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獄友

  桑若璽一臉迷茫地被一群小嘍啰拉進地牢,路上那個該死的土匪一直想占她便宜,手都磨磨蹭蹭地伸到她旁邊好幾次了。


  她又一次躲過小嘍啰的咸豬手,心裡一片冷然,臉上還是楚楚可憐的表情,哀求道:「大哥,求求你們放了我好不好?我會讓我爹拿很多銀子給你們的。」


  偷偷地為自己的演技點個贊,好吧,她也不知道什麼叫點贊,不過一些校園啊,現代的小說裡面挺多的,估計是誇獎的意思吧。


  心裡想著,她的眼睛里還應景地擠出來兩滴透明的淚水,真的是我見猶憐。


  那個山賊被她迷住了一瞬間,很快回神,捂著鼻子把她扔進地牢,瓮聲瓮氣地警告看守的山賊:「你把她給看好了,五哥和六哥可都惦記著這小娘們兒呢,出了事兒你可擔待不起。」


  真是的,為什麼是讓他來做這件事情啊,剛開始還以為是個美差,結果到最後便宜沒佔到,還讓自己出了丑。


  想到這兒,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表情無辜地桑若璽。


  看守地牢的山賊奇怪地抬頭看著他,停了一會兒才幸災樂禍地說道:「你流鼻血了,前兩天羊肉吃多了嗎?我都告訴你不要搶我的肉,你還不聽,哈哈哈。」


  那天好不容易分了點兒肉,結果還被這人不要臉地搶走了一半,這下他可遭報應了。


  小嘍啰被他說的一哽,臉色一紅,飛也似的跑走,只留下一句話在空中慢慢飄蕩:「強子,我先走了,你看好她!」


  名為強子的山賊呸了一聲,回去給自己到了一杯劣質酒水,就著花生米吃的舒坦。


  桑若璽在心裡偷偷樂了一下,然後假裝委屈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山賊,再看一眼,又看了一眼……


  這下子就算是死人都能夠感覺到了,強子轉頭,一雙死魚眼盯著桑若璽半天,切了一聲,轉過頭繼續喝酒。


  桑若璽覺得自己腦袋上一定冒出了一個巨大的十字,難不成美人計沒用?不應該啊?


  她清清嗓子,大著膽子走上前,眼裡的淚也給收回去了,一邊注意著門口的動靜,一邊喊:「我說,那個,你是叫強子對吧?」


  一個策略不行,只能換一個了,桑若璽無壓力地進行各種角色的完美切換。


  強子終於給了點兒反應,一雙沒什麼神採的眼睛看著她,說:「說吧,到底有什麼事兒?剛剛看你還怕的挺厲害的,現在怎麼膽子這麼大了?」


  現在的桑若璽就跟沒事人一樣,也不嫌滿是茅草的地上潮濕,直接就坐下了,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


  一直以來因為在地牢裡面做看守而長期被忽視的強子,現在有人說話,總算是有了一點兒活力。


  桑若璽不太好意思地抓著自己的衣袖,笑著說道:「我那也是害怕,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山賊,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她羞澀地低下頭,掩蓋著自己眼裡的得意。


  她猜的果然沒錯,這人在地牢里呆的時間太長,整天就一個人在這裡看著,只要不是性格沉默,否則幾天都不能跟人說話,估計早就憋壞了。


  強子吊著眼角,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那你怎麼不怕我啊?要知道我也是山賊,也是壞人。」


  這小娘們兒長得不錯,可就是這腦袋恐怕有點兒問題。


  桑若璽藏好自己眼裡的殺意,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笑的羞澀:「我看你不像是和他們一樣的人,你在這裡一個人是不是很孤單,要不然我陪你說說話怎麼樣?」


  她換了一個地方,把所有的稻草都堆在一起,弄得軟軟的,才一屁股坐下。


  誰知道這個強子一下子警惕起來了,態度也變得愛答不理:「算了吧,你還是乖乖待著,等過兩天,是拿贖金還是撕票,全都看幾位大哥的意思。」


  然後他就真的不搭理桑若璽,一個人小口小口地啜飲杯子里的劣質酒:「果然還是喝酒最爽快,過兩天去弄點兒好酒,最近老喝這種酒舌頭都快沒味兒了。」


  話說完,他咂吧咂吧嘴,皺著眉頭嘗著酒里的味道。


  桑若璽被忽視了也不氣餒,自己玩兒了一會兒,不死心地又去和那個叫強子的搭話:「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擔心我套你話?你是不是想多了,你整天在這裡待著,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我一個人在這裡害怕。」


