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軍
楚慎出了明宗帝的宮門以後,自己也非常難受。
雖然他和明宗帝說的是這樣,領軍出片什麼的……可是真要做起來,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做了,他手裡沒有一點兒實力,就和桑人傑說的一樣,他只有一個太子的身份,那些將軍不聽他的,他就算想去,又拿什麼去平定叛亂。
桑若璽看到楚慎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他更加愁苦的表情。
她把手上的泥土洗了,奇怪地問道:「你們剛剛是說什麼了?我怎麼覺得你的表情更難看了?」
楚慎出門的時候還能勉強算是憂鬱,可是回來的時候,就是真的發愁了。
他無奈地看著桑若璽,說:「我跟你說一件事情,你千萬不要笑話我。」
他和桑若璽是夫妻,本來就不該有什麼隱瞞。
桑若璽想著能不能幫他解決問題,也就沒有多在意:「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就好了,吞吞吐吐的像什麼樣子,我們兩個是什麼關係,你還怕我害你?」
楚慎的老毛病還是沒有改掉,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桑若璽也知道楚慎的性格就不是特彆強勢的,反而有些溫軟。
但就是這樣,才更能讓她喜歡。
如果找來一個特彆強勢的人,她不一定能和對方相處下去,而且楚慎心地不錯,對自己又是真心相待,久而久之,桑若璽也就任由自己在裡面越來越沉淪。
在桑若璽信任的目光里,楚慎深吸一口氣,把明宗帝不同意他帶兵的事情說了,而且也說出來了自己的苦惱:「璽兒,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啊?我在父皇面前已經立下了軍令狀,可是現在一點兒頭緒都沒有,連我現在該去哪裡都不知道。」
他有些懊惱地拍著自己的額頭,用力太大,腦門兒上瞬間出來幾塊紅色。
桑若璽趕緊壓著他的手,不讓他再自虐了,連忙說道:「要是沒有辦法,咱們就想辦法,不能想不開,知道嗎?」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
她垂下眼睛,目光注視著自己最近越來越柔細的手掌,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腦海里有各種情緒在翻滾。
到底有什麼辦法能讓明宗帝同意楚慎去帶兵打仗呢?
楚慎看著她的表情,只覺得心裡被什麼東西給填滿了,伸手輕輕地把她的手從臉上放下來,說道:「好了,你不用苦惱,反正就算是想不出來辦法,那些人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他是太子,就算再怎麼不行,也不能讓臣子爬到自己的頭上。
桑若璽搖頭,說道:「我在乎的不是這些,而是你想去,你自己都不怕在戰場上可能遇到的危險,我不可能讓你就這麼窩囊地待在東宮裡,做一個被人輕視的太子,所以,哪怕會遇到危險,我也尊重你的選擇,而不是拿什麼擔心當成借口,把你一輩子囚禁在我身邊。」
就算楚慎真的就這麼上了戰場,哪怕是死在戰場上,她桑若璽也會為他守一輩子寡。
楚慎眼眶一紅,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壓下鼻子酸澀的感覺:「我真的很高興,璽兒你能這麼理解我。」
如果是他,肯定不會同意這種事情發生,哪怕是只要一個窩囊的活人,也不要一個不知道是生是死的英雄。
桑若璽看著他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有些彆扭地說道:「好吧,那咱們去外祖母那裡,我想外祖母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猛然間一拍手,驚喜的站起來。
長公主就是靠著軍功有了現在的威望,所以現在長公主就算是不再上戰場了,也沒有人敢輕視她。
而且,長公主手裡還有兵,打仗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有人,長公主手裡的人應該能對他有很多幫助。
楚慎一喜,可是突然又皺著眉頭說:「長公主手裡有人說沒錯,可是你怎麼能確定她一定會給我?璽兒,我不希望你為了我為難。」
如果真的要因為這件事情,讓璽兒和長公主之間起什麼嫌隙,他寧願放棄這個機會。
桑若璽看他認真的模樣,笑了,說道:「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明明這件事情你才是最危險的一個,居然老是過來擔心我,我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苦惱了。」
