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昏君
孟雨萱的心情很不平靜。胸口悶悶的，有種無法呼吸的感覺。這時候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腳，讓她從緊張的漩渦里醒過來。她摸著肚子，激動的眼眸再次恢復平靜。她深吸一口氣，對玉青嬈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出宮了。你現在進了宮，以後自己照顧自己。」
玉青嬈抱著孟雨萱，猛烈地搖頭。她嗚嗚地哭著，淚水打濕了孟雨萱的衣衫。
「孟姐姐，我不願意進宮。我不願意！」玉青嬈哭得打嗝。「當初明明已經躲過了這一劫，為什麼還是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還年輕，皇上都可以做我的祖父了。為了玉家，為了自己的小命，我卻要委身於他。你知道我有多噁心嗎？」
「夠了！」孟雨萱瞪著她，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來過。她銳利地看著已經崩潰的玉青嬈說道：「你要是想死，那也別連累其他人。你這樣的話說出來，要是傳到了那個人的耳朵里，你們玉家九族就要滅門了。聽清楚了。要想改變這個局面，那就自己想辦法。在這個世間，除了你自己外，沒有人能夠救你。玉家可以守護你度過十幾年無憂無慮的歲月，那已經是你的運氣。可是你已經成長了，沒有誰能夠永遠守護你。宮裡有你的姐姐，她最近如何？你們有沒有見面？上次見面的時候，她的神情如何？她說了什麼？」
「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以淚洗面。你有沒有想過危險早就降臨了？」孟雨萱冷冷地說道。「你要慶幸你姐姐不是你的敵人。如果她容不下你，你在這個宮裡會死得很慘。現在你要想辦法與你姐姐達成共識，你要向她表明你是無害的。」
「我的姐姐……」玉青嬈臉色難看。「她是我的親姐姐。我受寵，她也有利。她不會對付我的。」
「你們姐妹的事情與我無關。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孟雨萱看了看天色，說道：「我要離開了。以後要是發現溪兒的下落，一定要派人通知我。你找不到我，可以派人傳話給小侯爺。他不是經常進出宮嗎？」
甄啟浩從暗處走出來，朝玉青嬈揮了揮手，然後看向孟雨萱說道：「事情談得怎麼樣了？如果談好了，咱們就出宮吧！這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早些離開為妙，免得夜長夢多。」
「好。」孟雨萱看著玉青嬈精緻的妝容哭成花貓的模樣，有些心軟了。剛才她說的話有些重。可是她也是為她好。玉青嬈已經是皇帝的女人。她現在這麼痛苦，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心甘情願做皇帝的寵妃，要麼想辦法假死離開。
以玉家的人脈，要是真心想把玉青嬈帶出來還是很容易的。然而玉家明知道她這麼痛苦卻沒有這樣做，要麼是事情已經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要麼就是玉家需要多一個姓玉的皇妃在後宮呆著。連玉家都做不到的事情，玉青嬈向她哭訴有用嗎？
甄啟浩帶著孟雨萱快速離開聽雨亭。
孟雨萱回頭，看著站在亭子里的女子，眼裡閃過憐惜的神色。
其實她挺喜歡玉青嬈的。這姑娘心思單純，又極其崇拜她。當初在村裡的時候，她表面沒有與她深交，其實早就接納了這個小妹妹。要不然當初知道她要被送進宮的時候也不會幫她出主意。只是可惜還是沒有逃過一劫。
「小侯爺，你能不能派人關照一下玉二小姐？」孟雨萱對旁邊的甄啟浩說道：「我知道她是后妃，你是外男。你也不用做什麼，只在她落難的時候扶持她一下。那丫頭是個心善的，只要你真心對她，她一定會記得你的恩。」
「本公子長得像菩薩嗎？怎麼什麼事情都找本公子？」甄啟浩用鼻子哼道。
「你是太后的親人，太后對你的疼愛是眾所周知的。若是那丫頭惹了禍，你在太後面前為她美言幾句，對你來說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對她來說卻是救命的大恩。玉家的權勢也不差，你賣玉家一個人情，以後玉家大少爺一定不會讓你吃虧的。」孟雨萱一一給甄啟浩分析著。「你今天願意陪我冒險，可見你的本性是善良的。以前是我對你有所誤解。小婦人冒犯之處，還請小侯爺見諒。」
