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山裡人

  黃沙！一片黃沙！

  岩石！


  動作的屍骸。


  孟雨萱與夜一爬上山，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雖然早就猜到這裡的情況不會好到哪裡去，但是親眼看見的時候還是非常震撼。


  孟雨萱將空間水遞給夜一，說道：「這裡的天氣非常乾燥，最好隨時帶著水壺，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覺得這裡的氣候與沙漠也沒有什麼區別了。不同的是這裡的炎熱實在沒有道理。彷彿是老天註定的，又彷彿是人為的。不過我更相信是人為的。」


  夜一不懂孟雨萱的意思。他只是一個武夫，除了保護主人，其他的他不懂。主人讓他帶水壺，他帶上便是。只是照這樣的氣候，真不知道這位嬌滴滴的女主人為什麼非要執拗地留下來。她的肚子里還懷著他們主子珍貴的子嗣。難道她一點兒也不擔心嗎？

  「這些動物的屍骸是被人扔出來的。」夜一看著那些屍骸說道：「王妃，這裡除了城民，應該有其他人類。」


  孟雨萱早就猜到時這樣的結果。她之所以上山，就是想找到這些人。因為她沒有猜錯的話，這裡不能有雨水，就是因為這裡的人。


  她想知道這些人與城民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給他們布了這樣一個狠毒的陣法。


  「找到這些人。」孟雨萱對夜一說道：「想要解開這裡的死鎖，就必須找到那些人。我上山就是為了找他們的下落。」


  「這裡沒有雨水與這些人有關？他們還能控制老天爺下不下雨？」夜一顯然不相信孟雨萱的推斷。


  孟雨萱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夜一不相信她，她就自己去尋找。總之今天必須找到那些人，否則她就白上山了。


  一片黃沙！一片岩石！還有一片屍骸！這裡實在看不出有人生活的痕迹。不對！不對勁！一定有什麼地方被忽略了。


  「夜一……」孟雨萱朝夜一勾勾手指。


  夜一不解，疑惑地走向她。


  孟雨萱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夜一聽了點點頭，然後找個地方躲了起來。


  在夜一躲起來的時候，孟雨萱悄悄從空間里取出幾個番茄，幾個蘋果，以及一個西瓜。


  在這個地方，水果應該是很奢侈的東西，更何況這些水果很罕見。


  把東西放好后，她找個地方躲起來。她與夜一找了不同的地方隱藏起來，就是想看看那些躲避的人會從哪裡出現。


  這裡不可能如此安靜，一定有機關被忽略了。既然找不到，那就只有引蛇出洞。現在就看那條蛇什麼時候才能看見她放出去的餌。


  孟雨萱與夜一在那裡躲了許久。向來有耐心的夜一都有些放棄了。畢竟從一開始他就覺得孟雨萱在胡鬧。


  「難道猜……」她想說，難道猜錯了。然而話沒有說完，只聽從裡面傳出嘩啦的聲音。


  在兩人的注視下，一塊岩石上出現一扇門，一個小姑娘從裡面跑出來。


  小姑娘朝四周張望，視線停留在那些水果上。她狐疑地看著水果，不敢上前去拿。她嘀咕道：「我的鼻子還是那麼靈，這裡果然有東西。只是是誰放在這裡的呢？難道是城裡的那些百姓？不過……不對啊！他們根本沒有東西吃，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東西？難道城裡又有富商經過，所以給了他們這些東西？這個倒是有可能的。哈哈……那我就不客氣了。」


  小姑娘跑過來，抱著西瓜不鬆手。現在這個時節是看不見西瓜的，更何況是這麼偏僻的地方，她生平第二次看見這麼大的西瓜。


  「小妹妹。」孟雨萱從角落裡走出來。


  小姑娘看見孟雨萱，不由得嚇了一跳。她戒備地看著她，說道：「你不是城裡的人。你是誰？為何會在這裡？」


  「我是城裡的人。以後我會居住在城裡。」孟雨萱微笑地看著小姑娘。「小妹妹如何稱呼？」


  「我幹嘛要告訴你？我認識你嗎？你為什麼要叫我？這些東西是你的吧！你想用這些東西騙我嗎？」小姑娘倒是機靈，一點兒也不上當。「我告訴你，這片山脈是我們的，你最好不要上山。如果你再上山，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小姑娘說著，跑回那扇門前，朝那裡一陣亂按，很快就進入門中，消失在眾人面前。


  夜一跳出來，對孟雨萱說道：「王妃，那些人是什麼人？為何王妃說與這裡不下雨有關？」


  「我猜測他們是巫族的人。他們懂得巫術，所以讓這裡不下雨。」孟雨萱說道：「我必須進入他們巫族內部，找到他們布下的陣法，然後徹底地破壞那裡。只要破了陣法，這裡就能夠再降甘霖。」


  「王妃有什麼計劃嗎？若是有什麼讓屬下做的，屬下一定照辦。」夜一說道。


  「我現在就要進去看看。」孟雨萱說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聽從安排就好。在我沒有吩咐的時候，千萬不要自作主張。」


