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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出事

  孟雨萱明白陳氏的意思。她八面玲瓏,既想安撫她,又不想得罪小氣的小陳氏,所以才有這樣的糾結。


  其實她根本不用這樣。以她村長夫人的身份,在這個狹小的鄉村還是有些地位的。就算她與小陳氏是堂姐妹,但是以家裡的經濟情況來看,小陳氏需要她巴結的地方多著呢!更何況小陳氏的人緣不好,在村裡頗受排擠。如果他們兩人發生矛盾,村民們自然站在她那邊。


  當然,陳氏有陳氏的處事風格。正是因為她們兩人的個性不同,所以看待事物的角度才會不同。孟雨萱做不到陳氏的圓滑,陳氏也沒有孟雨萱這樣恩怨分明。這一點,前世她已經為倔強又孤傲的自己付了帳。所以,這世她比起前世還是稍微圓滑些。


  「嬸子說的是。我還年輕,不懂的地方多著呢!各位嬸子和小嫂子可不能嫌我笨。」孟雨萱說完,不再和他們寒暄。她走向林嬸,在她旁邊坐下來說道:「嬸子這樣誇我,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還是躲起來,免得那上不了檯面的手藝被你們拿來打趣。」


  「是嬸不好,給你惹麻煩了。」林嬸悄聲說道:「這家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和你不對付。」


  「莫不是和茉莉有關?」旁邊一個年輕婦人露出八卦的神情。「你們忘了。半年前茉莉去山裡挖野菜,不知道怎麼回事掉進了冰湖裡,是溪兒爹救回來的。孤男寡女,又衣衫不整,莫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胡說。不是說只是不小心滑了一下,衣服還是乾的,沒有掉進水裡嗎?」林嬸皺眉斥道;「你怎麼也學他們亂說了?」


  「衣服是乾的,但是也很皺。那一看就是掉進水裡再晒乾的。陳茉莉那丫頭平時傲得像什麼似的,怎麼會說實話?」那婦人嘲笑道。


  「行了,這件事情過去了那麼久,別再說了。茉莉丫頭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是個不錯的姑娘。可不能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人家姑娘的聲譽。」林嬸說道。「再說,你說的溪兒爹可是溪兒娘家裡的男人,你當著她的面說這些合適嗎?」


  那婦人這才想起孟雨萱與上官煥的關係,不好意思地轉移了視線,借著手裡的活兒避開了尷尬。


  孟雨萱當作聽了一場好戲,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陳茉莉是什麼人,她算是有些了解,上官煥那樣的男人怎麼看得上她?


  如果看得上她,哪裡還有她的事情?這些想想就明白了,用不著把那些閑言閑語放在心上。


  「不好了不好了!惠兒娘,你快去瞧瞧你家惠兒和你娘家的小狗子,他們兩個突然在地上打滾,一直說肚子痛。」一個瘦個子青年從前院跑到後院,對著惠兒娘一陣叫喚。


  惠兒娘正在洗碗,聽見那人說的話,手裡的碗摔在地上,哐當一聲摔得粉碎。


  陳氏眼皮抖了抖,臉色變得難看。鄉下人講究吉利。他們今天是給小孫子辦百日宴,結果又是肚子痛又是摔碎了碗,怎麼看都很晦氣!幸好陳氏是個圓滑的人,換作其他潑辣的婦人,此時早就叫罵開了。陳氏沒有叫罵,反而安慰道:「怕是涼了肚子。應該沒有大事。惠兒娘快去瞧瞧。如果要找郎中,正好奎兄弟在前面喝茶,讓他趕著牛車給你跑一趟就好了。」


  「這兩個殺千刀的。俺早說過不要亂喝涼水,他們偏要喝。等會兒那麼多好東西都塞不了他們的嘴,偏去喝涼水。現在怎麼辦哦!俺娘家兄弟就這個獨苗,他要是死在俺這裡,俺娘還不得跟俺拚命?」惠兒娘一邊叫罵一邊跑出去。


  她跑得急,沒有瞧見地上有灘水,摔在地上爬了好幾下才爬起來。這下子本來就不幹凈的衣服更是髒得可以,本來打著補丁的褲腿更是直接被枯樹枝刮掉一截。


  幾個與她不合的婦人和少女強忍著笑。


  「咱們也去瞧瞧,莫不是出了人命。」其他幹活的婦人立即放下手裡的活兒,跟著惠兒娘離開的方向小跑著過去。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明明找高僧挑了黃道吉日,這是衝撞了哪路神仙?」陳氏終於保持不了溫和的笑容,臉色變得特別難看,說的話也不像平時那樣注意分寸。、