  剛說前兩句的時候,強子一下子就火了,可是聽到後來才慢慢明白過來,也是有點兒難受。


  他整天在這裡,被那些在老大面前得眼的狗腿子們欺負,連吃個肉都被人搶了,整天也沒個可以說話的人,只能一個人喝悶酒,越想越憋屈。


  說話的語氣也越來越惡劣:「說什麼?」


  桑若璽知道他上鉤了,放鬆地盤腿坐在地上,狀似隨意的提議:「比如說你一個月工錢多少?你有喜歡的姑娘沒有?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強子看上去一二十歲,正常的早就該相看姑娘準備成親了,她這叫投其所好。


  那強子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紅,惱羞成怒地瞪著桑若璽,大聲說道:「你這個姑娘怎麼這麼不知羞?還和爺們兒討論姑娘!」


  桑若璽看著他的反應,心裡好笑,沒想到這山賊還挺純情的嘛。


  但是戲還是要接著演下去,她苦笑一聲,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眼裡的恐懼又表現得非常明顯:「知羞?知羞有什麼用?我知道有人要害我,就憑著我自己,能不能活著出去還說不定,趁著還有點兒時間,還不如按照自己想的方式活,整日里遵循著三規五禮,過得有什麼意思。」


  桑若璽一副豁出去的姿態,那山賊果然心軟,眉眼間也有了不忍。


  他看著自己手裡的酒杯,看了一會兒才放下來,目光中滿是同情:「你說的也沒錯,你活著出去的可能確實不大,那我就同情同情你,跟你聊會兒天。」


  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就算是自己不小心說了什麼,應該也沒關係。


  桑若璽保持著那個表情,忽然像是大徹大悟了一樣,帶著笑意重新提起剛剛那個話題:「那就說說你喜歡的姑娘,她是什麼人?你們定親了沒有?還是已經成親了?」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還沒成親,一副欲求不滿的狀態,不過桑若璽就是要戳他的心窩子。


  那山賊臉色一紅,嘟嘟囔囔地說不清楚,臉上的表情也明顯就是陷入愛情的傻子才有的,他扭捏地說道:「她是山下一個鎮子里的姑娘,家裡都是農戶,也沒什麼錢,她曾經告訴我她父親想把她賣去當丫鬟,可是她不願意。」


  要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他早就上門去提親了,哪兒還能讓她被別人嫌棄,不得不賣掉。


  他想著也是一陣失落,語氣也蔫蔫的:「但是那又有什麼用,她爹不同意讓她嫁給我一個山賊,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就算是賣給大戶人家當姨娘,都比許給一個惡貫滿盈的山賊好。」


  他一說就停不下來,反正桑若璽也不可能活著出去,在心裡憋了太長時間的強子,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發泄的途徑。


  桑若璽滿頭黑線地聽著他講那個姑娘有多好多好,雖然脾氣大,但是心地是一等一的好,就連碰見逃難的人都好心的給人家一口飯吃。


  「那次也是湊巧,我看到那個大人準備搶了那小孩兒的饅頭,本來不打算管,可是她拎著扁擔就衝上去了,別看她瘦瘦小小,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對手,現在那孩子成了她弟弟,每次我過去都是跟在我後面哥哥哥哥地喊。」


  強子一臉幸福地回憶自己和心上人相處的日子。


  桑若璽打了個哈欠,看他總算是停下一會兒,才強打起精神,裝成感興趣的樣子繼續:「那你們有說什麼時候成親嗎?該不會真的讓她賣出去當丫鬟吧?」


  雖然是在山賊窩,強子的心地好像還不錯,聽了那姑娘的故事,桑若璽覺得自己挺欣賞她的。


  強子羞澀地笑了一下,死魚眼總算是有了點兒神采,頹廢的感覺不見,剩下的都是肉眼就能看出來的粉紅泡泡:「大哥說了,只要幹完這一票大的,分完銀子就讓我出寨子,到時候我就去山下買些田地,去她家裡求親。」


  總算到正題了。


  桑若璽剛想繼續套話,就聽到外面一陣鬧鬧哄哄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地牢門口被打開,那聲音就更響了。


  強子收起自己的表情,討好地笑著跑上前,眼睛不自覺地落在他們拖著的「貨物」身上,問道:「怎麼回事兒?新貨物又來了?」


  那山賊也不惱,把身後拖著的人扔進地牢,剛巧是桑若璽的那一間。


  「三哥說這是一個肥羊,先留著,等過兩天銀子到了再撕票。」外面傳來山賊交談的聲音。


  桑若璽沒心情聽他們再說什麼,她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地上昏迷著的人身上。


  正巧這個時候那人痛的悶哼一聲,翻身露出那張皺著眉依舊精緻的俊臉。


  桑若璽看著他,心裡一驚,這人不是太子又是誰?怪不得她總覺得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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