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火的秘密
「你在講什麼?」老秦冷眸狠厲,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讓許巍有些猶豫。
「我說什麼,你不知道嗎?余笙和柏麗不一樣,你沒必要這樣對余笙,這是對她不公平的,她是余笙,她不是柏麗,你明白嗎?」許巍一把扯開老秦的手,劍眉立起。
「老秦,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在你心裡,余笙和柏麗幾乎是同一個人對吧?我看到余笙的第一眼就發現她和柏麗長得那麼像,可是,你要明白,柏麗已經離開了,當年那場火災不是你的錯,你幹嘛要這樣虐待自己,已經五年了,憑你的學歷怎麼可能留在這小城市當一個小報社的小記者,你醒醒好嗎?」
許巍雙手捏著老秦的雙臂,濃密的雙眉皺起,聲音透著狠勁,「余笙和柏麗是不一樣的人,余笙也不可能是你心中的柏麗。」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
老秦捂著胸口,緩緩蹲下身,周圍的聲音他都聽不見,只聽得見柏麗最後對他說的一句話,「秦安,別怪我。」
那段無法忘卻的回憶深深地如同海藻纏在大腦所有的神經末梢里,每當夜深人靜,自己一個人獨自站在窗戶邊,彷彿看見柏麗的臉只是一伸手都是虛無。
她離別時躺在他的懷裡沒有說許藍在哪裡,也沒有說火是誰點的,她只是說不要怪她。
他該怪她嗎?
老秦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怪過她,他只怪自己沒有及時發現那場火,所有的人都沒有錯,錯的都是他。
「老秦,你醒醒,不要再在回憶里活著了,柏麗已經離開了,可是你還是要繼續生活下去!」許巍看著蹲在地上的老秦,恨鐵不成鋼。
自從當年那場火災發生后,老秦整個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從前歡樂洒脫,一度在宿舍兩個月不曾說過一句話,要不是成績考到了全校第一,恐怕早已被學校開除。
「許巍,不要再說了,我自己知道。」
俊氣的眸子染上厚重的水汽,老秦一直都知道余笙和柏麗不是同一個類型的人,可是他仍然想靠近她,因為她的眼眸像極了柏麗。
老秦初見余笙是在報社的招聘會上,一身藍色牛仔外套,簡單的丸子頭,乾淨利索的髮型衣著讓報社裡的人對她第一印象不錯。面試時余笙大方的問答,不錯的在校成績,也有深厚的文字撰寫功底,三個主編一致商量決定當場簽下余笙。
余笙的眸子里的清澈吸引了老秦的注意,當時老秦正坐在招聘會的後方,跟著何志遠討論第二天要去印刷廠交印刷費,只是瞥了一眼,就放佛看到了柏麗的身影。
若不是當年那場大火,老秦早已收到了英國劍橋大學的通知書,但是為了柏麗,他選擇了留在這個小城,在一個不出名的報社裡默默當一個才華橫溢的攝影師。
「老秦,你醒醒吧,事故已經發生了五年了,五年了,你和顏雪在一起也已經四年了,你現在就算不為了自己想想,也要為了顏雪想想,她為了你,留在了國外,但是你呢,你是個膽小鬼,連見她的勇氣都沒有。」
「誰說我不敢見她,我已經打算兩個月後跟她求婚。」老秦站起身,怒吼道。
路邊走過的行人紛紛看著眼前兩個人站在報社門口,一個羈傲不馴,一個彬彬有禮,兩種反差,看是看著卻讓人感覺到舒服。
「求婚?你到底是為了愛她才求婚還是因為你過不去自己心裡的那一關。」
許巍站在陽光里,投下的陰影正好在老秦蹲下的地方,周遭的暗灰像是心裡空落的境地,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要選擇對顏雪求婚,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別說了,你走吧。」老秦緩緩站起身,看著許巍說道,「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老秦,你聽我的,放下過去,我實在看不下去你現在這樣自欺欺人的樣子了。」
「你要答應我,不可以動阿笙。」
老秦鄭重其事,許巍眼神躲閃,「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至於那個余笙,就是我的事情了。」
許巍轉過身,剛要離開手臂就被老秦拉住,「許巍,你答應我的,不可以動阿笙,她不是你的菜。」
「是不是我的菜,你怎麼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你欺負余笙,我絕對不會認你這個兄弟!」
