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是不是還想再親一次？
莫司晨冷冷瞪了他一眼，「春溪度假村的開工時間已經定了，就在兩天之後，奠基儀式定在下周。司言副總，你儘快，哪怕是加班，也要在奠基前把度假村所有的企劃案全部看熟。」
聽見兄長黑著臉一句「司言副總」，把莫司言嚇得禁了聲，只敢點頭。
「不懂的地方就問羅秘書，看熟了向我彙報，安排你下一步工作。」莫司晨接著說，目光轉向羅深：「羅秘書和幾位助理秘書，今天起直到奠基，我們的下班時間是晚上九點鐘。今天羅秘書安排一次與公關部的聯席會議，確定奠基儀式的各項議程。」
葉佳眉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目光一直盯在羅深身上，只見她一直在認真做著記錄，手中的筆寫得飛快，她面色微微蒼白，但面容平靜，似乎並未受到剛才那頓嗆白的影響。
葉佳眉莫名氣惱，惱火自己的影響力在這位秘書身上竟得不到任何回應。
「接下來……」莫司晨突然低頭看看面前的文件，「我發現還有公文延遲報到我這裡，羅秘書記好，下次若再有發生，延遲一份公文扣一分績效，另外，通知人力部寫歸併計劃，從今天起把收發中心併入秘書室，不再隸屬於前台接待。」
葉佳眉突然眼皮一跳，目光瞬時向莫司晨望去。此時在這室內，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再敢說話，在他停頓下來的時間裡，是一片壓迫的寂靜。
「開始工作吧。」總經理說。
終於，大家等到這句特赦，除莫司言外，匆匆向臉若冰霜的上司欠身退出，逃離這苦寒之地。
莫司言走在最後，返身關門時掠了一眼門內的情形，看到的是兩個看起來很不愉快的人。
等門合上了，葉佳眉才皺眉道：「你剛剛是什麼意思？收發中心併入秘書室？」
莫司晨感覺自己的忍耐力在今天又提升了一級，失望度也提升了一級，端起咖啡淺飲一口，聲音比方才更冷更硬了：「辰東的內部工作，是不是要向你葉大小姐請示獲得批准了以後才可以進行？」
葉佳眉一窒，聽出了他語氣里隱含的暴怒，不禁火氣也跟著上升，咬牙道：「你明知道收發中心的人是我堂妹，還要把心思動到這裡，你是在針對我嗎？」
莫司晨突然冷笑，「辰東的收發中心，是為了令妹設置的嗎？」
葉佳眉一時無言以對，咬唇忍了半晌，突然冷然暴出一句：「你最好問過我爸爸再進行下一步，那是他最疼愛的侄女。」
莫司晨突然站了起來，繞過葉佳眉走到門邊，打開大門道：「羅秘書，你讓人力部把收發中心員工一年來的績考情況整理出來，下班前給我。」
葉佳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狠狠瞪著莫司晨，氣憤得呼吸不暢胸口難平，抓著皮包衝出門去，高跟鞋踩出急促的篤篤聲。
早晨的秘書室終於靜了下來，一直平靜地工作到晚上九點，各位女孩們才伸胳膊膚腰地站起身來。
羅深卻仍坐得安穩，她似未留意到時間流逝，仍在快速打字。
「羅秘書，走了。再晚就沒車了。」王書瑤離開前提醒道。
羅深頭也未抬，隨口應了句：「我還要幾分鐘，你們先回吧。」
王書瑤剛剛消失在門后，她桌上內線電話響了，接起來只得上司的兩個字：「等我。」
她停止打字，剛才的思路一下子斷掉了，一天的疲累在這時全都湧上身來，她搓了搓臉。
等他？等他做什麼呢？
疑問方生，門開了，裡面的人拿著外套出來站在她屏風前，「關電腦，走吧。」
「我還要一會才能走，講話稿正寫到關鍵，被你打斷了。」她盯著屏幕苦惱皺眉。
莫司晨無言地望她幾秒，旋身走進她的位子，伸手壓在她握著滑鼠的手上，手指點了幾下，關了電腦，然後抓著她雙肩將她拉了起來，「好了，現在可以走了。」
被他推著，羅深匆匆伸手拿了包包和外套，「我不需要這樣著急回去，公交車還有很多班。」
他沒接話，直將她拉進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到了白色寶馬車旁，他才悠悠地道：「我說過要讓你趕公交車了嗎？」說著拉開車門望著她。
羅深也幽幽地望他，今天忙碌之時尚無感覺，現在站在他身前，突然想起早晨無端受到的那通嗆白，心頭極不痛快，實在不願意上他的車。
