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空難
余笙看著何顏寧穿著粉色圍裙，在她的視線里走到廚房，像是一隻粉色的氣球一般，實在是不符合何顏寧現在的身份特徵，唇角勾起的笑容忽然就輕輕笑出聲來。
何顏寧聽到余笙的笑聲，這才回過頭來，詫異的眸子看著余笙的身影，「怎麼了嗎？」
「沒事沒事，我只是覺得你和粉色似乎很合適。」
余笙說完，何顏寧回了一個微笑。
眼神里的寵溺卻是滿含深情。
「你要是喜歡，那我以後天天穿給你看。」
幻想的夢境總是過於美好，美好的讓余笙一直以為自己以後就要和何顏寧一起白頭到老，長命百歲一般。可是現實里從來沒有過實現幻境一說，如若視線了，那該是花費了多大的力氣與勇氣。
白冰知道沈淮安出事噩耗的時候，她正在和鄭浩在夏威夷度蜜月，兩個人的情侶裝曬遍了她整個微博，好像所有的世界里只剩下她和鄭浩兩個人。
如果有，那就是沈淮安的死訊。
「冰冰，你……你還好嗎？」
余笙和白冰打著視頻電話，白冰的身邊一邊嘈雜，但是坐在鏡頭面前的白冰卻是異常的沉默，沉默的像是要爆發出來一般。
但是白冰沒有，臉上落寞的神情一點也不想知道自己曾經最愛的人死去一般。
「阿笙，我告訴你，我懷孕了。」
白冰的聲音平淡，像是在靜靜地述說一件和她沒有關係的事情。
「什麼時候的事情？」
余笙下了一跳，從來沒有聽到白冰是這樣說的，只是這一次，她這才真的發覺，白冰已經在她不知道的時間裡，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
這一次是沈淮安的出事，白冰也能夠熟視無睹。
「前兩天我才知道的，阿笙，你說這算不算是我們之間最後的默契呢，前兩天晚上我還做夢夢見了沈淮安，沒有想到今天，你就告訴了我這樣的事情。」
白冰看著視頻里的余笙，身後的嘈雜都在余笙說出口的那一刻全然沒有了聲音。
「冰冰，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我只知道這是空難，沒有一個倖免。」
余笙聲音哽咽，聽起來很是傷感，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將這個秘密永遠的都不要被白冰知道。即便她和沈淮安兩個人這一生都不再見面，即便他們兩個老死也不相往來，她也一定不希望沈淮安是這樣的結局。好像這一次，所有的事情都有了新的開始，也有了新的結束。
「阿笙，你說，我和他是不是就是命中注定呢？」
白冰聲色溫柔，眼眸里的傷感全然沒有。
「白冰，你還好嗎？」
余笙擔心的看著白冰，生怕她一個不小心，肚子里的寶寶很有可能就留不住。這是余笙最不想看到的，不論最後的結果如何，只要白冰是健康的，就好。
「我當然好啦，我只是有點詫異。」
白冰像是一個沒事人一般，坐在高腳凳上，手指纖細的把玩手裡的手機，鏡頭模糊，余笙根本就看不清楚白冰身在何處。
「你怎麼一個人啊，鄭浩呢？」
余笙聽了很久，卻沒有聽到鄭浩的聲音，這才心裡起了疑問，「冰冰，你到底在哪裡啊現在？」
「阿笙，我就在這裡啊，你聽到我這裡的音樂聲嗎，鄭浩就在我的身邊，他一直在我的身邊啊。」
白冰說完就把手機攝像頭對著鄭浩這邊，鄭浩的臉就在余笙的面前浮現出來，齜牙咧嘴的表情才讓余笙郝然發現這才是鄭浩啊，這才是白冰和正好的日常生活啊。
「阿笙，你說的事情，我們早就知道了。」
鄭浩一口說出余笙心裡的疑惑，這才將這場空難消息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沈淮安搭乘的航班，正是飛往義大利斯佩羅的那一班，只是余笙從來沒有想到，在白冰和鄭浩搭乘了多次的飛機，竟然會在沈淮安的面前失了手。
並且，無一人生還。
「阿笙，你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恐怕是響了很久才來跟冰冰說得吧？」
鄭浩聲音清冷，手卻帶著白冰的手十指相扣，唇角邊的笑容勾起，看著視頻里的余笙，聲音溫柔，「阿笙，有我在冰冰的身邊，你放心吧。」
「鄭浩，你們，是很早就知道了嗎？」
「對。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冰冰也很早就知道了。不是故意要隱瞞你，這實在是一件悲傷的事情，冰冰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有我在她的身邊，你什麼也不用擔心，把她交給我吧，你放心好了。」
