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低落
「娘。」上官溪站在門口,歪著小小的腦袋,一雙純真的眸子打量著面前的兩個男人。
玉家主僕正在為孟雨萱的境遇傷感,見到門口出現這麼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臉上的愁色和傷感消了幾分。
玉蘇走向上官溪,抱著他說道:「姐,他叫你娘?不對啊!你就算成親了,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孩子。」
上官溪瞪著玉蘇,伸出小爪子拉扯著他的臉頰,不高興地說道:「你胡說什麼呀?我就是娘的孩子。」
「小傢伙,你別騙我了。我和姐認識多年,就她的年紀,怎麼可能生下這麼大的孩子?老實交代,你娘是誰?怎麼在這裡亂認娘親?」剛才孟雨萱提過她有夫有子,玉蘇以為就算有孩子應該也就剛出生的樣子。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大的孩子。
玉宣齊畢竟不像玉蘇那樣缺根筋,他已經明白了原因。正是知道了原因,他對孟雨萱更是心疼。
一個花樣年華的佳人就這樣做了別人的後娘?還有,一個男人不出面養家糊口,居然把妻兒扔在那裡自食其力,這算什麼男人?李家到底給她找了什麼樣的人家?李少爺一無所知,這件事情不能再隱瞞下去,或許他應該把這裡的情況告訴他。
「你別逗他了,他是我的兒子。」孟雨萱從玉蘇的身上抱下上官溪。
上官溪落到孟雨萱的懷裡,從一個小刺蝟變成一個乖寶寶。他朝玉蘇吐吐舌頭,一幅挑畔的樣子。
玉蘇咬牙切齒,對著他一陣揉捏。
「娘,他打我。」上官溪不高興地指著玉蘇告狀。「我的臉都被掐紅了。明天夫子問起,我如何作答?」
「你就說你不聽話,被你娘掐了。」玉蘇故意逗他道。
「才不呢!娘親最好了,她不會掐我。夫子認識娘親,怎麼會相信這樣的話?你別污衊我的娘親。」上官溪哼道。
「溪兒,不得無禮,這位是娘親的義弟,你應該叫舅舅。」孟雨萱放下上官溪,溫柔地說道。
上官溪一聽玉蘇的身份,知道不是搶走他娘親的人,對他的敵意少了幾分。
他端正地站著,行了一個非常正規的禮,說道:「見過舅舅。」
「這小傢伙真會變臉。剛才還對我做鬼臉呢!」玉蘇哈哈笑道:「姐,你這娃挺好玩的。要不我帶去玩幾天?」
「我有課業,才不能跟你玩。夫子說了,做學問必須勤勉,少一日也不行。光陰荏苒,倦怠一日就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玉宣齊失笑。
面前的小童說著那些深沉的話,還不時搖晃著可愛的小腦袋,看著真是討人喜歡。
「玉少爺,你不是過來拿東西的嗎?耽擱了這麼久真的沒有問題?」孟雨萱見玉宣齊還在發獃,忍不住提醒道。
玉宣齊愕然,懊惱地拍了一下額頭,對玉蘇說道:「蘇哥兒,我讓你放的印章呢?」
「在我這裡。」玉蘇從懷裡取出印章,笑道:「少爺,原來你是取印章啊!你怎麼不說呢?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少爺,你耽擱了這麼久,那些老傢伙是不是早就不耐煩了?你不會是故意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吧?」
「臭小子,讓你多長心眼,不是讓你胡思亂想。就算他們效忠的是別人,我也不會對長輩如此不敬。」玉宣齊拍了一下玉蘇的腦袋。「我先去忙。你和孟夫人聚了就自己回去,不用去找我了。」
「是,玉蘇知道了。」玉蘇連忙應道。
玉宣齊走後,玉蘇陪著上官溪玩耍。孟雨萱和林彩在廚房裡忙活兒,她不時伸出腦袋看旁邊一大兩小玩得正歡快的樣子。
玉蘇性情純良,沒有心眼。上官溪還是個孩子,得知玉蘇只是孟雨萱的義弟后便接納了他。再加上他見識多,又特別會說故事。當他把這些年的經歷繪聲繪色地講給兩個孩子聽,兩個孩子很快就和他打成一片。在他們吃完飯之後,玉蘇向孟雨萱告辭。兩個孩子特別捨不得他走。直到玉蘇承諾有空便會回來陪他們,他們才放開他的衣角。
孟雨萱經歷了很多事情。對玉蘇而言,他們只是幾年沒有相見。其實他一直把孟雨萱當作親姐姐般。可是孟雨萱不一樣。她經歷了兩世,靈魂已經蒼老了。不過只要玉蘇願意當她是姐姐,她還是像以前那樣真心接納他。
孟雨萱洗完碗,正要離開廚房。砰,出門撞到一個高大的男子。她嚇了一跳,抬頭一看,不由得問道:「你去哪裡了?」
