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你如何去生如何去死,我都陪你
羅深緊緊靠著門,用身體擋住門鎖,搖頭,「不可以,無論如何你先休息幾個小時,就算只一小時也行,你躺下休息。」
她伸出的手想要去觸摸他,但他凌厲憤怒的眸子卻讓她又縮了回來。
「我的生死不是你可以控制得了的。」他惱了,一把將她拉開,「我生死如何,出了這個門就與羅秘書無關了,不會有人找你麻煩!」
她一反手纏在他腕上,雙手死死抓住,「如果你這樣想,那就讓我先出去,你如何去生如何去死,我都陪你一起。」
她也是堅決的,眸中也閃著一股狠厲,還有更深更濃的絕望,和比他更多的了無生氣,竟令他不敢再行強硬。
僵持了幾分鐘,他放棄,轉回坐到沙發上。
而她一直守在門口一動不動,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這樣的僵持以他的妥協結束,因為一夜未眠,而且憋在心頭的話一經說完,那股支撐他的力量突然卸下,在她一雙大眼的監視之下突感疲累,閉了眼睛靠在沙發上。
正在他迷迷濛蒙即將入睡時,耳邊聽到一個聲音溫柔說道:「這樣睡會不舒服,到床上躺著休息好不好?」
一雙溫軟的手抓住他手掌,他彷彿受了蠱惑,隨著那陣暖暖的力量站了起來。
他太累了,身心俱疲,沾枕即睡。
但羅深知道,在他此時乖順得象小孩的睡顏之下,會醞釀著怎樣強勁的風暴。
「不管要面對怎樣的你,現在都請你好好休息,然後才有力氣向我發脾氣。」她解松他的衣扣和皮帶讓他更自由地呼吸,然後將遮光簾幔拉嚴,卧室里頓時隱入昏暗。
她也從卧室退了出來,洗漱之後,一早就驀然受到衝擊的腦袋從混沌中轉入更為煎熬的清醒。
「他餓了。」她想著,於是也有了讓自己忙碌的借口。
在為他做好微甜的紅糖粥后,她又想,「他現在不想見到我。」
她又將粥和小菜放在餐桌的保溫墊上,拿了包包準備避出去時又想,「他只睡了兩個小時,萬一休息不夠,還情緒不穩,駕車還是不安全。」
於是,她又把他的車鑰匙拿走,給他留下打車的現金后駕了白色寶馬車駛出了長巷。
但她無處可去,最終又來到了公司。
這是年假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日,秘書室只留下了值班的林助理,一看到羅深進來,驚訝極了,「羅秘書怎麼來了?昨晚你喝多了酒,怎麼不在家休息?」
羅深笑了笑,無力而蒼白,「我來值班,你回去準備過年的事吧。」
「呃,這樣行嗎?」林雙月遲疑也喜悅,「你不是也要……」
「我不需要,你去吧。」羅深堅持,迅速打斷助理的話。
林雙月高興地走了。
羅深坐在位子上,手中緊緊握著車鑰匙,從莫司晨入睡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四個小時,不知他是否已經醒來?他醒了以後會找她嗎?會暴跳如雷嗎?會吃她煮的食物嗎?
他發現車子不在了,會打她的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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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司晨醒來時,房間里昏暗的光線令他以為是在晚上,習慣性地伸了左手摸向床頭櫃要拿手錶,觸手卻是一團柔|軟,手再一探抓了過來,原來是一個大毛絨娃娃。
這不是他的床,這也不是他的房間,在眼睛慢慢適應光線后發現。
有一種不願醒來的空茫感,但他還是越來越清醒,還是憶起了最後那個與他對恃的眼神,堅決不肯放他離去的眼神。
她眼中為什麼含著一抹凌厲的絕望?然而正是這抹絕望令他又找回一絲生機,他甚至不知道這絲生機會給他什麼。
真希望只是夢了一場,然而,當他坐起來時看到桌面上的本子,昨夜他翻過了無數次,也漸漸越看越明白,那是一個剪貼本,裡面有被撕過的痕迹。
那麼,被撕掉的那些內容呢?在哪裡?
這個認識令他又躁動起來,一掀被子下床,看到還掛在抽屜上的鑰匙,沒有上鎖,一拉就開了。
抽屜里是列印的許多頁資料,有摺痕,一邊有毛刺,正是粘在本子里又被撕下來所造成的毛刺。
全是他的資料,從辰東的內網上列印出來的有關他的一些任職通告,有他參與的活動新聞,有他上任后所做的一些決策報道……
「羅秘書這是在做什麼?為了我真是煞費苦心。」
他將散頁的資料夾在本子里,拉開了厚簾幔才回頭看時間,只是下午三點鐘。
餐桌上有她做好的粥,味道微甜,配的小菜很鮮嫩開胃。
一邊吃著,他一邊想著當時曾說過的那句話,現在又可以改成新的內容。
「只要是羅秘書準備的飯,即使是毒藥我也會吃下去。」他自語,然後冷嘲,冒出了青青胡茬的臉色蒼白,「當時的那種信任從何而來?現在我竟然還能坐在她的家裡吃她煮的飯,這樣的淡定又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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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天都沒有打來電話。
他是不屑於再與她有聯繫了嗎?即使發現車子被她開走了也不在乎嗎?