他也從她閃動的眸光里，隱隱猜到了她的心思，輕嘆一聲道：「羅秘書，上車吧，這裡有很多監控攝像頭，我不想對你做出不雅的動作被拍入畫面。」
羅深仍是望著他不動，望得他瞪眼皺眉，低聲威脅道：「我數三個數你若再不上車，我就……」就怎麼樣，他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突然停頓在這裡。
她卻似被他挑起興緻，腦袋一偏，微揚下巴道：「你就怎樣？」她仗著此處遍布攝像機，量他不敢怎樣，突然升起想要逗一逗他的念頭。
他突然抬手向她肩頭伸過來，大有一把攬過的架勢，驚得羅深一矮身鑽進車裡，拉下安全帶扣好。
「這樣才乖。」他得意地關上車門，繞過車頭上車，朝她笑道：「記住，不要妄圖挑釁我。」
她只輕輕說聲：「你耍賴，」便抿唇笑著，看他將車駛上路面，卻選了一條不常走的道路，一直開了半個小時，方轉進一條小巷。
「咦，這不是上次那個巷子嗎？原來從另一頭也可以進來，」羅深驚嘆道，四處瞧著的目光迴轉向他，「總經理又要去那家不說話的湯館嗎？晚餐沒吃飽嗎？」
「不說話的湯館……」他轉著方向盤，進了一處停車場，笑容擴大，「那個老闆娘說你是我的女人，你還敢去嗎？」
車已經停下，他一雙眸子烏沉沉地瞧著她，車窗外透進來的燈光並不明亮，她的眼睛也閃爍不定。
她沉默不語，心頭卻波濤洶湧，每一次跳動都會隱痛一下。做他的女人，那是隔著多少千山萬水的距離啊！
最後，她搖頭，「若是讓我選擇，不去。」
他緩緩點頭，突然俯過身來，在她頰上親了一記，「你真是不勇敢。」然後開門下車，在她呆愣不能回神中，又替她開了車門。
見她仍傻傻望他，他笑道：「是不是還想再親一次？」
她連連搖頭，「不要。這裡也有監控。」說著雙腳忙跨出車來。
莫司晨哈哈笑了，「一點都不禁嚇，一點都不象那位膽敢在會議中給我上白開水的秘書。」他鎖了車門轉身就走。
羅深跟在後面，指著他的背影，「原來你一直在計較，好小氣哦。」
跟著走著，又回到了那條巷子，雖然偏僻，但在這樣的夜晚卻很熱鬧，因為兩排全是飲食店，但品種絕不重複，每家都是唯一。
經過一家牛雜小鋪時，她停下腳步，望著熱氣蒸騰的大鍋。
走在前的男人久不時回頭望一眼看她有沒有跟上來，他再次回頭時發現她與他距離已遠，於是停在街邊等著，看她掏錢付款，接過店老闆遞過的東西后又朝他的方向走。
終於，她來到面前，向他遞出兩支竹籤子，原來是兩串牛雜。
「給，吃點垃圾食品，」她眼睛亮晶晶地望他，「吃飽了就不用去喝那個不說話的湯了。」
他接過咬了一口，轉身繼續走，「不，我要喝。羅秘書也要喝。如果你不敢將自己置身於老闆娘審視的眼光之下，那就打包回去喝。」
他真的是要去不語燉湯館，她已經遠遠看到招牌燈了。
知道他是在激她，但她卻真的沒有勇氣迎接這個挑戰，停了腳步道：「換一家，隨便哪裡都行。」
莫司晨回頭又走了回來，嘲笑道：「我開玩笑的，老闆娘才不會在意我們，再說她也不認識我，幹嘛要在意我們？」
說罷還牽起她，一邊嚼著牛雜串一邊前行，一邊繼續說道：「跟我在一起並不丟臉吧，再怎麼說我也算得上是英俊瀟洒翩翩公子，會有多少姑娘向你投來羨慕的目光。」
「總經理！」她吃驚地叫，「你居然會淪落到這麼世俗，會在意姑娘們的目光！」
「當然，正常的男子哪個不多情？」他不理會她的抗議，還胡亂篡改名句，將她拉著進了門仍緊緊抓著她的手不讓她掙脫。
今夜居然客人不少，他環視一眼，見他的八號桌恰好空著，向服務員略略一指，服務員微笑道：「知道了，八號桌，兩位請先過去稍等，我馬上泡茶過來。」
櫃檯里的店主梁燕妮若有深意地望著他們經過面前後，拿了點菜單寫了幾筆遞給服務員道：「為八號桌的客人推薦這款湯。」
羅深坐下時，目光下意識地向櫃檯方向望去，雖然莫司晨說是開的玩笑，但她心裡已經慢慢在意起那個玩笑。
她的目光突然撞上一對清亮的眸子，也正朝她這邊望過來。那是一個相當漂亮的女人，目光相遇時向她點了點頭。
她幾乎立刻就讀懂了那個女人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種篤定，那分明是在說「我就知道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