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長得好看？我去，姑娘你真敢說啊！」
「哈哈哈，有膽量，說出了我不敢說的話。」
「你，你這人怎的如此無禮？竟敢這麼跟靈覺師說話？！」雖然我也覺得他很好看就是了……
叫好的，批判的，不一而足，全都精彩呈現。
靈覺的面色，瞬間變得有點冷，或許是因為石柔讓他成了大眾笑談，也或許是因為石柔說他們並不認識。
老和尚眼皮微微顫動一下，笑道：「小丫頭到老和尚面前還來打誑語，這可就不太好了。」
石柔未及說話，不遠處一個凌霄派的女弟子卻站出來高聲說道：「大師此言差矣，此女如此狂妄無禮，大庭廣眾之下膽敢出言戲弄靈覺師，想必不是什麼善類。這等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大師還是不要理會她為好。」此女一來就跟靈覺師對視良久，明顯兩個人認識，這種感覺真是叫她討厭。像靈覺師那種謫仙一般的人兒，就應該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任何凡俗都不應該沾染上他。
「放肆！」凌霄掌門呵斥，「張玲瓏，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退下！」
「我！……」張玲瓏猶自不爽，爹憑什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訓她？
「退下！」凌霄掌門面色凌厲。
張玲瓏極少見父親有這等嚴厲神色，微微一僵，有點怯了，不甘心地瞪了石柔一眼，哼聲擺出不屑的模樣退後。
凌霄掌門立馬對老和尚躬身致歉：「大師萬望勿怪，都是我教導無方，才讓大師看了笑話，此後必定嚴加管教。」
「呵呵，不礙事。」老和尚微微一笑，轉向石柔。
石柔眨了眨眼，上前，忽然跪倒在地，給老和尚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弟子大禮，道：「弟子石柔，拜見師父。」
此舉一出，倒叫周圍不少人面露驚異，嘖嘖稱奇。
「哦？」老和尚笑容深了幾許，「丫頭是居士？」
「小時候對寺廟多有親近，是以曾經皈依。」石柔答道。
俗世中人只要行了三皈依儀式，便是佛門弟子，三皈依乃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並無吃素或者戒殺等等要求，只要皈依即為佛弟子，所有的僧人包括佛菩薩都是佛弟子的老師（師父）。
所以石柔這麼稱呼和行禮並無差錯。
只是石柔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在說出名字之時，人群中忽然有個地方，靈力暴動了一下。
恩？她朝靈力暴動的方向看了一眼，卻沒看到具體的人。
「呵呵，好。」老和尚贊了一聲。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有心念和魄力對和尚行禮，不拘泥於自己修士身份，這本非常人能為，「丫頭給和尚行此大禮，倒叫和尚過意不去了，這串佛珠便予你吧。」說著從將手腕上串珠取下來遞給石柔。
石柔微怔，鄭重接過：「感恩師父……」
見此一幕，一旁張玲瓏越發不爽，但礙於爹一直在旁邊瞪眼警告她，也不敢出聲鬧事。
既然石柔如此想將與靈覺之事隱去，老和尚也不再堅持，看了一眼君無情，算是打招呼。
凌霄掌門眼力見兒非同一般，連忙上前引導道：「大師請這邊走。」隨他指向，乃是靈霄寶殿所在方向。
「恩。」老和尚頷首道。
靈覺從老和尚手中接過毗盧遮那佛像，往空中一拋，剎那間佛像定住，散發出柔和金光，熠熠生輝，令見者心生歡喜和安穩，隨即緊隨老和尚身後，從石柔身邊緩步經過，卻垂目並未看她一眼。
石柔看著靈覺，心中微微感慨，當初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的人，誰曾想此時會以這種機緣相見，也對，魔頭出世，佛修雖一向不問世事，但此時此刻又怎麼會不現身呢？
君無情注意到石柔的目光，瞥向靈覺的目光裡帶了幾分冷意。
「走吧。」正當他開口提議石柔離去之時。
頂頭的太陽忽然變暗！
剎那間烏雲密布，遮住了所有的光亮。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所有人一愣，不由抬首看天，有敏銳者已經進入臨戰狀態，用神識掃查著不知名的敵人。
「恩？怎麼回事？」
「難不成有魔侵襲？！」
「什麼？我們這麼多人，他們還敢來？！」
「不，不像是魔雲，但此天象不佳啊……」眾修士紛紛議論。
凌霄掌門遞了眼色給周圍維護秩序的門內修士，那些修士立即出言寬慰，但並未能制止修士們猜疑擔憂，一時間場面有些混亂。
老和尚也停步觀察，神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地底之下。
數千里深處。
