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絕望
三皇子府。十天過去了。
孟雨萱站在院子里，看著冬雪降臨。她攤開手，感受著冰雪的寒冷，心裡比它的溫度更冷。
上官煥沒有回來。她在這裡一天又一天地等待著，還是沒有等回他的身影。從剛開始的期待，到現在的心冷，她感覺自己就是這院子里的一株小草，不僅麻木了，連心跳都快停止了。
為什麼還沒有回來？三皇子已經登基為皇。襄陽郡主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整個國家進行了一場極大的清洗。
一切已經成了定局，他們可以回家了。為什麼他還不回來？
她不敢往壞的方面去想。只要一想到那種可能，她的心臟就痛得利害。明明記不得他，但是那顆心就是為他劇烈地疼痛。
一道白色的身影從房間里走出來。那人看著孟雨萱，眼裡閃過心疼的神色。他將手裡的披風披在她的身上，說道：「氣候如此寒冷，怎麼還在外面亂跑？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徹底地痊癒，要是再凍傷，以後會留下病根。」
聽著那溫柔的聲音，孟雨萱的心情非常沉重。這段時間已經有一些零碎的片段浮現在她的腦海里，最可怕的是全部與李燁有關。至於上官煥，她真正的夫君，她是完全沒有想起來。她腦海里多出來的記憶是小時候以及與李燁生活的一些零星片段。
正是想起了那些事情，她不敢面對李燁。每次面對他，就覺得自己是個無情無義的負心之人。
她緩緩地轉過身，看著面前的李燁。他的臉上留下了一條很深的傷痕，那是在打鬥中被刺傷的。她給他配了消除疤痕的藥膏，可是李燁沒有使用。他說，女為悅已容，男人亦是如此。他的悅已者不在了，容顏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聽見他這樣說，她的心裡很難受。她寧願他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俊俏貴公子，也不想他如此作踐自己。
「你怎麼出來了？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呢！」孟雨萱說道。
「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真正需要治療的是你。你的心傷……只有他才能治療。」李燁心疼地看著她。「好想變成那個可以治療你心傷的人。然而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哪怕你失去記憶，接受的也是他。」
李燁看著那張美麗的容顏，眼眸動情。他伸出手，摸著她細嫩的肌膚，一時情動，竟捨不得放下來。
孟雨萱朝後面退了兩步，對李燁說道：「對不起，我們這樣有些越矩了。」
「是我失態。」李燁苦笑。「三皇子……不，現在應該叫他皇上。皇上已經派人去找他。相信很快就有結果。」
「我知道。」孟雨萱垂眸，淡道：「他昨日給我說過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結果有些讓人無法接受，你有什麼打算？」李燁看著她的臉頰，溫柔地說道。
「沒有那麼多如果。只要找到他，我們就回家。就算我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但是時間長了，一定會慢慢地想起來的。」孟雨萱說道：「我們找個山青水秀的地方，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李燁看著她露出嚮往的神色，在心裡說道：如果他真的不在了，那個陪你過普通人生活的人……可不可以是我？
然而，那些話也只有在心裡想想。他不敢說出來。一旦說出來，她一定會生氣的吧！
「這位夫人……」三皇子府里的門衛走進來。
他們一直住在三皇子登基前的府院，這樣方便上官煥找過來。
孟雨萱看向那人，問道：「有事嗎？」
「有人把這封信函交給你。」門衛雙手遞過來一封信。
孟雨萱疑惑地接過來。當她看見信函上面的字體時，發現有些面熟。她想不起來是誰，帶著疑惑拆開信件。
萱兒：
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了。在你失憶的這段時間裡，我發現你的心裡始終忘不了李燁。你們青梅竹馬，那樣真摯的感情好讓人羨慕。可是我沒有辦法帶給你想要的一切。既然如此，還不如放你離去，讓你去找真正的幸福。
萱兒，我的摯愛。此生有了你，我的人生總算是滿足。你別擔心兩個孩子。我會照顧好他們的。如果你想他們了，也可以來看看。