  「是。」夜一垂頭應下來。


  孟雨萱走到岩石前，尋找著機關。剛才那個小姑娘一陣亂按，沒有看出什麼秘訣。是不是這裡有什麼開關？

  夜一幫著尋找。小姑娘出現得太神秘，兩人一直盯著她，沒有錯過任何一個環節。夜一學著小姑娘的動作，甚至連她按的節拍都還原了。最終，夜一還是沒有找到秘訣。


  孟雨萱摸著腮幫子，看著四周的一切。她閉著眼睛，回想著小姑娘的動作，以及神情。當時她很慌亂，看見他們的時候很緊張和戒備。她離開的時候先是踢了一下岩門，接著一陣亂按，然後門開了。她躲進去之後門就自動合了起來。


  「先踢一下……」孟雨萱按照小姑娘的動作，完全地還原了所有的手勢。


  嘩啦！門打開了。


  面前是一個黑色的小通道。他們看不見裡面有什麼東西。它就像凶獸的嘴巴，等著他們自投羅網，彷彿想把他們吞噬似的。


  夜一邁進去。


  等了一會兒，她對孟雨萱說道：「王妃放心，裡面沒有什麼。目前安全。」


  嘩啦！岩門又開始出現響動。在它合上之前，孟雨萱急忙邁進去。


  「王妃沒事吧？」門合上之後，裡面的東西都看不見了。夜一看不見孟雨萱的位置，有些擔心她的安危。


  「沒事。」孟雨萱從空間里取出火摺子。


  她吹亮火摺子，終於有點燈光。借著燈光，她觀察著這裡的環境，發現這裡是個非常狹小的通道。


  順著通道走下去，走了很久很久，就在他們以為沒有盡頭的時候，前面終於有了亮光。


  「我們還是沒有摸到門路。那個小姑娘能夠聞到水果的味道，還能這麼快出現，又這麼快消失，說明還有其他的道路。只是我們沒有發現，所以只能走這條又臭又長的路。」孟雨萱對夜一說道：「前面有什麼東西，我們誰也不知道。做好準備了嗎？」


  夜一淡淡地說道：「屬下在死亡里掙扎了過來，沒有什麼可怕的。王妃放心，屬下會保護你的安全。」


  孟雨萱搖搖頭，嘆道是：「你們是煥的精兵強將。武功高強，對主人忠心，這些都沒得說。可是一個個全是冰塊和木頭，真是沒意思。還是以前的夜十五有意思。可惜……」


  前面就是出口。隨著光線越來越強，他們終於走到盡頭。只見面前出現一個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之地。


  「這裡……好美。」孟雨萱震驚地看著面前的一切。「為何會有這麼美的地方？外面寸草不生，這裡卻美如畫境。」


  「你們是何人？為何會在這裡出現？」一個女子的怒吼聲傳入兩人的耳內。「來人，這裡有兩個可惡的入侵者，抓住他們。」


  孟雨萱抽出腰間的軟劍。她看著從天而降的幾個女子，拔劍對著她們。


  那些女子個個凶神惡剎，瞧著不好相處。她在他們之中找了一圈，沒有看見剛才的小姑娘。


  「各位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先禮後兵，孟雨萱還是先解釋一下。「我是城裡的人。大家是鄰居，不如這樣拔劍相對吧！」


  「誰和你們是鄰居？」剛開始說話的女子瞧著就是這些人的首領。她穿著藍衣服，瞧著三十齣頭的樣子，一幅婦人的打扮。


  另外那幾個女子都是二十齣頭的，一個個長得花容月貌。當然，與孟雨萱一對比，姿色就差遠了。


  天下的女人總是嫉妒比自己長得美的。孟雨萱長了這麼一張臉，縱然對他們沒有惡意，實在也讓人喜歡不起來。


  「怎麼是你們啊？」剛才出去的小姑娘出現了。她聽見了響動趕過來，看見孟雨萱和夜一，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們還追上門來了？不對啊！我明明把門合上，你們怎麼進來的？」


  「素兒。」藍衣女子威嚴地看著小姑娘。「怎麼回事？」


  小姑娘瞧著十幾歲，長得粉雕玉琢。雖然皮膚有些黃，瞧著有些病態，但是雙眼靈動，笑起來十分可愛。藍衣女子如此銳利威嚴，她聽了也沒有害怕，只揚起討好的笑容說道：「娘，你別生氣。剛才素兒真的沒有惹禍哦！實在是……素兒鼻子靈敏，聞到了香味。然後素兒就想看看是不是外面有什麼好吃的。結果一出門就看見他們了。素兒沒有帶他們進來，是他們自己聰明，發現了進門的秘訣。」


  「娘親給你說了多少遍，我們這裡是不能有外人進來的。一旦出現外人，那就要倒大霉。你把娘親的話當成耳旁風是嗎？」藍衣女子憤怒地說道：「既然闖這麼大的禍，那就去領罰。」


  「算了。孩子還小，別這樣拘束她。」十幾個男女簇擁著一個老婦人走過來。


  那個老婦人杵著拐杖。她年約五十，一雙眼睛睿智精明。她打量著孟雨萱，彷彿在思量著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從何而來？又為何而來？」老婦人看著孟雨萱說道：「我們族裡不與外族聯繫。上一次闖入我族裡的人已經死光了。你們的皇帝還想強搶我們族裡的姑娘，最終來一個死一個。難道你們皇帝沒有告訴你們，惹誰也別惹我們族裡的人嗎？」


