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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玉弦

  上官煥看著那雙眼睛,心裡不由得一痛。這個女子為什麼和萱兒這麼像?難道……


  不會的!萱兒在府里,不可能會在這裡出現。這個女子只是長了一雙與萱兒相似的眼睛。


  可是為什麼心裡有種不安的感覺?


  「看呆了吧?」四皇子朝三皇子古怪地笑著。「這傢伙裝了這麼久,終於露出真面目了。瞧那表情,像是幾百年沒有吃過肉似的。」


  「這傢伙的王妃確實美啊!有這樣的美人兒,他還吃不飽,莫不是自己不行?」另外一邊的六皇子嫉妒地說道。


  「別吵!美人兒馬上就要彈琴了。」四皇子痴痴地看著孟雨萱。「真想掀開她的面紗,看看藏著的那張臉是不是對得起這身段和聲音。咱們幾人打個賭,你們說今天這美人兒會是誰的?」


  「你們別想了。那外域使臣第一次對中原的女人感興趣,今天這女人必須留給他。等他走了,你們想怎麼玩都無所謂。反正只是一個女人,長得再美也只是消遣,影響不了咱們幾兄弟的感情。」三皇子薄涼地看著孟雨萱,彷彿她是一個待價而沽的商品。


  孟雨萱被上官煥氣得夠嗆,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她從始至終不在乎其他人的態度和想法,只想知道上官煥在做什麼,心裡又是怎麼想的。可是上官煥的表現讓她迷茫了。瞧他一幅苦大仇深的樣子,不知道的以為他是來尋仇的,而不是尋歡的。


  孟雨萱坐在琴前,撫摸著古琴。這把琴確實不錯,但是與李燁的那把琴差遠了。


  叮!試了一個音。她皺了皺眉,有些不滿意。


  琴刖見狀,譏笑道:「妹妹這是瞧不上我的琴?我這琴在古琴排行榜上排名第五,也算是難得的好琴了。」


  「妹妹不想欺騙姐姐,這琴……確實差強人意。我這人挑剔,這樣的琴……配不上我的曲子。」孟雨萱淡淡地說道:「若是沒有更好的琴,今天就不彈了。等什麼時候有把好琴再說吧!」


  「你是看不上我的琴,還是不敢彈我的琴?妹妹莫不是琴藝不佳?」琴刖心裡憤怒,卻保持著風度。她知道在這個時候表露出尖酸刻薄的樣子只會讓男人們厭惡。那些臭男人最喜歡的是溫柔體貼,又能在床上取悅他們的女人。


  方氏戳了戳孟雨萱的額頭,沒好氣地說道:「你這個刁鑽的傢伙。是不是在什麼人那裡聽說乾娘收藏了排名第三的古琴,所以故意在我面前挑剔的?行了,乾娘今天破例,就給你用著。你要是表現好了,那把琴以後就是你的。」


  「原來有一把好琴。那就給美人兒用著。」四皇子催促道:「你一大把年紀了,好琴在你手裡都糟蹋了。只有美人才配得上好琴。」


  方氏嘴角抽了抽,心裡暗恨不已。


  不管什麼年紀的女人都不想被別人說老。更何況方氏年輕的時候也是艷名遠揚的名妓,現在年紀大了,被這些臭男人嫌棄了。從萬人追捧到連乞丐也不屑的地步,方氏的內心有多麼扭曲,只有她手裡那些受她折磨的女子才知道。


  「是,貴客說的極是。」方氏心裡恨得牙痒痒,對他們還得堆滿笑容。誰讓這些臭男人是她的衣食父母呢?就算被他們踹了一腳,她也得抱著他們的腿諂媚地舔著,還要說踹得好。


  「多謝乾娘。」孟雨萱淡道。


  方氏倒退著出去,沒過多久就搬來一把古琴。那把琴的色澤更沉幾分,瞧著有些破舊,可是卻是孟雨萱沒有見過的好琴。


  這一次,孟雨萱不需要他們催促,她試了一下音,音色果然完美。


  隨著第一個音符響起,剛才還一幅漫不經心樣子的眾人不由得看向她。她的手指猶如一個個會跳舞的小精靈,輕輕地落在那些琴弦上,彈奏出最動聽的曲子。


  他們的腦海里浮現一幅畫。一片美麗的大好河山在腦海里浮現,天空中出現大量的飛鳥,那些飛鳥從湖面上飛過。蝴蝶在草叢中飛舞,魚兒在水裡嬉戲。一對年輕的男女在花海里奔跑玩耍,他們擁抱,親吻……


