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過年
「什麼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哪個意思啊？」
白冰眉眼帶笑，精緻的瓜子臉上浮現著笑意，看著余笙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春意盎然。
「阿笙，還有一周就該放年假了，你是不是就是回家了啊？」
白冰聲音里隱藏的落寞，卻還是被余笙聽見了。
余笙莞爾一笑，看著白冰的眸子帶著笑意，「對啊，我要帶你回家啊。」
「你帶起回去嗎？」
白冰皺起眉，一絲興奮，又帶著一絲難過。
「對啊，不帶你回家，我帶誰回家啊？我媽說了，你可是她的半個閨女，要是不帶你回去，我怕我媽也不讓我回去呢。」
余笙伸出白細手指，輕戳了下白冰的額頭，聲音裡帶著微微的責罵，「你這個小丫頭，要是我不帶你回家，難道還指望你去你姑媽家裡過年嗎？」
白冰吐吐舌頭，唇角揚起，「哼，我自己在家過。」
「過什麼，你以為是過家家嗎？」
余笙看著白冰，這個從大學時期，臨到放假就帶著一絲恐懼的她，以前她不明白，現在才知道在白冰的心裡，真正讓她感到害怕的從來不是假日。而是假日里無處可去，無家可回的那種孤獨感，像是在這個世間遊盪，卻找不到自己的核心的人。
如果生命里真的有意外，白冰希望沈淮安就是她的意外，是來拯救她這種孤苦無依的孤獨。
可是最後，連沈淮安都讓她感到重重的失望。
她不是一個機器，她比誰都需要一個家的呵護，也許是在外自己獨自成長的經歷太過於漫長，她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和自己愛著的人選擇一座城，一起終老。
這怕是最完美也是最蒼白無力的謊言了。
曾經白冰以為屬於她的苦都已經過去了，她可以不受姑媽家裡的白眼，她甚至是希望在大學畢業后就可以和沈淮安走進婚禮的殿堂。但是她忘記了，她一直都沒有見到沈淮安的媽媽，也忘記了沈淮安的真實的家境。
她想要的不過是最簡單的小願望，可是她最愛的沈淮安卻沒有滿足她。
也許事實早在白冰和沈淮安媽媽相遇的那一刻就有了結局，但是白冰不信，她想賭一把，她這麼多年的青春，已經不容忍她可以說放下就放下的性子了。
她曾經希望，希望沈淮安能夠走出他媽媽的強制，走到她的身邊，只要他為她說一句話，哪怕是最後的馬後炮她都願意。
可是沈淮安沒有。
「冰冰，你在想什麼呢？」
余笙看著白冰，頭倚在玻璃窗上看著外面發獃，表情獃滯，雖然疲憊，但是眸光里卻還是帶著一絲希望。
「我在想這新年快到了，是不是也該給自己一個新的開始。」
白冰聲音幽幽，和窗外的冷冽毫無兩樣。
「冰冰，你打算和沈淮安分手了嗎？」
余笙看著白冰，卻無奈自己不會安慰，只能看著好友站在窗戶邊，眼神無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白冰的身邊，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計算時差特地給沈淮安打了電話。
如果看到白冰一個人難受，會讓余笙覺得壓抑的話，那沈淮安在話筒里的沉默讓余笙更加心寒。
「我不知道，如果按照我的性子，我是會分手的。可是阿笙，你知道我的，這麼多年一直是你陪在我的身邊。」
白冰抬起頭來，看著站在她對面的余笙，溫柔的眸子像是盛滿了霧氣的兩汪清泉。
「我對沈淮安已經花費了太多的感情，我已經承受不起失去他再去接受別的人了。我甚至不知道，還有人會像他這樣毫無保留的對我好，可是我也知道，我的理智告訴我，我和沈淮安已經快要到了盡頭。」
白冰忽然輕笑起來，流光的眸色熠熠發光，「真可笑啊，我和他不是因為異國戀，不是因為新歡，甚至是沒有狗血的冷漠感。我們之間只有他一個媽媽，就把我們的所有感情都鄙視的毫無價值，甚至是一文不值。可是我對沈淮安這麼多年的感情，我已經賠不起了。」
余笙走上前，用力抱住白冰，現在的白冰蒼白無力，她知道白冰肯定會在深夜裡哭泣，而她作為好朋友，除了打電話過去質問沈淮安，別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余笙甚至無法去找沈淮安的媽媽談判，也無法解開白冰心裡的死結。
