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落寞的影子
余笙覺得群太吵，所幸關了提醒音，有一天深夜，因為感冒腦袋昏沉沉的緣故，在床上輾轉反側都沒有入睡。余笙拿過手機就看到高中同學群里說著季燃的新女友是如何可愛，如何豪氣，如何懂得為季燃著想。
深夜裡的人感官和嗅覺都變得極其敏感起來，余笙滑到了季燃的頭像，果然，已經換了一個新的女友，曾經的頭像是余笙站在高中學校噴泉邊拍下的一張六寸照片。
噴泉水流聲太大，余笙站在噴泉邊，旁邊就是一棵百年的老榆樹，正在盛夏的時光里越來越茂盛，逐漸繁華，榆錢串子更是如同葡萄一般掛在半空中。
余笙笑容甜蜜，背後白透的噴泉襯得余笙皮膚白皙，含笑的眉眼如沐春風，像是浸潤在時光里的幸福感，淺淺的酒窩更是讓人捨不得離開目光。
沒有傾城的容貌，但是耐看的樣子還是為余笙博得了不少的好人緣。
其中就有季燃，一個聲稱在撞到余笙的第一瞬間有了心跳般的觸感，卻也是在確定了新歡之後果斷的放棄了余笙。
大學新生報名軍訓的第一天，白冰就站軍姿笑爽的樣子為她吸引了很多的男生，得空休息的時候，負責他們班的班組是個大三的學長，就會跑到白冰的身邊遞上水或者飲料。
「學長我說過了我不喜歡喝這種飲料，你以後也不要買了。」
「那你喜歡喝什麼我去買。」班組獻媚的看著白冰。
白冰人如其名，最大的特點就是白凈，經過半個月的軍訓，白冰的膚色依舊比那些女生白了很多倍。余笙也很白，只不過和白冰比起來稍稍遜色了一些。
班助手裡拿著的是時下最流行的唐穎青所代言的飲料，還是新星的她就已經有了讓眾多少男少女為之激動哪怕是熬一個通宵也要買下她新出的專輯的新星。
在新星里，唐穎青算是最成功的，有了唐氏家族的支持，又有自己的才華，在歌唱界里算是最成功的一位。
當然，班組也是迷戀唐穎青許久的「少男」。
「只要你買這個人代言的人所有飲料，我就不喝。」白冰抬起頭睨著班組，眼神里的挑釁更是讓班組一時間詫異，這樣敢做敢說的白冰足以讓他放棄飲料瓶子上虛幻的人。
「好，我去給你買一瓶礦泉水。」班組忙不迭地的離開去不遠處的自助飲料機里重新買了瓶礦泉水跑到白冰的身邊，但是白冰自己已經拿著一瓶礦泉水，一口氣喝了乾淨。
「你……」
「你什麼你，哦，對了，這個水我也不喜歡喝。」
白冰看了眼班助手裡的礦泉水，一臉嫌棄將手裡的礦泉水瓶扔進了離她有四五米遠的垃圾桶里。帥氣的動作讓稍微娘炮的班組大驚失色，他想泡個美女，卻不曾想看中的人竟比他還有陽剛之氣。
「你不是很喜歡喝那種礦泉水嗎，怎麼今天對班助說不喜歡呢？」
軍訓結束后，余笙洗了澡在宿舍里和白冰一起洗衣服，這才說出心中的疑惑。
「喜歡是沒錯，但是我不喜歡他，所以他送來的東西哪怕是我最想要最喜歡的，我也不會接受。」
喜歡一個人，他送的清風都是最美好的，不喜歡的人捧上全世界的寶石，在白冰的眼裡都如同灰土。
白冰的簡單幾句話就將余笙的愛情世界給顛覆。自己不喜歡的人，無論有多努力，也未必會真的有選擇的餘地，在乎的人只要站在原地，你就會鼓起勇氣向前跑去。
有他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最美好的未來。
從那以後，余笙對季燃的態度便漸漸的冷卻了下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季燃不可能，兩個人甚至不是情侶關係，情侶間的最基本的牽手和接吻。余笙和季燃也從未發生過。
「阿笙，你和那個季燃是不是真的互相喜歡對方的？」白冰坐在床上，白皙修長的大腿翹在旁邊的椅子上，眼神里的擔憂看著站在床邊收拾東西的余笙。
余笙手裡的動作一滯，眼神里的默然跟著背脊的發冷，聲音清冷卻又透著一絲無奈，「我有喜歡的人，可是那個人離開的時候都沒有和我說一聲。」
「所以那個人不是季燃。」白冰心底里生出來一絲寒意，莫名地為這樣的余笙感到一絲憂傷。
「不是，我和他是高中同學，我喜歡的那個人也是我的高中同學。」上
「那，那個人呢？」白冰出聲問道，原來和她一直朝夕相處的余笙，心底里藏著這樣的一個秘密。
白冰在高中時期因為沈淮安在學校里的知名度，全校女生喜歡他的，從來不在少數，但是想白冰這樣不吭聲的暗戀的，恐怕就白冰一個人如此。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情的話，也許沈淮安永遠都不知道白冰是誰，他們是在哪裡見得第一面。
「他去當兵了。」