  這是什麼曲子?為何會覺得天地間最美妙的事情不過如此?什麼鬥爭,什麼權利,什麼仇恨,統統不重要。


  所有人露出嚮往的神色。他們的臉上浮現幸福的神情。那一刻,他們希望自己就是那個男人或者那個少女,那樣的幸福真是美好。


  孟雨萱閉著眼睛,彈奏著這首『逍遙曲』。


  這首曲子的創造者是她和李燁。當年他們年輕,渴望著自由自在的生活。她為婢,他為主,他們明明近在咫尺,卻猶如隔了天涯般。他們可以碰觸到對方的身體,卻沒有辦法衝破那個屏障,讓他們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這首曲子寄託了他們所有的渴望。


  之所以彈奏這首曲子,倒不是說她留戀李燁,而是這首曲子非常容易打動人心。以前每當她有心事的時候,只要彈奏這首曲子,所有的心事消失無蹤。


  湖邊,一人站在那裡,聽著從花船上傳出來的曲子,不由得愣住了。


  「大人……」梧桐看著面前的男人。今天刑部尚書在這裡宴請李燁,李燁推脫不了,只得應邀。只是到了這裡后,李燁就後悔了。這種地方向來是非多,他以前就中過別人的暗算。那次發生的事情猶如昨天才發生似的,而現在早就物是人非。


  「梧桐,你聽見了嗎?」李燁對梧桐說道:「是萱兒。」


  「怎麼可能呢?她現在是九王妃,身份高貴著呢!怎麼可能踏入這種地方?」梧桐搖頭說道:「大人,你忘了她吧!」


  「肯定是萱兒。這首曲子是我們一起作的。除了她,再也沒有人能夠完整地彈奏出來。就算是碰巧,也沒有這麼巧。」李燁看著對面的花船。「難道萱兒在那裡嗎?怎麼會呢?」


  「所以說不可能。你別瞎想了。或許是她把這個曲子教給別人了。畢竟現在你們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身邊接觸的人也不一樣。她認識什麼人,你哪裡清楚?她做了什麼,你又怎麼知道?大人,時辰不早了,咱們回府吧!」梧桐擔心地看著李燁。


  李燁從懷裡取出笛子,附合著從對面傳出來的琴聲。一琴一笛配合得天衣無縫,這又是另一個境界的聽覺享受。


  花船上,孟雨萱落下最後一個音。她睜開眼睛,看向對面的人。


  上官煥彷彿明白了什麼。他的眼裡有震驚,也有憤怒。他想站起來,旁邊的外域使臣先一步站起來,並且走向孟雨萱。


  「這位美麗的姑娘,你的曲子彷彿帶著我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感謝你給我們帶來這麼好的曲子。」外域使臣牽起孟雨萱的小手,放在嘴唇上親了一下。「我仰慕姑娘的才華,想要與姑娘共度良宵,不知道姑娘是否願意?」


  上官煥冷冷地看著外域使臣的手,眼裡跳躍著熊熊的烈火。他站起來,冷道:「拓跋公子,你這樣未免太輕浮了。我們中原的女子不喜歡這樣輕浮的樣子。」


  「我只是表達了對這位姑娘的愛慕之情。在我們草原,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又沒有拒絕,那是可以共度良宵的。」外域使臣不解地看著上官煥。「九王爺好像特別煩燥。難道也想與在下搶奪美人的芳心?我們草原上的男人尊重英雄,要是你比我強,這個美人兒倒是可以讓給你。你想搶美人,就與我比劃幾招,勝者就是美人今天晚上的入幕之賓了。」


  上官煥瞪著孟雨萱。他的眼神告訴她,馬上回家去。你現在這個樣子是想做什麼?

