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那一抹輕愁
我沖她璨然一笑。
「沒錯,是我。」我說道,優雅一躬身,「陸太太,很榮幸,咱們又見面了。」
再看閻美娜,那滿眼的羨慕嫉妒恨,我心裡頭回感謝起了周老狐狸。
這種讓人又妒又恨,卻無可奈何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至於爽過之後怎麼辦,那就再說了!
陸一帆眯起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了一句「嫂子,別來無恙?」被閻鳳蘭狠狠地剜了一眼。
我轉身向舞台走去。
陸九橋走過來,向我伸出手。
我真想一巴掌把他手打開,但是沒長那個膽,只好把手遞過去,任由他握住。
忽然感到後背一陣發緊,我下意識地回頭,一眼就看到了周自恆。
他站在最近的一棵海棠樹下,目光哀怨地看著我,海棠花瓣簌簌而下,繽紛如雨,給他的懶散添上了一抹輕愁,我心頭莫名的一縮,有刺痛一閃而過。
周自恆,他此刻在想什麼呢?
我恍恍惚惚地被陸九橋帶上舞台,站在台上機械地聽陸九橋介紹我,然後又機械地向台下鞠躬微笑,心卻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再看向那邊時,海棠樹下已經沒有了周自恆的身影。
各種形式走完,舞會開始,我任憑陸九橋牽著走去舞池。
陸九橋這樣的瘟神,竟然還會跳舞,而且跳的還不錯,這點讓我感到很驚訝。
我以為,他除了會玩錢,別的什麼都不會,誰知道他樣樣精通。
很久沒跳舞的我,一曲下來都微微出汗了,他還是一副周正模樣。
「再來一曲?」他看著我,目光帶著一絲挑釁。
可惜,我不上當。
「不來了。」我說道,「我要喝水吃東西,為了能穿上這該死的禮服,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哦?」陸九橋挑眉道,「這麼說你很期待做我女伴?」
「呸,期待個鬼!」我不屑道,「要不是周天成個老狐狸逼我,我才懶得理你,做你女伴有什麼好,看看你『婊』妹和你媽,眼睛能放箭的話,我早就被萬箭穿心了!」
陸九橋還真回頭搜索了一圈,其實也不用費勁找,陸一帆的白西服那麼白,很容易就能找到,此刻,閻美娜正和他一起跳舞,可惜,兩個人誰的心思都不在對方身上。
「哎,你都把你婊妹睡了,這麼多年了怎麼還不給人一個名份?」我一句話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
說完我就知道壞了,一看陸九橋,果然陰了臉,握著我腰的那隻手猛地收緊了,差點沒把我腰掐斷。
「嘶!」我疼的倒吸氣,暗暗使勁想掙開他,奈何他捏的太緊。
「撒手,小心我又訛你!」我威脅道,「你知道,我很無賴的,你要不想在五湖四海的朋友面前丟臉,就趕緊鬆開我。」
陸九橋被我威脅,臉冷的像冰,正要對我進行進一步的懲罰,閻鳳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後面。
「九橋,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講。」她板著一張臉說道,不由分說就過來拉陸九橋。
陸九橋好像極害怕被她觸碰一樣,閃身往一側躲閃,手就鬆開了我。
我趁機逃脫,溜出了舞池,往燈光暗淡一點的地方走,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坐著歇一歇。
沒想到跳舞的人多,逛園子的人也多,賓客們三三兩兩遊走在水岸花間,或者輕語呢喃,或高談闊論,害得我找不到一個真正清靜的地方。
禮服里的縛帶胸衣勒的我難受,我只好躲進了一片茂密的花叢,看看位置還算隱蔽,就蹲下來,打算把衣帶鬆開些透透氣。
誰知我的手剛背到後面拉開禮服的拉鏈,就有聲音在頭頂響起。
「你躲在這裡幹什麼?」
我差點沒嚇抽,捂著後背抬起頭,待看清那張三分探究七分懶散的臉,才鬆了口氣。
「周自恆,你想嚇死我呀?」
「你蹲在那鬼鬼祟祟的要幹嘛?」周自恆軟綿綿的依著一棵海棠樹,看我的眼神都是軟的,像夜風拂落花瓣,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忍不住想殺了他,「你該不會是想隨地大小便吧?」
「……」我氣的倒仰,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跳到他跟前給了他一腳,「會不會說話,有沒有修養,粗魯!」
周自恆齜牙咧嘴的彎下腰,揉了揉腿骨。
「誰文雅?陸九橋嗎?」他揉完了,慢慢直起腰問道。
「……怎麼又提他?」我略有些不自在。
「夏遠晴,你是不是對他余情未了?」周自恆又問道。
「我沒有!」我說道,「我說過的,我對他不感興趣,再說了,了不了的關你什麼事?」
「就關,就關,就關!」周自恆忽然像小孩子一樣耍起賴皮,完了一把將我拽了過來。
我不防他會突然出手,一下子跌進了他懷裡,嚇的急忙往後退,卻被他抓住來了一個180度原地轉。
「別動,我幫你把拉鏈拉上!」他柔聲說道。
我這才驚覺後背拉鏈還敞著呢!