整個地下仿若一片汪.洋大海，一條體型巨大彷彿能囊括四海的游魚般的東西不停地上下翻滾。
它所到之處，土石化作流沙，流沙化為流水，流水自動從它周身滑過，匯聚成汩汩流動、震蕩的大海。
它偶爾發出悶哼的低鳴，仿若大山的呼嘯，震動得地面上山石滑落、泥石坍塌，使得不少人驚走避難，但卻無人知其來源為何，只當山神怒吼。
它的身形無比巨大，大過山川，寬過河流，仿若巨海，吞噬萬物。
忽然間，它一個擺尾，身形如離弦之箭射出，瞬息間跨越千萬里之遙，一個鯉魚打挺，身形翻轉向上，霍然張開大口！
凌霄派天空晦暗，越發襯得毗盧遮那佛像上發出的金光明亮而又顯眼，那隱沒在四周大山之外的金剛結界此時也彷彿感覺到危機，驟然明亮，顯現出一個巨大的罩子一般的形狀，令眾修士心中的陰影稍淡。
然而，下一刻，大山四面彷彿突然被不知名的巨獸圍合，萬丈山川拔地而起，驟然暴漲，巨大的陰影遮天蔽日，在頃刻間，整個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
同一時刻，那耀眼的毗盧遮那佛成為此間唯一的光亮，好似人心最後的救贖，修士們完全不及反應，只是本能地看向那金光佛像，只見頃刻間，金光佛像驟然開了一個口子，從裡面探出一雙漆黑的手，扒住開口的兩邊，猛地往外一扯，半個漆黑有熒光流動模樣古怪磣人的身子霍然探出。
那漆黑的臉上兩顆血紅的眼珠子軲轆軲轆轉，彷彿在巡視周圍的美餐，大嘴一咧，陰冷可怖的笑容裂到耳根，發出「嘿」的一聲，身形驟然騰空。
下一刻，無數恐怖的魔兵、魔怪在頃刻間迸發出來，四面散射，洶湧如潮！
「啊！」「啊！」「啊！」……無數慘叫聲接連響起。無數修士被魔頭輕易貫穿！
靈覺面色一變，這不可能！！這是他千辛萬苦找回來的佛像法寶，怎麼可能會出這種事？！
他飛身上前，手中佛珠一甩，想要纏繞到毗盧遮那佛像之上，卻被洶湧而出的魔兵頃刻間震碎！
「噗！」靈覺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他雖然天資奇高，但畢竟年歲尚輕，如今不過才二十多歲，又哪裡鎮得住如此多的魔兵、魔怪？
「阿彌陀佛。」一聲聲如洪鐘的佛號，回蕩在整個空間里，魔兵、魔怪齊齊震蕩，數不盡的眼珠子頃刻間回移，落到這老和尚身上，忌憚，兇狠，厭憎，殺戮……無數負面情緒盡皆展現。
「阿彌陀佛！」又是一聲佛號，佛光乍然，熾烈的佛光沾染到魔兵身上，彷彿烈火遇上寒冰，冰雪消融，更加凄厲尖刻的慘叫聲撕裂在人心底，魔兵慘嚎，比修士更甚！魔音灌耳，直搗識海！
「噗！」「噗！」「噗！」……不少修士被接連震得吐血，識海震蕩，心神動搖。
「阿彌陀佛。」更為宏闊而柔和的佛號響起，彷彿能安撫人心，讓人找到心靈歸宿，眾修士面上陡然一松。
此時此刻，那些修士哪裡還不知發生了什麼，恐怕靈覺和尚帶來的毗盧遮那佛本來就有問題，根本就是魔窟的鑰匙！說什麼金剛結界護山，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其心可誅！
只見老和尚身形騰空，如一輪明月，口中佛號誦念不斷，一個紫金缽在半空中不斷變大，猛然倒扣！
「啊！」「啊！」……細小尖銳的慘嚎聲中，無數魔兵被攔腰斬斷，成為魔窟傳遞鑰匙的毗盧遮那佛像被巨大的紫金缽整個扣住，轟然落地！
「轟、轟、轟！……」無數魔兵、魔怪仍舊不死心地瘋狂湧出，想要掙脫紫金缽的束縛，然而「卍」字金光符不斷砸落到紫金缽頂，巨大的壓力壓迫得紫金缽沉穩不動，並且越縮越小，無數魔兵魔怪不堪承受，在紫金缽的鎮壓下飛灰湮滅，那藏在鑰匙另一頭更深處的魔兵受到震懾，再也不敢亂動了。
老和尚沉沉出了一口氣，目中凝重，掃一眼沖入人群里除魔護衛修士的靈覺，目光里多了一絲寬慰和仁慈。
「大師！」凌霄掌門面色帶驚，他方才第一時間吩咐弟子們往靈霄寶殿趕去，開啟護殿大陣，但大陣抗妖和抵抗修士入侵都十分得力，但魔氣無孔不入，反倒顯得孱弱。
此時看向老和尚的目光十分複雜，原本以為請了一尊大佛回來，卻沒想到大佛帶來了大災，要不是剛才見老和尚力挽狂瀾壓制群魔，他都幾乎以為老和尚是故意過來坑他們的了。
「大師……」
老和尚看了一眼周圍景象，無數修士慘叫，無數魔兵猖狂，巨大的魔怪在天空亂舞，不分魔兵和人修一縷吞噬，在場的修士有太多修為還不到化神期，遇到魔兵只有死路一條。
老和尚微一沉眉：「疏散孩子們，去靈霄寶殿吧。」
凌霄掌門目光一亮！他最為擔憂的就是魔亂毀壞了凌霄派的根基和幼苗，鴻蒙派之所以遭到重創，就是源於此，此時有老和尚開口坐鎮，那真是太好了！
「您請，快請。」凌霄掌門迫不及待。
石柔看了一眼隨凌霄掌門離去的老和尚，隨手灑出一片火焰，灼燒得想要靠近的魔兵哇哇亂叫，君無情更是一尊殺神一般，光是殺氣就足以震懾低階魔兵不敢輕易靠近。
「我們去看看，這四周合圍將整個凌霄山脈包裹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石柔神色平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