「可是鄭浩，你沒有想過冰冰的感受？」
余笙看著坐在鄭浩身邊的白冰，眸色淡然，若不是白冰的眸子還會動的話，恐怕余笙真的要以為這是一個假人了。
「我知道，我這樣對冰冰有點殘忍，但是我會一直陪著她，就算她現在想去看沈淮安，我也不會拒絕，只要她願意，我就會一直陪著她。」
鄭浩說的鎮定，只要是白冰願意的事情，說什麼他都會同意和她一起去。
最後余笙也只是落得一個瞎操心的結果，但是白冰卻在余笙掛電話的時候說了這麼一句話，「阿笙，我們活著的人都是幸運的。」
活著幸運，死了也固然是幸運。
離開的人離開了，將所有的悲傷與痛苦都留給了活著的人，也許你不曾介意，但是活著的人卻要承擔著所有的痛苦，並且這份痛苦會愈演愈烈，最後將所有的幸福都慢慢的吞沒。
「白冰怎麼說？」
何顏寧給余笙剝了一盤的蝦，鮮嫩的紅色很是顯眼，看著余笙的眸子很是溫柔，「怎麼了？」
「顏寧，我在想，白冰到底有沒有放下沈淮安，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呢？」
「因為愛。」
何顏寧一語道破，看著余笙的眸子里更是寵溺。
「愛？」
余笙不解，看著何顏寧的水眸里多了一絲水霧。
「阿笙，你聽我跟你說，白冰愛了沈淮安多久？」
「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畢業三年，整整十年了。」
余笙這一細數，這才發現，在白冰的心裡，沈淮安的位置已經穩固了十年，即便在後來的兩三年裡，沈淮安讓白冰過盡了痛苦，只是余笙從來沒有想到在最後的時光里，竟然是這樣的光景。
沈淮安出事的前幾天，余笙還在和何顏寧一起去了婚紗店裡試了好幾套婚紗，一整天下來，累的腰酸背痛，傍晚回家時，還是何顏寧直接讓余笙脫了鞋子，背在身上才回到家裡。
只是趴在何顏寧身上的余笙早已疲累的睡著，一直睡到午夜才醒來，卻在客廳里發現了何顏寧正在工作的身影。和衣而眠的她站在房間門口，看著何顏寧的後背，心裡的溫暖終於再次來襲，這個房子里終於不是她一個人在住。
曾經是白冰，後來是王亦柯，現在是何顏寧，終於有了確定的時候。
也正是在那一晚，余笙和何顏寧才有了新的進展，兩個人終於不是躺在兩張床上，而是一起睡在同一張床上，同一條被子里。
何顏寧細數了關於白冰和沈淮安的近況，知道這兩個人根本就不可能，更是將所有故事的源頭，包括沈淮安自己心裡的真正感受都講給了余笙。
余笙這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里，她最好的朋友，最好的閨蜜，卻在忍受著常人所無法忍受的痛苦。最美好的時光里恐怕就是在大學時期里，沈淮安當助教的時候，白冰享受了萬人羨慕的光芒。
就連余笙都羨慕那個時候的白冰。
這是這樣的白冰，再也回不去了，沈淮安再也不能再跑來看一次白冰的身影了。
「阿笙，你發獃什麼？」
何顏寧伸出油膩膩的手在余笙的面前揮了揮，空氣里一下子都帶著蝦殼的味道，余笙卻一下子什麼也吃不下，水眸泛濫，看著何顏寧輕聲問道，「可是，現在沈淮安已經出事了，我們真的不需要去看看嗎？」
「看什麼？他是空難，沒有任何屍首和骨灰，如果有，那恐怕是一筆可觀的賠償金，只不過你想想看沈淮安的媽媽，那個女人。要是知道白冰曾經住在義大利斯佩羅，她會怎麼做？」
余笙心底悍然，她沒有想到沈淮安的母親是一個彪悍的女人。
甚至可以用野蠻來形容，要不是她當年將白冰和沈淮安親自拆開，兩個人也不會這樣的一天，曾經是不同國家相隔，現在卻是生死相隔，再也沒有見面的可能。
余笙的眼淚忽然就掉下來，想著這麼多年的白冰終於是過上自己幸福的生活，卻沒有想到，沈淮安卻在此刻出了事情，放做誰，都不會輕易接受。
「阿笙，你別擔心，白冰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的，她現在是一個媽媽，還是鄭浩的妻子，鄭浩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會去強求她，只要她願意，他甚至可以拱手將她讓出去。」
何顏寧分析白冰和沈淮安的心理，將所有的人物形象都躍然紙上，余笙這才發現，原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真的如她這般的美好。
更多的是她們還生活在自己所製造的黑暗裡。
暗無天日，卻又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