  孟雨萱無視他的威脅,對外域使臣說道:「這位爺,你如此英勇,只要長了眼睛的女人都會選擇你的。小女子期待與你共度春宵。」


  咔擦!上官煥一掌拍向面前的桌子。哐當一聲,桌子成為碎片。


  他站起來,躍向外域使臣的對面,從旁邊的手下腰間抽出劍,冷道:「你不是說草原上的男人只尊重英雄,服從強者嗎?若是今天你輸了,這女人就是我的。」


  「如果我贏了呢?」外域使臣得意地說道。


  「你不會贏的。」上官煥冷冷地說道:「你遠來是客,不要說我欺負客人。本王讓你五招。」


  「可惡!你是在羞辱我嗎?」外域使臣氣憤地朝上官煥揮起拳頭。「姑娘,你退後幾步,我不想傷著你。」


  外域使臣對孟雨萱說完,與上官煥纏鬥不休。


  琴刖在旁邊嫉妒地說道:「真有本事。這兩個男人是我誘惑不了的,你剛來就勾得他們打得你死我活。乾娘從哪裡找來你這樣的妖精?」


  方氏在旁邊緊張地跺腳。她想阻止,又不敢阻止。這些人可不是善岔兒,她要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他們吐口唾沫也能讓她淹死。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啊?各位爺……各位爺……大家有話好好說,不要打打殺殺的嘛!咱們玉弦姑娘還有其他才藝呢?難道各位爺不想見見嗎?還有我們琴刖,她的小腰可軟了。最近她新練了一個舞,絕對漂亮,與其打打殺殺,還不如坐下來欣賞美人。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方氏在心裡肉疼這些損壞的用具。為了體現品味,這個房間里的東西全是精品。現在一損失,幾千兩的銀子打水漂了。


  三皇子和其他十幾人喝著美酒,對方氏的請求視若不見。以他們的身份,什麼時候在乎過這些低等賤民的感受?

  「三哥,小九這樣會不會得罪使臣?」四皇子低聲說道。


  「與我們有關係嗎?我們的目標是使臣。要不是最近由他負責接待使臣,也犯不著看他那張冷臉。」六皇子哼道:「看著他那張臉就覺得倒盡胃口。一個水性揚花的賤人生的賤種,誰知道是不是咱們皇家的子嗣?現在居然敢和我們搶權,不知死活的東西。」


  「行了。小九的能力不容小覷。如果能夠拉攏他,何嘗不是給咱們三哥帶來助力?你別胡說八道。這人拉攏比得罪有好處。」四皇子喝著小酒說道:「看來他真的看上這個新來的女人。三哥,倒不如利用這個女人拉攏他。」


  「四哥,你不是看上她了嗎?剛才瞧你的神情,好像想馬上撲過去似的。」六皇子取笑道:「你捨得把到嘴的鴨子讓給別人?」


  四皇子輕蔑地瞪他一眼,懶洋洋地說道:「一個女人而已,哪裡有三哥的大業重要?再說了,等三哥大業有成,我們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到時候我要是還對她感興趣,三哥自然會賜給兄弟我。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們兄弟之間還用說嗎?只要是你們喜歡的,三哥一定幫你們拿到手。」三皇子爽快地應下來。


  他端起酒杯,與兩個兄弟碰杯狂飲。旁邊十幾個大臣阿諛奉承,好聽的話同時鑽進耳里,讓他有些飄飄然。他甚至懷疑現在是不是已經奪得了那個位置,所以才會這樣痛快。


  使臣和上官煥的打鬥已經接近尾聲。上官煥如約讓了使臣五招,那五招沒有還手,只防守。結果如眾人所猜想的那樣,上官煥勝。


  使臣朝上官煥行了一個他們當地最隆重的禮。那是對上官煥力量的認可。向來冷漠孤傲的使臣再看上官煥就變了眼神。


  使臣已經來了半個月,這半個月跟著這幾個皇子去不同的地方各種玩樂,他還以為中原的皇族只會吃喝玩樂,根本沒有真才實學。上官煥的實力告訴他,他們太低估中原的實力了。幸好沒有挑畔他們,要不然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上官煥贏了,這個美人兒當然是他的。使臣是真男人,說話算數。在草原,女人重要,但是男人的承諾更重要。