她只是個普通人，遇到好朋友傷心難過的也會毫無辦法的普通人。
「冰冰，你還有我，別怕，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的。」
余笙鄭重地許諾，趴在她肩上的白冰唇角欣慰的彎起。
「還好我還有你，還好我一開始沒有把你嚇跑。」
窗外的雪還在蘇蘇落落，覆蓋了這個城市的最美好的夜晚，也覆蓋了這個城市裡的傷心難過。
一周時間很忙碌，也就感覺到時間很快了。
站在房子里的余笙和白冰看著客廳里的東西，都紛紛蓋上了白布遮蓋起來，她們兩個要走一個星期，回家也要大吃大喝的一個星期。
「阿笙，我東西都收拾好了，你呢？」
白冰拖著行李箱放在客廳里，又跑回廚房裡看了看正在裡面收拾冰箱的余笙。
「阿笙，你在幹什麼啊？」
白冰看到余笙將冰箱里的菜類都給拿了出來，看樣子是要下廚。
「我把這些吃不了的菜都給帶回去，不然放在這裡是要壞了的，等我們回來了，這個冰箱很有可能就要變成煙霧彈了，隨時都有中毒的危險。」
余笙笑著逗白冰。
「那我們要關電閘咯？」
白冰輕瞥眉頭，繼續問道。
「嗯，方便起見就關了吧。」
余笙點點頭，將冰箱里的菜類全都放在了袋子里，不多不少，正好一個袋子。
收拾完畢，兩個人拖著行李箱走出門，站在門口似乎等了很久的許巍看到余笙出來，笑著說道，「阿笙，過年快樂！」
「好鄰居，這還沒有過年呢。」
白冰循著聲音轉過頭去，正是許巍站在他們的身後，拿著禮物盒子，尤為莊重。
「我是提前說，那我就是第一個人跟余笙說新年快樂的了。」
「可是我已經跟阿笙說過了，我前幾天就跟她說了，不信你問阿笙啊。」
白冰故意打破許巍的幻想，除了不談到沈淮安，其餘的時候，白冰還是挺活潑挺惹人喜歡的。
「你不算，我是指異性。」
許巍瞟了眼白冰，看著正在鎖門的余笙背影，聲音清晰又帶著低沉，「阿笙，新年快樂。」
「好，謝謝你許巍，也祝福你新年快樂，明年再見。」
余笙唇角勾起，笑著用一句明年再見來解決了所有的尷尬。
「嗯，明年再見。」
許巍點點頭，看著余笙和白冰走去了電梯口，瞥了眼自己手裡的盒子，這才大驚失色的跟了上去，「阿笙，你等一下。」
身後傳來許巍的叫聲，「阿笙，你再等我一下，我想給你送新年禮物。希望你喜歡。」
終於追上余笙的許巍手裡拿著自己在商品店裡新買的一隻胸針，黑色天鵝的設計，獨一無二。
「這個，就算了吧，新年快樂就夠了，這個禮物，你就自己留著吧。我不需要的，再說了，我也沒有給你準備新年禮物。謝謝你啦。」
余笙委婉拒絕，事實上，她不會接受許巍送的任何禮物，上一次的魚丸已經是她最大的底線了。
「不，這個是新年禮物，是我的心意。」
許巍笑著解釋，他的預感告訴他，余笙會喜歡他這份禮物的。畢竟是從兩個女生手裡搶過來的精品，而且H市也只有這一隻胸針，顯得它更加獨一無二和無可代替。
「不用了，許巍，真的不用了。禮物我是不會收的，以後你也不要買禮物了，我都不會收下，我今天告訴你這話，做朋友之間，真的不需要送禮物。」
余笙上次收了許巍的魚丸，又發了一百塊的微信紅包給了許巍，一百塊可以買相同的魚丸十幾份，正因為如此，許巍才堅信這禮物沒有打動，總歸還有別的法子。
但是許巍失算了，H大里盛傳的余笙是個榆木腦袋的流言不是這麼簡單的就出來的。
「阿笙，你……」
許巍沒有想到，余笙竟然這樣直接的就拒絕了，毫無情面。
「對不起，許巍，我真的不能接受你的禮物，你的心意我領了，我只是不能報以給你相同的感情，所以也請你不要見怪，我真的不能這樣做。不然的話，給了你希望，也會給你失望，我不願意看到這樣的。」
余笙默默地解釋，站在她身邊的白冰眸光讚賞。
終於勸退了許巍，余笙這才拉著行李箱，繼續走進了電梯里。
四周都是鐵牆壁，白冰這才出了聲，「阿笙，你剛剛那麼拒絕許巍，就不怕他以後對你還是死纏爛打的嗎？」
「我這麼做，都是跟你學的啊，是你告訴我，如果不能給一個人希望，那就連一點光明的縫隙都不要有。只要是自己給不了的，我自然也不會再給他一絲的希望。」
「阿笙，你現在變了。」
白冰眸子里的笑意明顯。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