  孟雨萱有意與陳氏交好,在這個時候當然免不了安慰她幾句。


  「嬸子不急,孩子頑皮是難免的,說不定是他們自己嚇自己。」孟雨萱說道:「前面那麼鬧,不知道你家孫兒有沒有被嚇著,要不要去看看他?」


  「對頭。咋個把俺的乖孫孫忘記了呢?還是溪兒娘想得周到。俺先去瞧瞧乖孫,再去看前面在鬧什麼。」陳氏說著,不顧孟雨萱和其他人,急急忙忙朝後院的房間跑去。


  鳳兒洗完碗,擦了擦手。


  「娘,前面鬧成那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俺擔心黑子,先去看看他。」


  林嬸連連點頭,說道:「俺跟你一起去瞧瞧。反正現在都沒心情做事。俺記得黑子和惠兒在一起玩,千萬別出事啊!」


  「那我們一起去瞧瞧吧!」孟雨萱說道。


  前院,幾十個男女老少圍成一個圈。從圈裡傳出惠兒娘尖銳的痛哭聲。旁邊的人勸解著,說什麼的都有,整個場面十分混亂。


  當孟雨萱和其他人趕到的時候,正是看見這樣的場面。他們好不容易擠進去。其中一個與惠兒娘不合的婦人興災樂禍地問道:「到底咋了?」


  「王哥趕著牛車去找大夫了。現在說不準。只有等大夫來了才知道是什麼情況。」其中一人回應道。


  「死沒?」那婦人繼續問道。


  「沒呢!就是一直在吐,還一直叫肚子痛。」那人繼續說道。


  「肯定是吃了不幹凈的東西。那小狗子像是餓鬼投胎,見什麼都吃。以前俺就見他連掉進臭水溝的爛紅棗也撿起來吃了。」那婦人說道。


  村長是個五十幾歲的男人。剛才他去村外接一個年輕時候在外面結交的好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一走,陳氏在後院處理事情,兒媳婦在房間里照顧孩子,兒子又忙前忙後接待村裡的親朋好友,所以到目前為止他們家還沒有人知道那兩個孩子為何會肚子痛。


  村長王滸留著長須,穿著素色布衣。不錯的家境讓他不像普通農戶那樣為了一日三餐憂愁,再加上識得些字,所以見識不一樣。他的眼神充滿了智慧,不像普通農戶那樣除了茫然就是死寂,看不出一點靈氣。他是個比較有威嚴的男子。


  當然,這點威嚴應付普通的農戶綽綽有餘。在孟雨萱看來,王滸的氣場還不如不愛說話的上官煥。


  「這兩個孩子剛才吃過什麼東西?你們誰看見了?」王滸皺眉說道。


  「俺瞧見他們吃了一種紅紅的東西。對了,他們還給林嬸家的黑子吃了。」一個村民說道。


  林嬸和鳳兒正好聽見這句話,兩人的臉色頓時大變。林嬸大叫著『黑子』的名字。鳳兒也在人群中尋找黑子的身影。


  一個小小的男童從人群中擠出來。他長得瘦瘦的,黑黑的,頭髮如雜草般凌亂。


  與大多數在鄉野中長大的孩子一樣,他的身上滿是灰塵和泥土,臉上臟髒的,還有鼻涕掛在鼻子上。他一吸,鼻涕進了鼻腔。一呼,鼻涕流了出來。他右手一揮,鼻涕與手臂上的肌膚親密接觸,接著手臂上多了一些黏黏的東西,那東西與他臉上的東西一模一樣。


  「奶奶,娘,俺在這兒。」黑子畏懼地縮了縮脖子。「俺沒有偷吃。是狗子和惠兒偷了陳奶奶家的東西。」


  黑子說著,伸出手掌,露出手掌心的東西。


  「這是啥?」村民們面面相覷,一臉的不解。


  「溪兒娘,這不是你做的那個叫啥……山楂糕的東西嗎?昨天晚上你給我們送了點兒,是那個東西沒錯吧?」林嬸驚訝地說道。


  孟雨萱早在黑子拿出山楂糕的時候就知道要糟糕。如果這兩個孩子真是吃了山楂糕出事的,不管她的糕點有沒有問題,大家都會懷疑她。


  只是,為什麼這兩個孩子會出事呢?她的糕點沒有問題,難道是這兩個孩子有病?就算是有病,也不會同時犯病吧?


  「這是我送給陳嬸的糕點。」孟雨萱主動向大家交代。「抱歉,我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不過我的糕點絕對沒有問題。昨天晚上我們全家人都吃了。不僅我們吃了,還送給林嬸和鳳兒嫂子吃過。」


  「還俺的惠兒!還俺的狗子!賤人,你是故意的。你就是為了報負俺!俺和你拼了。」惠兒娘蓬頭垢面地撲向孟雨萱,用腦袋撞擊她的肚子。她哭得滿臉的鼻涕眼淚,眼睛紅通通的,彷彿瘋魔了似的。


  「惠兒娘……」旁邊幾個婦人拉住她。「你別激動。村長會給你交代的。如果真是她做的,她別想跑掉。」


  「就是她做的。」小陳氏指著孟雨萱的鼻子罵道:「賤人,有爹生沒娘教的爛貨,你要是害死俺家孫女,俺一定讓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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