老秦話鋒一轉,眼神里的犀利看著許巍雙眸一沉,「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余笙回到家,看了眼手機,沒有未接電話也沒有未讀簡訊,就連去德國找沈淮安的白冰也沒有給她發一個微信,就在她脫下外套,繫上圍裙準備做晚飯的時候,放在客廳里的手機正好響起。
余笙小跑過去,看到王亦柯三個字,聲音里的歡悅都爬上了眉梢,「喂。」
「阿笙。」
話筒里傳來王亦柯低沉磁性的聲音,「剛剛才發手機休息一下,所以來打個電話給你。」
「我知道,我也剛好下班。」
「你下午去哪裡了,我打你電話都沒有人接。」
余笙這才想起下午時分和老秦出去採訪卻沒有帶上手機的囧事,「下午我出去採訪了,因為比較急,所以我就忘了帶手機了。」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準備做晚飯,冰冰這兩天也去國外找男朋友去了,家裡只有我一個人。」
「阿笙,不說了,我要交手機了,你好好照顧自己,把門關好,我,我想你。」
「嗯。」
余笙雙眸慢慢染上一層薄霧,薄霧裡的王亦柯匆匆而來,又匆匆離開,她還沒有來得及跟他說下午蘭橋那場車禍帶給她的心理陰影,他就要掛了電話上交手機。
「那我掛了,你在部隊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余笙沒有想到自己和王亦柯在一起后就是接近一年時間的異地戀,還是軍戀,意味著她就算有空去看他,他也未必有空出來見她。
人生選擇固然奇妙,更奇妙的是在你不經意做出決定的同時,收貨的也不僅僅是你當初計劃好的那些,比如王亦柯,自高考一別後,她就沒有想過會終於和他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在一起,她也沒有想過,他們的緣分還是從小就種下的,她更沒有想過她會王亦柯是先上車後補票。
余笙掛了電話后,起身走到了廚房,打開冰箱看到裡面的熱帶魚,想起冰櫃邊認識的那個男人,紳士儒雅的樣子,讓人好感倍增,就像這熱帶魚一樣,只能有永恆的溫度,超過了那便就是死亡。
余笙不知在沒多久的時間裡會再見到那個男人。
晚餐做了紅燒帶魚,番茄雞蛋湯,蘭花干炒青椒。兩菜一湯,是她兩天的伙食,誰讓白冰是個見色忘友的人呢,看著窗外漸漸亮起來的霓虹,余笙覺得白冰現在應該正和沈淮安徜徉在德國的街頭,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述說最浪費的舉止。
黛色星空漸漸撒上零散的星星,余笙忽然想起和王亦柯再遇的那一次,在人多吵雜的電梯里,他將她護在懷裡小心呵護的模樣,讓她忽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對王亦柯念念不忘有了迴響。
深夜,余笙被吵鬧的電話鈴音鬧醒,朦朧的睡眼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冰冰」兩個字,並不覺得她失蹤這些天從未理余笙而感到安慰,反而覺得頭大。
電話一接通,像是把兩個不一樣的世界相連,話筒另一邊是吵雜歡鬧的聲音,而余笙這邊卻是異常安靜。
余笙神經末梢有點疼,閉合眼睛暈乎乎的聽著白冰在話筒里嘰嘰喳喳的說著她現在在和一大幫的人看日落,形容日落的樣子更是美麗紛繁。
「嗯。」余笙等著白冰說完一大段,才從喉嚨里簡單的悶哼一聲,在余笙的眼中現在白冰是這麼長時間來最快樂最熱鬧的時候。
白冰終於有點意識到余笙的回答有點奇怪,走出人群,小聲地問道,「阿笙,你那裡是不是晚上啊?」
「嗯,現在已經深夜了。」
「阿笙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打給你的,你睡吧,我掛了啊。」
白冰說完絲毫不給余笙喘息的時間就掛了電話,余笙關了手機屏幕,繼續睡去。
清晨到報社已經過了九點上班點,卻就發現報社裡的人大部分都沒有來,拿著杯子去水房等水喝的余笙碰巧遇到了編輯部的郝甜。
「甜甜,怎麼今天這麼多人還沒有來啊?」
充好一杯咖啡的郝甜打著哈欠說道,「他們昨天排練得太久了,估計今天都起晚了。」
「排練?排練三十周年慶的節目嗎?」
「對啊,何主編不是要我們抓緊時間嗎,昨晚大家都被何主編去了一個KTV幾乎練了一晚上,這主編才肯放我們回家。何主編到現在還沒有來報社,估計他自己也熬的不行了。」
「為了一個活動,你們都這麼犧牲了啊。」
余笙等了杯茶,放了兩朵玫瑰,玫瑰在玻璃杯里緩緩盛開,這清晨的心情都是美麗。
「可不是嘛,我從來沒有看到何主編這麼認真過。」郝甜又打了一個哈欠,「阿笙啊,我不跟你說了,我去看看今天的報紙了。」
「好,你去吧。」
余笙點點頭,心裡有同情這些熬夜排練節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