她讓明藍把自己的東西準備好,直接帶著楚慎直奔長公主府而去。
楚慎進了長公主府的大門,還是有點兒忐忑。
長公主見到他們,就讓裘氏先離開,嘆了口氣說道:「我本來還想著你們不會過來了,那樣我也就放心了,可是你們現在這樣子,是下定決心了?」
長公主雖然整天在家裡待著,可是這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朝堂上的風吹草動,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如今看著楚慎的目光,也非常無奈。
桑若璽直接湊上前去撒嬌,水潤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討喜地看著長公主的眼睛,手臂緊緊地纏在她的胳膊上,軟軟地說道:「原來外祖母已經知道我們過來有什麼事情了啊?」
她一時之間還真是忽略了這一點,可是仔細想想也知道,長公主是什麼人啊,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難得倒她。
長公主點點頭,沖著楚慎說道:「唉,你們還是先坐下吧,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也不急著這一會兒。」
她笑著拍拍桑若璽的胳膊,對她無賴的模樣有些無奈。
可是這件事情,她真的不能這麼容易就答應,這牽扯的東西太多了,就算是她,也不能輕易的做出來這些決定。
楚慎心裡卻是焦急的很,剛坐下的時候就和長公主說道:「外祖母,這件事情是真的需要您的幫忙,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如今北方亂成一片,朝里又有葛丞相和父皇上奏,如今,我要是不去的話,這戰亂要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又會有多少黎民百姓受害。」
對於他來說,現在的每一分每一刻都是煎熬,因為他不知道那些亂軍,現在在北方正在做什麼,是不是又有很多百姓遭受了他們的毒手。
長公主卻是懶懶的樣子,看著楚慎的模樣,頗有些長輩看著固執孩子般,萬分疼愛,又頗覺得無奈:「我都說了,咱們慢慢說,你這麼著急幹嘛?」
等著丫頭嬤嬤過來給上了茶水點心,長公主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看著他們喝了一口以後,才有些無奈地開口:「這件事情也不是我不願意,只是戰場上的情形瞬息萬變,完全不是你想想就可以的,你有沒有想過,你到了戰場上以後,要怎麼辦?」
太子就像一個剛長大的孩子,急切地想向所有人證明他的能力,卻忽視了明顯的外部條件。
長公主覺得自己要做的,就是幫著他認清事實。
可是楚慎早就準備好了,等到長公主的話一說完,他就回道:「這件事情我早就想好了,只要長公主把您手裡的十萬護城軍借給我一部分,我就用這些人,去前線打亂軍,當然,我不會自己上場,只用做一個在後方穩定人心的存在就好,不會有什麼危險。」
雖然他不懂行軍打仗,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領軍的人才,如果一方連太子都上場,而不是將領,肯定會大大增加對方的士氣,因為這意味著自己這邊士氣弱了。
長公主知道他說的只是最基本的一點,心裡也讚歎,他還算有點兒腦子,而不是一時衝動。
不過等他的話說完以後,長公主卻沒有繼續跟他說話,而且對桑若璽說道:「你呢,璽兒就一點兒都不在乎太子快要上戰場了?他這一走,你可是要等很久都不能和他見面,你們才剛成親沒多久,就要這麼分別。」
她在乎的,更多的還是桑若璽的幸福,雖然對楚慎,她也很擔心,但是到底比不上桑若璽。
桑若璽笑笑,貼到長公主身邊,說道:「璽兒不在乎這些,阿慎想要去,那我就要支持他,而不是拖他的後腿,對不對?當初您去上戰場的時候,外祖父是不是也同意了,我的心情雖然比不上外祖父的那麼嚴重,可是出發點是一樣的,我不希望有一天楚慎會提起來這件事情,然後和我有什麼隔閡。」
在她看來,男子漢就應該頂天立地,哪怕流血流汗,也不能窩窩囊囊的一輩子。
桑若璽在末世裡面看慣了生死,性格反而更加簡單了,什麼事情全都轟轟烈烈的來,哪怕死了也不後悔。
就像她明明不缺吃食,卻還要為了一個沒吃過的東西冒險,雖然偶爾後悔過,可是現在她的生活沒什麼不滿意,那些一點點的後悔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長公主見她的態度和楚慎相合,雖然擔心也沒有了拒絕的理由,只能說道:「我可以把人借給太子,可是這也不代表你們什麼都不用擔心,一切以安全為先,尤其是太子,這個國家的未來還壓在你身上呢。」
楚慎興奮地點點頭,從長公主手裡接過那代表著五萬護城軍的兵符,只覺得自己身上被壓上了沉甸甸的重量,那是他必須擔負起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