他伸手過來,微涼的手指觸碰到我祼露的背,柔若無骨。
我輕輕顫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拉鏈就被拉好了。
「夏遠晴!」周自恆喊道,忽然毫無徵兆地從後面摟住了我,把下巴搭在我的肩窩處。
年輕男人的氣息充斥鼻端,竟比這滿園花香還誘人,我心頭微微一盪,沒有在第一時間掙脫。
心神恍惚間,有腳步聲靠近,接著有一個長長的陰影投映過來。
我猛然驚醒,掙脫了周自恆,就看到陸九橋目光沉沉地看著我,周身散發著徹骨的寒意。
周自恆慢慢悠悠地回過頭,笑笑地看向陸九橋。
「陸總別誤會,作為一個平易近人的上司,我只是幫下屬拉個拉鏈而已。」他笑盈盈地說道。
陸九橋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著,像一尊雕像,卻看的我心裡發毛。
「你們聊,我去洗手間!」我說道,也不管他們會怎麼,拎著裙子落荒而逃。
直到跑出了很遠,我才漸漸平復了心情,一邊往洗手間走,一邊思想著剛才的事。
周自恆對我的感覺我知道,但他不是唐突之人,雖然平時嬉笑玩鬧,但從來沒對我做過逾規越矩的事。
要不然我也不會和他相處的這麼融洽。
所以,剛才會不會是他先發現了陸九橋,然後才故意做出那樣的舉動來氣陸九橋的?
我想了又想,覺得以周自恆的性子,極有可能。
他就是這麼個東西!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現在怎樣了,應該不會打起來吧?
我心煩意亂的走進洗手間,沒想到又好死不死的碰到了閻美娜。
我進去,她出來,兩個人恰好相遇在了門口。
她一見是我,就有點氣不順,想故意堵著門不讓我進。
我往左,她也往左,我往右,她也往右,我停下,她也停下,真特么的……幼稚!
「閻美娜,你還穿開襠褲呢?」我氣道,「能不能別整三歲小孩的把戲,想幹什麼,直說!」
「我想幹什麼,我還要問你想幹什麼呢?」閻美娜擰著細細的眉,細聲細氣地說道,「你怎麼就這麼陰魂不散,又回來纏我大表哥,世界上的男人死絕了嗎,你就找不到別的男人了嗎?」
嘿,她倒來教訓我了!
她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閻美娜,你說這話不覺得臉紅嗎?」我毫不客氣地反擊,「既然世界上男人那麼多,你為什麼非要吊死在陸九橋身上,就算是你心理扭曲,非要嫁表哥,你不還有個二表哥嗎,為什麼非要吊死在那個睡了你幾年都不肯娶你的人身上?」
閻美娜被我挖苦的頓時漲紅了臉。
「你,你怎麼知道他不肯娶我?」她說道,「我實話告訴你,姑姑已經給我們看好日子了,我們今年就要結婚了,所以,你最好識相點,離我表哥遠點,不然我姑姑會整死你的!」
「嗬,這話說的!」我撇撇嘴,沒來由的一陣心煩,「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認為是我纏著別人呢,拜託你們搞搞清楚好不好,我夏遠晴是那種會纏人的人嗎,我若要纏著陸九橋,三年前我會主動要求解除婚約嗎?腦殘!」
閻美娜眼珠轉了轉,不知在想什麼。
「那,你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表哥?」
愛?
這個字眼讓我愣了一下,有種好陌生的感覺。
我有多久沒有想起過這個字眼了,為什麼竟然還有人這麼在意它?
我忽然覺得無聊,無趣,意興闌珊,連架都懶得吵了。
「我愛不愛他關你屁事?」我說道,「不過既然你們都定親了,我也說句讓你心安的話,我現在對他,真的沒有興趣的。」
「那以前呢?」閻美娜問道,「以前總有吧,不然你也不會嫁給他。」
「我嫁給他也並不是因為多愛他,我不過是想要找個靠山。」我說道,不想在她面前承認自己當初的情感,都分了,還談那些幹什麼,「閻美娜,我今天真的很累,所以我懶得跟你爭,你要嫁就嫁,要愛就愛,跟我沒關係的,懂嗎?」
「懂了!」閻美娜忽然笑了起來,看向我身後,「表哥,你懂了嗎?」
表哥?
我驚起回首,才發現陸九橋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不遠處。
「……」
太驚悚了,他是什麼時候練成了移形換影的?
「陸九橋……」我怯怯地喊了他一聲,他一言未發,轉身進了對門的男洗手間。
「表哥,我在外面等你!」閻美娜嬌滴滴地喊道,越過我就往外走。
這個賤人,她這會兒怎麼不堵我了?
我氣的咬牙,在她擦肩而過的瞬間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
「賤人,跟老娘耍心眼!」
閻美娜慘叫一聲,捂著腦袋被我生生拽了回來,我甩手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夏遠晴,你個瘋子,你快放開我!」她尖叫道,「你憑什麼打我,你不喜歡錶哥,還不允許別人喜歡嗎?」
「像你這樣用陰別人的方式來達成目的的賤人,難道不該打嗎?」我咬牙道,「我沒有權利管你喜歡誰,但我絕不允許你特么把我當傻瓜來耍!」
「你本來就是個傻瓜!」正當我舉手準備再給閻美娜一個耳光時,陸九橋從男洗手間出來了,大步流星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我高高揚起的手,「夏遠晴,這世界上傻瓜有很多,但你無疑就是最傻的一個。」
陸九橋說完,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我,片刻過後,猛地甩開我的手,把閻美娜從我的鉗制中解救出來,拖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