面前的男人就是沈琛之。
剛才吃飯的時候去叫他,房間和院子都沒有他的身影。這人的傷早好了,現在變得神出鬼沒,開始有事情瞞著她了。
「我查了很久,你的身邊沒有人懂得武功。可是你莫名其妙就會武功了。到底是誰教你的?你又是誰?」沈琛之眼眸陰沉,冷冷地看著孟雨萱。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右手伸向她的脖子,一幅想要掐死她的樣子。
孟雨萱心裡一冷,一巴掌拍下他的手掌。沈琛之攻向她,她用武功回擊。兩人在廚房外面連續打了幾十招。直到沈琛之用出七分力,孟雨萱慚慚地察覺不支,便躍向前方,遠離他的身邊。
「沈琛之,你在懷疑什麼?你以為我是要害你的人嗎?如果想害你,哪裡需要等到現在?我看你傷好了,反而病得不輕。你有被害妄想症是吧?」孟雨萱冷冷地說道:「你聽清楚了。大門在那邊,你隨時可以離開。我不想伺候你這位大爺。」
「我懷疑你根本就不是孟雨萱,我要揭下你的麵皮。」說著,沈琛之又撲向她。
孟雨萱暗罵一聲,用全力抵抗沈琛之的攻擊。她的這個功法需要軟劍,可是哪裡去找上好的軟劍?那東西她現在還買不起。
「混蛋,你真的想殺死我嗎?」沈琛之的攻擊沒有留情,招招都是殺招,招招都要她的命。好幾次她很危險才躲了過去。
可是,她終究不是他的對手。這男人一看就是從小開始練武的那種人,而她才學了幾天?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就對付這樣的高手。
「可惡!要殺就殺!誰讓我救了你這個黃眼狼。我只有自認倒霉。」孟雨萱火大地閉上眼睛,仰著脖子等著他的攻擊。
此時沈琛之正揮著拳頭攻向她,見她突然不抵抗了,一幅等死的樣子。他眸孔深縮,大驚地想要收回拳頭,卻來不及了。
砰!一聲巨響。
孟雨萱抖了抖。
咦?她皺了皺眉,心想:「難道是死了?怎麼一點兒都不疼?」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只見沈琛之單膝跪在地上,一隻拳頭抵在地面上,而地面多了一條長長的裂縫。
鮮血從沈琛之的手背流向地面。剛下了雨的地面全是水,他的血摻雜在裡面變成了血水。
噗!從沈琛之的嘴裡噴出鮮血。他恨恨地瞪了孟雨萱一眼,閉著眼睛倒了下去。
「喂……」孟雨萱皺眉。她看著面前這個男人,遲疑了很久,不知道如何處置他。「到底哪個才是你的樣子?平時裝得挺溫潤儒雅,今天倒是露出真面目了。不過,我從來不覺得你是什麼良善之人。無論是發病的你還是沒有發病的你,都不是我想接觸的。沈琛之,你……可以離開這裡嗎?我喜歡這樣平靜的生活,不想被你打擾。」
沈琛之昏過去了,當然無法回應她的話。不過,就算不問他,也能猜出他的回答。
孟雨萱現在只求他早些離開。至於那個官印,他會想辦法還給他的。下次回村裡后就拿出來,就說在山中找到的吧!
今天剛下了雨。雖然她現在正在氣頭上,但是也不能把這個男人扔在水裡。所以,她只有把他背回房間。
她現在的力氣變得很大,背一個成年男人不在話下。不過把他扔在床上后,她就不再管了。畢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可不會這麼輕易地原諒他。
第二天,孟雨萱如同平時那樣起床,與林彩一起做糕點,然後給大家做早飯。鄭心智每天打掃房間,院子,店鋪的衛生。等他把那些事情都忙完之後,他就把上官溪和黑子送去茶樓。畢竟兩個孩子都小,不放心他們自己去,還是送過去安全些。
「早。」沈琛之從房間里走出來。
林彩看他一眼,垂頭說道:「沈公子早。」
孟雨萱做著自己的事情,沒有理會沈琛之。
沈琛之走到孟雨萱身後,看著她的背影,哀怨地說道:「表妹……你在生氣嗎?」
表妹?孟雨萱打了個冷顫。
他們根本就不是表兄妹,這事在這個家裡不是秘密。平時也沒有聽他這樣叫她,今天又作什麼妖?
「讓開。」孟雨萱忙著手裡的活兒,不耐煩地說道:「這裡沒有你的表妹,不要亂攀親戚。」
「如果不這樣叫,你會理我嗎?」沈琛之看了旁邊的林彩一眼。
正在做糕點的林彩收回手,乾笑道:「俺去把店門打開。現在差不多該開門了。」
林彩走後,廚房裡只剩下孟雨萱和沈琛之。孟雨萱還是不理他,沈琛之握住她的手。
「你做什麼?」孟雨萱甩開他的手,戒備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