  老婦人說著，用力跺了一下拐杖，只見地面為之抖了一抖。


  孟雨萱相信老婦人沒有誇大其詞。那個皇帝如此昏庸，強搶民女就是他慣做的事情。這裡的姑娘如此美貌，她要是看見了，怎麼可能不打他們的主意？他要是沒有吃大虧，就不可能如此畏懼這裡的族群。所以，這就是皇帝不敢招惹他們的原因。


  「皇帝昏庸，我的夫君正是與他不合，才會受盡他的欺壓。這位夫人，你不要誤會，我們不是敵人。」孟雨萱說道：「鄙姓孟，從京城而來，因為黎城的百姓前來見各位一面。如果我沒有猜錯，各位應該是巫族的後人吧？這裡之所以沒有水源，應該與各位有關。」


  所有人震驚地看著孟雨萱。那一個個張大的嘴巴，瞪大的眼睛告訴她，他們聽見這樣的話有多麼震驚。


  「我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嗎？」孟雨萱護住自己的肚子。


  在未知的危險面前，她本能地先護住自己的孩子。只有危險消失，她才會放鬆下來。


  「誰告訴你世間有巫族的存在？」那婦人冷冷地看著她。「你可知你說了什麼？」


  「我從一本古書上看見了巫族的記錄。巫族有呼風喚雨的能力。」孟雨萱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世間有許多奇人異士。只是呼風喚雨罷了，並不是不可能。我還知道有的人能夠起死回生。」


  「誰能起死回生？」藍衣女子急切地看著她。「世間真有能夠起死回生的人？」


  「三娘。」老婦人瞟了那個叫三娘的藍衣女子一眼，眼裡滿是威懾。「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是。」三娘不甘地垂下頭。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夫人能夠進入我們的地盤，說明我們是有緣份的。這位夫人，裡面請吧！」老婦人朝裡面指了指。


  孟雨萱看著面前的房屋。他們的房屋與外面的風格完全不一樣。這種風格更加古典，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她有一種他們在這裡生活了很多年的感覺。這裡更像是那些已經滅絕的古鎮。


  現在騎虎難下，她沒得選擇。既然他們願意邀請她參觀這個世外桃源，她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她現在只擔心一件事情。若是他們在外面停留太久，夜二和惠靈等人看見他們還沒有回去，只怕會擔心。


  夜二會派人來找。他們找不到倒是其次，她擔心的是上官溪能不能主持大局。昨天承諾了城裡的居民，一定讓他們吃飽喝足。今天是他們觀察的第一天，也是兌現承諾的時候。那孩子能挑起大梁嗎？


  當孟雨萱跟著他們深入了解這個地方時，她發現這裡根本就是一個小型的國家。男耕女織，相處和睦，處於一種非常溫馨的狀態。與外面那些活在痛苦之中的城民相比，他們的生活是那麼幸福。


  「你們的生活過得不錯，為何不幫幫那些城民？只是五百多個人，對你們來說不算什麼，應該容得下吧！」孟雨萱說道。


  「小姑娘，你挺善良的。可是你善良，不代表著我們也要犯傻。」三娘冷冷地說道：「你聽清楚了。我們這裡的人都來自一個古老的國家，我們的身體里流著相似的血。所謂巫族，其實不過就是從古老國家傳下來的民族。我們這裡不容混淆的。」


  「我們沒有讓他們進來生活，但是也沒有不管他們的死活。他們能活到現在，還不是因為我們經常送東西給他們。只是我們自己的生活也很艱辛，又能幫得了他們多少？再說了，你們自己的皇帝不管他們，我們為什麼要管？所以，管他們是我們心善，不管也是應該的。」素兒哼道：「娘親說得沒錯。外面的人類很貪婪。只要幫了他們一次，就想著一直被我們幫助。我們才不會傻呼呼被纏上。」


  「你這個小姑娘的心思真重。」孟雨萱低聲說道：「不過說得有道理。只要被幫過一次，就會一直依賴著。你們想過安靜的生活，當然選擇耳根子清凈。」


  「我們有古訓，絕對不能多管外面的閑事。我們能給他們食物，已經有些破例了。」旁邊一個少女不滿地說道。「貪得無厭。」


  「行了。你們真是多話。」老婦人訓斥道：「平時是怎麼教你們的？看來你們還需要好好練功。回去繼續抄寫經書，打坐練功。」


  「是。」眾人齊聲說道。


  老婦人訓斥了身後的人，又對孟雨萱說道：「讓夫人見笑了。這些孩子就是沉不住氣。」


  「是我無禮，惹他們生氣了。」孟雨萱小心地觀察著那個老婦人。從這些人的態度可以看出來，他們對外面的人很排斥。這個老婦人是所有人的首領，應該是最排斥的。可是她現在對她十分友好，這讓她不得不產生警惕。她總覺得這個老婦人不像是這麼好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