不會是你多心了點?你腦子轉的彎彎太多,把別人也想的太壞了。」
林越捋著我的頭髮,「你白天才得罪她,晚上就差點被人弄死。你還覺得這個世界和人都你一樣單純?只有我心眼多?」
我不願讓自己在他面前像個不諳世事的傻瓜一樣被調侃,身子輕輕一避,起身說,「你的茶水涼了,我去給你加點熱水。」
我拿起他的茶杯,他卻說,「不用麻煩,都這麼晚了,也該睡了。」
「不麻煩,就算你現在不喝,晚上萬一想起了,還要現燒,更麻煩。趁現在煮一壺熱水,放熱水壺裡溫著。」我說。
我起身給燒水壺灌滿水,按下開關的時,我盯著泛著金屬光澤的壺身,腦海里不由又想起了那個肇事司機的帽子,然後又想起自己出門前接到的電話,慌慌張張地看向林越,「對了,李茹好像出事了!我是接到她的求救電話才出門的。沒想到遇見裝成司機來埋伏我的壞人。被他這麼一耽擱,我都忘了這個茬了!現在都過去這麼久了,她會不會真被撕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