我不敢對你說這些話。因為一旦面對你，我就恨不得把你搶回去。你知道的，我向來霸道。我只在乎自己的感情，沒有辦法顧及你。那樣只會傷害你，傷害我自己，傷害所有人。萱兒，你一定要幸福。你和李燁很相配。他也是個不錯的男人。你的眼光不錯……
該死的，我到底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誇讚別人？你是我的女人……可是，我卻得不到你的心。真的好失敗啊！
萱兒，再見了，吾妻。
此生你是我唯一的妻。我上官煥在此立誓，再也不會有其他女人。我愛你……
孟雨萱緊緊地抓著信函，眼裡的淚珠不停地打轉。她憤怒地說道：「那個混蛋。」
「誰的信？難道是……」李燁挑眉。從她的手裡接過信函，一目十行地看完，不由得笑出聲。
「你還笑？」孟雨萱瞪著李燁。
李燁輕咳一聲，輕笑道：「原來你竟如此鍾情於我。既然如此，我們就成親吧！」
李燁一把抱住孟雨萱的腰肢，將她摟在懷裡，嘴唇壓了下來。
孟雨萱震驚地看著他，隨著他的臉頰越來越近，她連忙推開他。然而李燁從來不是什麼文弱書生，此時把她抱得緊緊的，另一隻手控制著她的後腦勺，霸道的吻襲了過來。
帶著淡淡菊花香的味道傳入孟雨萱的鼻間，孟雨萱推打著他，想要擺脫他的控制。
「夠了！」一道怒吼聲從房頂上出來。「李燁，你放開她。」
孟雨萱聽見那聲音出現，終於明白李燁的意思。他肯定早就知道上官煥就在附近，所以故意做這樣的事情刺激他。
李燁鬆開孟雨萱，促狹地看著從天而降的某個男人。他淡淡地說道：「你不是走了嗎？你不是說讓我照顧萱兒嗎？」
上官煥一身粗布麻衣，做出普通百姓的打扮。他易了容，如果在大街上看見他，很難認出他來。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看來是受了重傷，所以才會如此虛弱。他惡狠狠地瞪著李燁，冷道：「我說過這種話嗎？」
「嗯……」李燁揮了揮手裡的信函。「白紙黑字為證，把它拿到天下人面前，有理的也是我。」
上官煥一手奪過來，將它狠狠地撕碎，從李燁的手裡搶過孟雨萱。
「萱兒……」上官煥深深地看著孟雨萱。
孟雨萱見到他出來，剛開始很高興，但是想到他做的事情，她的臉色沉了下來，故意板著臉不看他。
上官煥見到她的樣子，心裡更是失落。
他原本想要成全他們，但是又放不上孟雨萱，所以想要悄悄看她一眼。他想知道看見他的信函，她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結果……他竟看見李燁那個混蛋吻她。
那是她的女人，他竟敢這樣做！真想把那小子撕成碎片。
「你不是說成全我們嗎？」孟雨萱故意說道：「如你所說，我們確實很相愛。雖然我失去記憶，但是這段時間倒是想起了一些。在那些記憶里，我與燁彼此相愛。如果不是他的家人分開了我們，現在我們應該已經生兒育女了。你願意成全我們，我應該感謝你。畢竟對你這個夫君，我實在過於陌生，完全……」
孟雨萱的話沒有說完，只見上官煥臉色一變，接著噗一聲噴出大量的鮮血。
地面上灑著他吐出來的血花，他的臉色也變得蒼白如紙。他痛苦地看著孟雨萱，虛弱地倒了下去。
孟雨萱連忙接住他，震驚地看著他的樣子，驚惶地叫道：「煥……夫君……你不要死……你醒醒啊……」
「快把他扶到裡面去。他應該是舊傷未愈，然後又受了太大的刺激。現在內傷和外傷一起複發了。」李燁懊惱地說道：「剛才我不該刺激他的。他這麼久沒有回來，肯定是傷得很重。我真是該死，竟沒有留意他的傷勢。」
孟雨萱連忙塞了一顆藥丸到上官煥的的嘴裡。
李燁背起上官煥，大步走進房間里。他把上官煥放在床上，讓孟雨萱給他施針。
上官煥的表情很痛苦。哪怕處於昏迷之中，還是看得出來他在承受著巨大的折磨。
孟雨萱一邊給他扎針，一邊說道：「煥，剛才說的話只是氣你的。我是你的妻子，只是你的妻子，不要別的男人。」
李燁看著她緊張的樣子，眼眸黯了下來。等上官煥的情況穩定，他走出了房間，看著漫天大雪苦澀地笑了。
「錯過一步，便錯過此生。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緊緊地抓著你的手，讓你永遠也不離開我的身邊。只可惜，人生沒有後悔葯。下輩子，我如何找到你？」李燁摸著腰間的香囊。那是孟雨萱當年給他做的。他戴了幾年，從來不離身。
從房間里傳出孟雨萱痛苦的哭聲。李燁的心臟也跟著疼痛起來。他嫉妒上官煥，可以得到她的下半生。而他呢？此生註定孤苦無依。不過，他的腦子裡還有萱兒的過去。帶著那幾年的幸福記憶，他此生也不會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