羅深有些失落,那種盼望著一場暴風驟雨然而卻連一點微風都沒有的失望。
他應該走了吧?已經六點鐘,寒冬里天色向晚,她站在羅宅門口猶豫。
屋子裡沒有亮燈,一片沉寂。
他走了。
羅深背靠在門上,撐了一天的堅強突然決堤,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
「司晨,要結束了嗎?」她悲傷地想,「我知道你那麼輕易地向我求婚並不是因為愛我,只是因為你習慣了我,如果我答應你,那樣就真的將你推向了懸崖。所以我不能答應你。」
她呆坐著,連流淚的力氣都失去了,直到夜色漆黑,烏蒙蒙地什麼都看不清楚,她才開亮電燈。
餐桌上的飯菜他吃過,用過的碗筷還擺在桌上。
她心頭如同死灰般的破敗感突然間似又發了新綠。
來到卧室,發現剪貼本和藏在抽屜里的資料都被他拿走了,心頭又無邊無際地荒涼起來。
「他拿走日記做什麼?居然還把抽屜里的資料都帶走了。」
她茫然地,就著他睡過的痕迹鑽進被窩,躺在他曾經躺過的位置,被子上有他身上清淡的檀木香味。
彷彿仍然被他溫柔地摟在懷裡。
一陣酸楚突然襲來,她瞬間淚眼迷濛。
再也不會被他摟在懷裡了,那些都已經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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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沙路大宅院里,過年的氣氛一日濃過一日。
唯有莫司晨,雖然臉上也在配合地時不時微笑一下,但莫振南總覺得這個孫子並不是真正的快樂,他心裡藏著沉重的心事。
「公司的聚餐羅秘書還給我們也準備了新年禮物,真是周到,司晨你也給我們準備一個回禮給她吧,大過年的,當個喜慶。」程秋語說,望了望大嫂。
蘭若潔也點頭認可。
莫司晨臉色鬱郁,停了許久才淡然地說:「那是她作為秘書該做的份內事,不需要回禮。」
「我看呀,司晨私下早就給了禮物了,」莫天愛取笑道:「司晨,昨晚上你送羅秘書回去,是不是悄悄給她禮物了?」
「沒有。」莫司晨站起來,中止了這個令他頭痛的話題,「我上樓休息了,你們晚安。」
莫振南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莫天愛則朝他上樓的背影喊道:「哎,司晨,今天佳眉來過,讓你晚上不要出去在家等她,要跟你商量拜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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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商量拜年的事。
事情就是這樣迫在眉睫容不得他再有他想。
所以,葉佳眉打來電話時他沒有讓葉佳眉來家裡見面,而是約她找了一間咖啡館。
他先到,選了僻靜的卡座。
她來時面帶喜悅,這是他近半年來最爽快答應的一次約會。
「你確定要跟我這樣的男人結婚嗎?」她一坐下他就給了一桶冷水,「我這樣的,心裡明明藏著其他女人的男人。」
葉佳眉愣住了,「你為什麼這樣說?你真正想說的是什麼?」
「你並不知道我與海藍藍之間的事,但你卻冒了她的名來找我,你一開始就是欺騙了我。你知道我痛恨欺騙吧?一開始就沒有誠意的交往,你期待得到真誠的感情回報嗎?我與海藍藍之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簡單,到現在為止,我相信只有她對我是城誠的。」他一口氣說了垂長的一段話,也不管她能不能聽懂。
葉佳眉咬咬牙道:「你連她的面都沒真正見過,她長什麼樣你懂嗎?你怎麼知道她是真誠的?」
他一直鎖著的眉輕挑一下,「你是怎麼知道我沒有見過海藍藍的真面目?」
葉佳眉輕哼一聲,「明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難道你不記得海報的內容了嗎?」
莫司晨突然沉默。他怎麼會不記得?
「好,既然你如此堅定要跟我結婚,那麼,你知道我對你是沒有感情的吧?」他終於說出了這句殘忍的話。
「我知道。」而她也終於回答這個早就有認知的問題。
他點頭:「知道,就好。所以,我不能保證會對你有多好,更不能保證對你忠心不二,在沒有訂婚之前,你還可以反悔,有時間去找一個真正愛你的人。」
她冷笑,「我愛著你,我又如何去接受另一個人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