  方氏看著滿地的碎渣心疼得快哭了。她顫抖地叫來幾個打掃的丫環婆子,讓他們把這裡清理乾淨。


  琴刖被孟雨萱激起了好勝心。以她的琴技,居然輸給了這個女人。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在琴藝方面還沒有誰能夠勝過她。這也是為什麼她出身青樓,還是有許多人邀請她去撫琴的原因。如果她不是青樓女子,只怕早就是閨閣小姐們爭相邀請的對象。


  三皇子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扔給方氏說道:「這些打碎的東西,爺賠了。夠不夠?」


  方氏撿起銀票。上面寫著一萬兩的數額。方氏破蹄為笑,不停地說『夠了夠了』。


  「琴刖,玉弦,你們留在這裡好好地伺候各位爺。」方氏有了銀票,不想留在這裡礙他們眼。


  上官煥看著站在那裡的孟雨萱,心裡的火快要噴出來了。這個女人……到底在做什麼?就算她心裡誤會他,也不用這種方式氣他吧?

  他現在真想帶著她離開。可是一旦這樣做,務必會讓人知道她的身份。堂堂九王妃跑來花船做這種事情,這件事情傳出去,她以後還有什麼臉面?他倒是不介意她偶爾的任性,就是不想因為這些事情讓她受委屈。


  上官煥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頭痛過。


  他朝孟雨萱喊道:「坐本王的身邊。」


  孟雨萱瞟了他一眼,很不想理會他。可是放眼全場,除了他之外,其他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她只得慢吞吞地挪過去,在他身側坐下。


  上官煥抓住她的手,指了指旁邊的酒杯:「倒酒。」


  剛才的桌子已經成為廢墟,現在換了一張新的,酒菜也重新擺上了。


  孟雨萱成為上官煥的專屬陪酒,琴刖仍然是那個為大家表演的人。她嫉恨地看著孟雨萱,很想看她吃東西的時候是不是會掀開面紗。她倒要看看那張見不得人的臉長成什麼樣子。她不相信世間還有比她美的女人。一定是長得很醜,所以才不敢見人。


  上官煥霸佔了孟雨萱,其他人有些不服氣了。如果是留給使臣,他們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留給了上官煥,他們就想分一杯羹。畢竟這是一個神秘的美人兒,瞧著很有趣的樣子。男人天生帶著獸性,喜歡征服所有不好降服的。


  「九王爺,這麼一個美人兒,你居然把她當作粗使丫頭。你是要缺倒酒的人,我身邊的這個給你。這位玉弦姑娘可不是做那種小事的。玉弦姑娘,你會跳舞吧?不如給我們來一段?」六皇子垂涎地看著孟雨萱。


  琴刖不甘心。她跺著腳,小嘴微微翹起,撒嬌道:「各位爺,你們還記得琴刖嗎?玉弦妹妹來了,你們就不記得琴刖了。沒有各位爺的疼愛,琴刖的這顆心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對對對,咱們的琴刖姑娘最會跳舞了。那小腰……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軟得不行。男人最喜歡的就是她的小腰。」中年男人討好地說道:「琴刖姑娘,他們要是不看你跳舞,爺看你跳。在爺眼裡,你才是最美的。」


  琴刖撒了半天嬌,可不是為了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醜男人。她想勾引的是九王爺,或者三皇子。她連四皇子和六皇子都看不上。


  「琴刖的舞蹈確實不錯。琴刖,跳一支。」三皇子淡聲說道。


  琴刖嬌笑道:「小女子願意為各位爺跳舞。不過玉弦妹妹是不是也該出來表演一下?九王爺,你要的是玉弦妹妹的一刻春宵。現在時辰還早,你就別霸佔著她了。小女子一人獨舞有什麼意思,不如大家看看我們姐妹兩人共舞?」


  孟雨萱喝了一口上官煥酒杯里的灑。她不耐煩地說道:「我沒興趣和你共舞。你要是想比試,我奉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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