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尾聲
天母大人的手勁兒可不小,天賜的耳朵到現在都還隱隱作痛。
在母親大人麵前他又不敢動些手腳,就怕她發現自己用了法術會更加生氣,還不如實在點受了也就那麽一會兒。
他尋思著天勒這小子倒是美人在懷不知人間疾苦了,怎麽著也得順應母親大人的意思,讓他煩惱一下。可不能老看著他這兩天見牙不見眼的表情,他看著牙酸心慌想揍人。
就這檔子事兒他可沒少挨老娘的批和劈,天可見憐他為這點事也算付出了不少。如今還有這樣的任務要做,真不知道他這兄長的麵子該往哪裏擱。不過還好,他本來就是不太按部就班的人,規規矩矩的事兒他也未必能夠做出來,總算還是找到了點心理安慰。
這下就是白華的混亂日子開始了。
先是天賜麵色肅穆地給他塞了本小冊子在手裏,囑咐他要認真研讀。他倒是沒怎麽在意,隨手就放在了一邊,想著之後再看。
而沒過多久,紫依在一旁收拾書桌的時候,一眼就瞧到了這書皮過於素淨連書名都沒題寫的小冊子,好奇地翻了兩頁便麵紅耳赤地一掌拍在桌上死死按著,論是白華怎麽說怎麽扯她都半分不肯相讓,嘴裏還含混地罵了句“討厭!”,弄得白華莫名其妙。
白華又不能真的為了這麽本不知所謂的小冊子跟自家的小妻子鬧別扭,不準看就不準看,又不會掉塊肉。不過多時便將這事兒拋之腦後了。
等到天賜厚著臉皮來問他看後有何感想時,他倒是真說了“沒看”。天賜一拍自己腦門,似是下定決心一般說道:“你必須看。”
“可紫依不讓我看。”白華語氣平平地解釋道。
“紫依?”天賜眼珠一瞪大,他可沒想過要讓她知道這東西,忙問,“你沒說是我給你的吧?”
“她沒問。”白華就是鬧不明白她怎麽突然之間反應過大。
“那她是不是看過了?”天賜小心問道。
“好像翻了兩頁。”白華看不懂天賜那奇怪的眼神到底是為什麽。
但他和天賜說了這些話後再回屋,便覺得這日子過得有些憋屈了。他不過是習慣性地要摟抱自己的妻子,哪知她突然就掙脫自己,臉色漲紅。無論怎麽哄,就是不肯到自己懷裏來,難道他做了什麽讓她不高興的事兒了?夜裏睡覺原本是她睡裏側他睡外側,這兩天卻是她一定要等他先睡了才肯爬到外側睡覺,好像在擔心什麽。
擔心什麽?他又不是洪水猛獸,又沒什麽歹毒心思,有什麽好擔心的?
沒過兩天,天賜又叫白華去他的木屋裏喝茶,不過才喝了一輪就被打發了出去,仍是莫名其妙的事兒。沒事兒叫他喝茶,茶還沒灌上兩盅就被隨隨便便的理由趕了出去,完全不知道他這樣做的意義何在。
白華回到自己屋裏坐了會兒,漸漸便覺得身上有些燥熱難耐,忍不住扯了扯衣襟透透風,隱約覺得是天賜那杯茶透出的古怪。
紫依正巧進門,瞧見他胸襟敞開了大半便有些不自在。可又瞧見他臉色潮紅又覺得不放心,伸手便往額上撫去。
冰涼的?
白華迷惑地抓住紫依的手,心裏有些奇怪,人的手不都是溫熱的嗎?怎麽會覺得冰涼舒適呢?
“我似乎有些奇怪?”白華呢喃出聲,卻不似平常那樣清亮,幹澀沙啞中透出一絲無言的誘惑。
紫依還在擔心他的身體,忙說:“是呀,額頭這麽燙,想來是生病了。奇怪呀,你不是也算龍神轉世嗎?怎麽還會生病呢?”