「不用說得這樣好聽。當初李燁揍本公子的時候，你們可是把本公子說得一無是處。」甄啟浩摸著鼻子說道：「不過，那個玉二小姐挺可憐的。當今皇上那麼大年紀了，居然還糟蹋小姑娘。本公子看她可憐，以後會關照一下她。」
「那就多謝……」孟雨萱的話沒有說完，只見一個穿著明黃色衣袍的男子朝這裡走來。她急忙跪下來，還拉了拉甄啟浩的衣角。
甄啟浩本來正在得意地接受美人兒的討好，突然被她拉了一下，那具肥胖的身子不由得滑了一下，差點摔在地上。他剛想發脾氣，抬頭就看見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過來。他心裡一顫，連忙跪在地上，高呼：「安樂侯之子甄啟浩見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面前的男人就是當今的皇上。按照他的年號來分析，他應該五十幾歲。可是他滿臉皺紋，雙眼無神，腳下飄浮，一看就是縱慾過度的色胚。與他一比，剛才看見的太后反而更像是他的妹妹。事實上，太后可是他的嫡母，整整比他大二十歲。
皇帝很高，但是很瘦。龍袍穿在他的身上就像唱戲的小丑似的，完全沒有當皇帝的威嚴。孟雨萱只是悄悄瞟了一眼就垂下頭。然而這一眼足夠她看清楚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也明白了玉青嬈那麼痛苦的原因。
她正值花兒般的年紀，應該對愛情充滿了嚮往。在她心裡的如意郎君應該是俊俏的。可是當殘忍的現實擺在面前時，她無比的絕望。因為面前的男人不僅蒼老虛弱，甚至長得其丑無比。
「她是誰？」蒼老的皇帝死死地看著面前的少婦。他的眼裡射出狩獵的狼光。「世間竟有如此美人兒。」
甄啟浩暗叫不妙。皇帝是個真正的色胚。與皇帝一比，他和他爹就是正人君子。現在這個色胚見到了絕色的孟雨萱，這女人怕是躲不過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回皇上……」甄啟浩想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裡是後宮，他帶著一個女人在這裡隨意出入，那就有些說不清楚了。
「朕要她說。」皇帝陰邪地看著面前的孟雨萱。「美人兒，跪在那裡做什麼？地上涼，快起來。」
孟雨萱在心裡噁心得不行。美人兒？這個昏君到底有沒有廉恥之心？
她強壓喉嚨里的反胃感覺，不帶情緒地說道：「回皇上，民婦是應了小侯爺的要求進宮來給太後娘娘診脈的。」
「是嗎？」皇帝瞟了旁邊的甄啟浩一眼，不耐煩地說道：「那你真是有心了。朕要重賞。來人，把小侯爺送到太后那裡去。稍後朕的賞賜會送到太后的宮殿里。小侯爺只管在那裡等著就是。」
甄啟浩看了旁邊的孟雨萱一眼，糾結了又糾結，終究小命要緊，不敢和對面的昏君對著干。他低聲說道：「對不起。」
孟雨萱聽見他的道歉，沒有說話。她不怪他。在皇權面前，他們這些人的性命是那麼薄弱。她又不是他的誰，他不想受到連累也是正常的。再說是她非要進宮的。他沒有義務為一個不相干的她冒生命危險。
甄啟浩走了。御花園裡只剩下孟雨萱，皇帝以及伺候皇帝的宮女和太監。宮女和太監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不敢出聲打擾皇帝的雅興。皇帝的雙眼一直死死地盯著孟雨萱。他上前幾步，笑眯眯地說道：「美人兒，朕不是說了嗎？快起來。跪著多涼啊！」
孟雨萱避開皇帝的手，後退幾步說道：「謝皇上。」
「你叫什麼名字？」皇帝色咪咪地看著孟雨萱。
孟雨萱淡淡地說道：「民婦夫家姓上官。」
「朕問的是你的名字，不想聽什麼夫家。」皇帝如魚珠般細小的眼睛微眯，眼裡閃煉著強勢的佔有慾。「來人，把她帶去西蘭院。」
「是。」一個太監立即應道。
「皇上……」孟雨萱連連後退，躲開那個說話的太監。她在想現在怎麼辦。這個昏君看上去聽不進別人的話。難道她今天真的逃不過此劫？不！實在逼不得已，她就躲進空間里。總之她絕對不會讓這個老色鬼如意。
在皇帝出現的時候她就知道大事不妙。她想起太后說的那句話。當時她沒有弄明白，原來她說的那個禍端就是皇帝。
「朕是一國之君，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朕的。只要你乖乖聽話，朕會封你為妃。」皇帝貪婪地看著孟雨萱那張美麗的小臉。
孟雨萱不敢說『已經成親，已經有孩子』。她有預感，如果提起這件事情，那皇帝不但不會放手，反而會對她的孩子不利。
不行！她得想辦法自保，然後再偷偷逃出去。現在先安撫他，不能惹怒他。一旦惹怒他，他派來重重守衛，那就更難逃出去了。
孟雨萱轉念一想，目前她只有虛以蛇委，否則事情更麻煩。她斂下臉上的怒容，嬌柔地行了一個禮，裝作認命地說道：「民婦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