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何顏寧站在H市機場看著站在他面前的余笙,眸子里的悲傷流光婉轉,他很想聽余笙說出一句解釋,但是余笙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連一句再見都沒有。
「阿笙,我要走了,你難道什麼話也不想跟我說嗎?」
何顏寧拿著手裡的登機牌,偌大的等候廳里灑下明亮的光芒照在余笙的頭頂上,竟給面前的女人營造了一種淡淡的迷離,可是這份迷離卻不再屬於他,現在不屬於,以後也不屬於。
余笙在那場滑稽的婚禮之後,才明白,身邊的人都知道王亦柯家裡出現的事情,唯獨她不知道,也是在她生病漸重的時候,讓何顏寧趕回來的卻是王亦柯。
那個將她抱緊卻又在第一時間推開她的人。
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王亦柯在自己家裡遭遇了那麼大的變故后,卻是在第一時間推開余笙的手,卻又什麼都不肯告訴她,只是靜靜地任由她一個人在身邊。
「阿笙,你真的沒有愛過我嗎?」
在何顏寧的眼神里,只有餘笙的答案才是最重要的,可以支撐著他走過這麼多年一個人無人問津的時候,也是因為余笙眸子里那份的希望,才會讓他在國外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只要想到在他熟悉的那個地方,有個女孩子,一直在等待著他走過去,伸出自己的手。
「阿笙,你能不能說句話,你這個樣子我好怕。」
何顏寧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最害怕的就是這個樣子的余笙。
這麼久時間的所有幸福,所有好感,都被最後的真相突如其來全部打破。
「顏寧,祝你一路順風,以後,我們江湖再見。」
余笙鼓足自己全部的勇氣,要怎麼去原諒這個男人,是他才害的自己離開王亦柯的身邊,但也是因為他,余笙這一年多的時光里體會到了被一人照顧的滋味。
又愛又恨的情緒,該如何表達。
「阿笙,你真的那麼恨我嗎?」
聽到余笙開口,何顏寧的心裡一陣疼痛,要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要怎麼去跟余笙說出自己是真的愛她,但是到最後,卻因為自己的愛而傷害了她。
如果這個世界有原諒,有對不起,那麼何顏寧希望自己放棄所有,也要得到余笙的原諒,只是余笙並沒有給何顏寧一個機會。
「顏寧,我不恨你,我很感謝你,感謝你陪伴了我這麼久,我真的不恨你,這次你要去義大利,我希望我們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可以忘記現在所有的過往,在我的心裡,你是一個很好的人,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可是我們並不合適,如果我不知道真相如何,也許我們也不會走到最後。如果王亦柯沒有在我們的婚禮現場出現,我可能還是會猶豫。顏寧,你應該去找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
余笙輕輕地述說,像是在說一件很是平淡的事情。
「阿笙,你別這樣好不好?」
何顏寧手裡緊緊地捏著登機牌,平滑的紙面上不知不覺間爬上了褶皺,像是密密麻麻的細小的蚊蟲在何顏寧千瘡百孔的心上來回爬過。
他的心,在靜靜地滴血,可是面前的余笙絲毫聽不見。
原來一個人絕情起來,真的可以如同一個陌生人一般,這樣的絕情比黑暗還要可怕,何顏寧甚至很想扔掉手裡的登機牌,走到余笙的面前,緊緊地抱緊她,告訴她自己不可以離開她。
可是腦海里所有的理智都沒有忍住了讓何顏寧沒有做出這樣的動作,只是余笙冷漠的表情讓何顏寧抵不住心裡的疼痛,想要告訴她自己要是離開了,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只是現在,余笙已經不在意了。
余笙是不在意了,事實上她已經不在意太多的事情,知道何顏寧的出現,還知道王亦柯家裡出事的全部,她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是一個傻子,傻的可憐的傻子。
「阿笙,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何顏寧看著余笙,眸光流轉,只是理智終於吞噬了他所有的感情,他的腦海里只剩下可以不可以抱一下余笙,只是抱一下。
「顏寧,時間不早了,祝你一路順風,我也該回去了,不然冰冰在家裡帶不好兩個寶寶的。」
在這兩個月的沉浸時間裡,是白冰帶著兩個寶寶一直陪伴在余笙的左右,就連鄭浩都在家裡充當著伙夫的身份,只是為了照顧余笙的感受。
「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嗎?阿笙,你一定要這麼恨我嗎?」