“我不知道。”白華捏了捏手中的那隻小手,隻覺得感官似乎同平時不一樣了。但耳邊似乎還回響著紫依說的“龍神轉世”四個字,突然之間意識到要解決這個奇怪的問題一點都不難。
不過是法力一動,心念一轉的功夫,白華身上奇怪的燙熱漸漸消退,就像突然間大病初愈,讓他覺得身體有些奇怪地不適應。
天賜很快就知道這次戰略的失敗,卻還是依舊不死心,又出去帶了數本小冊子回來。與其在別人家裏翻出之前那一本,還不如一股腦兒地往裏塞,總有一天會找不到地方藏的。
於是不管白華看不看,他總是要塞的。
白華知道紫依不喜歡,也不去看,倒是十分有趣地每次帶書回來都放在紫依能看見的顯眼的地方。
紫依收拾這東西的次數一多也忍不住懷疑,這東西到底從哪裏來的?可看白華那樣子又不像是他自己找的,同樣的,她也開始一頭霧水。
天賜這些行動久不見成效,終於又讓天母大人怒了,腦門又被拍了。
他可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這兩人要是在這樣下去,他指不定哪天就被這母親大人給拍死了。
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終於決定借由紫依下手了。
於是今天晚上多了一道夜宵,美味的銀耳湯。天母天賜各自喝著,卻隻分給了紫依白華兩碗。
兩人不疑有他,盡數喝了。
白華卻敏銳地察覺到身體的異變,當即用法力消除,可謂是得心應手毫不費力。心念一轉,突然抬頭看向紫依,卻發現她臉色過於紅潤,目光過於迷離,看著白華如同他之前那樣迷迷糊糊地說了句“我似乎有些奇怪”。
聲音溫軟酥人,甜膩熏人得極度反常,聽得白華的心頭都忍不住跳了三跳,好像有什麽不同的感覺在身體內蔓延了。
紫依扯了扯衣服,似乎十分燥熱,站起身來求助一般地往白華身上靠。一靠之下便覺得沁人心脾的涼爽一點點滲透到肌膚裏,莫名地想靠得更近點。
白華被這突如其來的親近嚇得不清,托著紫依站起身來,想想個辦法讓她清醒一點,卻不料攀附上脖子的雙手將他拉了下去,溫軟的觸感驟然出現在唇上,竟讓他驚得一個趔趄,幾個後退栽倒在床沿上。
背部一下撞在棱角上生疼,至少讓他找回了半分神智,忙忙醒悟她和自己之前的症狀有幾分相似,急忙展開法力將死死貼在自己身上的人裹住,一點點驅散她體內的異常。
然而這不曾離開的唇瓣卻似致命的引誘,讓他好不容易拉回的神智又開始沉淪。突然感覺懷裏的身子一僵一軟,他便知道這丫頭應該是恢複過來了,繞在他脖子上的雙臂隱隱地顫抖了幾下,好像她自己都被這樣的親密嚇到了。
兩人唇角一分,竟覺得渾身在些許不自在的陌生感中竟然比剛才還熱上幾分。
一陣陰涼詭異的風突然刮過,“啪!”,什麽東西從床罩的邊上掉下來,落到了兩人的頭上,最後伴著風聲就在兩人的眼皮底下“嘩嘩”地翻動起來,隻要眼睛沒有花,上麵精細勾勒的畫是清清楚楚地展現在燈光下。
白華的臉漸紅,紫依的臉漸白。
要不是這種書太多,她至於藏到那頂上嗎?又不能拿出去扔,又不能躲在屋裏燒,稍有點異常住在這裏的三個人又不是普通人,怎麽可能察覺不了,這可很是傷腦。可千防萬防,也不帶這麽湊巧的。
白華似乎突然明白了這幾日的事兒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輕聲一笑,打掉了那本落在床上的小冊子,將紫依摟了上去,在她耳邊溫柔說了句“別怕”,便揮手滅了燈,順便在四周加設了數十道隔音的法障。
有些東西可不能被聽了去。
屋外和天賜一起站著聽壁角的天母扯了一下他:“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
“娘啊,你使那招冷風過境還真厲害。”天賜讚歎道。
“你可別以為人人都像你盡做些無用功。”天母好不客氣地損了一句,隨後又吩咐道,“既然這事兒辦妥了,再過幾日你就跟我回去。”
“我們不在這裏住下?”
“是他要做白華,又不是你!你還是鬼神呢,好好給我呆著!”
“娘啊……”
“怎麽?”
“天勒就算不認,他也是天界神靈吧。紫依那姑娘終究是個凡界之人……”
“嗯,沒錯。”
“這百年之後……”
“隻要他不會再次違背天命輪回,幫他在天命之下隱藏這小小的一個魂魄之命也不是什麽難事。反正在天命之中,目前所有的書麵記載中都寫的是他們已經失去蹤跡了。隻要這點不改,其他的就不會是什麽大問題。”
“這……也好……隻是,您就不告訴他一聲嗎?”
“哼,我已經夠包容他了,若這點教訓還要我來提醒,他這千年間的經曆算是白搭了,那也省得我還要費心幫他藏匿個魂魄之命了。”
“可這百年之後,他要是發現異常了……”
“那接下來的事就是他自己要考慮的了,和我們沒有太大關係。他要是能一直愛那個小姑娘也就隨他了,若是……仍舊是他自己去處理的事,與我們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