「兵哥哥啊。」白冰看著余笙的眼神變得異樣起來，原來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女生身體里住著這樣一個的小女孩。守著自己最單純最簡單的愛戀，余笙的心才是最為質樸的人。
「那他現在已經去了很久了嗎？」
余笙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身來看著白冰，聲音清冷卻透著一絲堅定：「冰冰，你說我這樣的女生，是不是一個壞女生，我明明不喜歡季燃，可是現在季燃是我名義上的男朋友。我喜歡王亦柯，從高中就開始了，雖然他總是換女朋友，可是我還是喜歡他，我一直以為我於他是不一樣的，可是他高中畢業后。他去當兵，也沒有和我說，我還是在季燃的口中知道了他去當兵的消息。我在他的眼裡是不是就是無關緊要？」
白冰一時愣在原地，竟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反而覺得他很在乎你。」白冰想了一會，白皙的雙腿放了下來，徑直站起身從衣架上拿下一套粉色的及膝裙對著鏡子比試了一番，繼續說道，「阿笙，你覺得我這套裙子怎麼樣？」
「很好看啊，你皮膚白，身材也好，穿什麼都會很好看的。」余笙老實的說道。
「可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你知道嗎，我聽說沈淮安最討厭粉紅色的。如果我明天穿上這套衣服在他的宿舍樓下，你知道會怎麼樣嗎？」
白冰放下手裡的衣服，走到余笙的身邊，看著余笙一臉茫然的搖頭，唇角輕輕勾起，「這就對了，事實上沈淮安並不討厭粉色，他不討厭任何一種顏色，他也沒有特別喜歡的顏色。我們只是生活在我們自己的世界里。他們的情緒，他們的愛好，我們都不知道，所以我覺得王亦柯對你是深情而不是無情。」
「真的是這樣的嗎？」余笙癟嘴，看著白冰的眼神也變得更加信任。
「你不信我嗎？」
白冰調皮地眨著眼看著余笙，語氣歡快，「知道我們學校的沈淮安嗎？」
「知道，還沒有開學，就已經在新生群里傳遍了他的名號了，聽說是學校里難得的帥哥加高智商的人才。現在應該是大四吧，聽說已經被教授收為徒弟了。」
「對啊。」
余笙這才發覺，提到沈淮安，白冰的眉梢里爬滿了溫柔，看著窗外的表情也是更加的柔和，好像那個是她很熟悉的人，但是又有著一些無奈。余笙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看著昏黃路燈下的樹蔭，她竟然覺得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
「那個人就是我一直很用心很用心喜歡的人。」白冰輕輕地講了說來。
這個秘密在她的心底已經積攢了太久，她幾乎就要忘記她的這個秘密除了余笙，竟然誰也不曾知道。有時候一個秘密並不是說不出來，而是找不到合適的人說，自然也就成了無稽之談，找不到合適的人說出來的秘密，倒不如不說。
余笙此刻的驚訝度並不亞於剛開學看到白冰誤闖男生，卻對宿管阿姨狠聲狠氣的畫面，原來在她身邊的這個人才是真正地有著秘密卻能夠活得更加快樂，像是內心裡什麼都沒有一般。
「所以，你現在是暗戀沈淮安學長很久了？」
余笙輕輕地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疑問，她這樣算不算是和這個新舍友有了新一步的發展？
「不是暗戀，我現在要明戀。」白冰挑眉，眉梢里的洋溢喜悅隨著她唇角的上升而變得青春柔美起來。
「明戀？」余笙又一次驚訝，「這麼說，你以前算是暗戀咯？」
「對，我和他是一個高中的，但是我喜歡他這件事，現在除了你還暫時誰也不知道。」
白冰抬眼看向窗外，眼神里的淡漠竟隨著初秋的夜晚漸漸覆上身上，如同披了一件紗衣。
「暗戀一個人太辛苦了，一個人撐起了所有的戲份。女主角是你，女二號也是你，除了男主不會變以外，自己還得時不時地腦補什麼時候和他來一次偶遇。阿笙，你不知道，暗戀一個人的時候比吃檸檬還酸，比蜂蜜還甜。聽到他有了新的緋聞女友，自己就從女主角淪落到了女N號，又聽到他換了新的緋聞女友，就像被打入了第十八層地獄。縱使閻羅叫你翻身，你也未必有力氣翻得了身。」
白冰輕輕的嘆氣，清瑩的眸光看向樓下的香樟樹，燈光混合著月光在她撲閃的睫毛上輕輕鍍上了一層銀色，整個人都顯得落寞，與平日的白冰完全不同。
余笙看著白冰，心底陡然生出的哀傷里竟漸漸的化成一個圓圈，王亦柯在圈裡，就在圓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