何顏寧不願意去相信,自己心心念念愛著的人,最後是這樣的下場。
他知道自己欺騙了她,他知道自己不該趁著王亦柯和唐穎青簽下秘密合同的不遠萬里的來到余笙的身邊,只是因為他愛她,放不下她。如果這樣也算是一種罪過,何顏寧覺得自己可以到地獄的最底層去了。
但是他從來不曾畏懼。
因為他對余笙的愛,足以支撐著他走過以後那麼多年的光輝歲月。
「顏寧,我說了,我沒有恨過你,我也不會恨你,你要知道,在我心裡,我是感謝你的,如果沒有你這麼認真細心的照顧我,恐怕我都要放棄我自己了。」
余笙說的是實話,她的確感恩何顏寧,但是並不代表,可以原諒他在自己身邊,看著自己什麼也不知道的陪伴。
這樣的陪伴,余笙寧願不要。
所以現在他的離開,恐怕是最好的方式了。
「可是,阿笙,我看到你這樣,我害怕。」
何顏寧坦然自己心裡的想法,只是他還是最終還是坐上了飛回義大利的航班上。
不知道回來的日期,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見一次余笙是什麼時候,更不知道因為這件事在余笙的心上到底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只是這一切余笙再也不想去探索。
那個在她生病需要人照顧的時候,那個在她被採訪者奚落的時候,那個曾經許諾她未來的人,現在又在哪裡呢。
手機鈴聲響起,在這個肅然冷漠的冬季里,很是有清冷,就連吹在臉上的風都帶著要將余笙心底最不願承認的事情給剖析出來。
「阿笙,你在哪裡?」
電話接通,從話筒里傳來白冰的聲音,帶著春日裡溫柔的陽光,從耳膜一直綿延到身心裡最深處的地方,但是卻融化不了在她心底最深處的那一抹悲涼。
「我在回去的路上。」
余笙聲音淡淡,在手機話筒里傳過去多了一絲溫柔的氣息。
「阿笙,我想吃育才路那家的甜品店的慕斯蛋糕了,你回來了給我帶一個回來吧。」
話筒里還有兩個萌寶的哭鬧聲音。
「好,我等下就走到了,還有別的嗎?」
「沒有了。」
白冰拿著手機想了一會,有什麼話到了唇齒邊,卻又自己吞咽了進去。
掛了電話后,白冰才輕輕說道,對著空氣里的自己自言自語。
「阿笙,我希望你比我幸福。」
余笙順著鋪著白雪的道路,穿著駝色的呢子大衣,腳上踩著棕色的馬丁靴,裸露在外的腳脖子潔白的很是美好,帶著青春時的美好,又帶著這個年齡的知性。
整個人彷彿純潔的像一朵剛出浴的水仙花,帶著最美好的盛開。
春節將至,這周圍的景緻也開始變得繁忙起來,以前余笙和何顏寧在一起,似乎不曾看到這些美好,現在忽然覺得,人多的時候,自己一個人也是如此的安寧。
這是這三年多里,自己是的確好久沒有享受過這樣自己一個人的日子了。
曾經是因為王亦柯,自己不得不單身一個人,後來有了何顏寧,就連她出門買菜都會有何顏寧的跟隨,但是現在,自己站在這個繁華的都市裡,只是站在原地,呼吸著這空氣屬於要過年氣息的繁忙,耳邊響起的是屬於過年的美好。
這麼吵鬧,卻在余笙的心上越來越撬開了一個口子。
育才路,最美好的甜品屋裡人滿為患。
只是這麼多的人也沒有讓余笙覺得緊張,反而很是安心,就像當初在人多嘈雜的公園裡,余笙背著兩個大包站在人多擁擠的地方等待王亦柯的情景。
雖然人多,但是卻並沒有給余笙造成那麼大的壓迫和緊張感。
余笙排隊站在一對小情侶的身後,穿著黑色的羽絨服的男生,捧著女孩子的臉,就這麼親了下去,「啵」的一聲,在女孩子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明顯的粉紅印跡。
女孩子害羞起來的模樣讓余笙好生羨慕,唇角勾起的神態混著甜品店裡特有的香氣,簡直是人生里最美好的時候。
「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男孩子聲音甜寵,看著女孩子的眼神里都是充滿愛意的模樣。
女孩子抬起頭,嬌羞的神態,「這麼多人啦。」
「怕什麼,你是我一個人。」
似曾相識的台詞,余笙似乎在哪裡也聽過。
屋外的雪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開始紛紛落下,帶著新年裡最幸福的美好,還有餘笙心底最深處的期盼,好像一切都在這個雪地里慢慢伸展開來,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新的歸屬。
「阿笙,你也在這裡?」
余笙轉過頭,對上王亦柯明亮亮的眸子,心底里所有的昏暗都一下子消散開來。
窗外安靜的雪正悄然綻放,就像余笙剛遇到王亦柯的時候,也是如此。
那天的陽光正是溫柔美好。
一切都是你喜歡的樣子,也都是我愛的模樣。
所以答應我,再遇到你喜歡的那個人,都不要放開他的手。
這個世界或許有很多的不美好,但是因為有你在我的身邊,所以我可以一個人去抵擋所有的痛苦和悲傷,因為你是我的盔甲,也是我的軟肋,我不允許任何人來欺負你。
因為我愛你。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