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畫像竟是他
我當然不答應。
沒名沒分的,回什麼家,哪裡是他家?
禮拜一,我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老徐提前幾天就幫我里裡外外收拾了一遍,乾淨清爽,看著就比醫院舒服。
因為我剛恢復,老徐怕有閃失,陪著我住了幾天,每天洗衣做飯伺候我,像個賢惠的小媳婦。
「唉,這麼賢惠,便宜時光了!」我躺在床上嘆息道。
老徐正旁邊疊衣服,聞言頓了一下,悵然若失地抬起頭。
「遠晴,也許是我多想,我覺得,他眼裡根本沒別人!」她說道。
我心裡咯噔一下,隱隱有些害怕,害怕時光有一天會影響到我和老徐的感情。
「怎麼會?」我故作輕鬆地調笑,「那天你掉金豆子,人家還給你遞紙巾呢!」
「你想多了!」老徐慘淡一笑,說道,「紳士風度而已。」
「……」這個敏感的話題,我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怎麼說都好像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
見過太多好閨密因為男人鬧崩的例子,我不想我和老徐也這樣。
「你歇著吧!」老徐說道,「我出去買點材料,中午給你做炸醬麵。」
「好!」我點點頭,又加了一句,「開車去,外面太陽大。」
老徐應了一聲,出門去了。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出神。
不是說男人大多是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大蘿蔔嗎,怎麼我遇見的都這麼死心眼呢?
時光表面看起來很隨和,實際上也是很倔強的,老徐想要得到他的心,絕非易事。
那我該不該插手呢?
如果我選擇冷眼旁觀,老徐會不會對我有意見?
如果我選擇幫老徐,會不會傷了時光的心?
哎呀,真是愁人!
我愁的頭髮都快揪禿時,老徐回來了,我聽到她開門的聲音,起床走出來迎接她。
「這麼快就回來了?」我說道,「都買的什麼菜?」
老徐沒理我,一隻手拎著菜,一隻手攥著張紙,臉色蒼白。
「怎麼了老徐?」我問道,走過去要接她手上的菜,她卻把紙遞給了我。
「哪來的?」她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什麼呀?」我不解道,接過紙打開,竟然是那張按照劉波的供訴模擬出來的畫像,我記得我好像放在手套箱里的,她怎麼看見了,而且,看見就看見,怎麼活像見了鬼似的?
是怪我不給她看嗎?
「這是我從警局拿回來的,忘了給你看,怎麼了?」我問道。
老徐看看我,又看看畫像,嘴唇顫抖著說道,「這是周自偉!」
什麼?
我心頭狂跳,不可思議地看著老徐,她臉色還是那麼蒼白,眼神卻很堅定。
「是周自偉,我不會認錯的!」她再次給予我肯定的答覆。
我萬分震驚,重新去看那畫像,雖然隱約是有那麼幾分相似,但我仍不敢確認就是周自偉。
「你,怎麼看出來的,一點都不像……」我說道。
「恨得深了,自然就能看出來!」老徐說道,牙齒咬的咯咯響。
這個消息太過突然,讓我有些始料不及,我揉了揉腦袋,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無論如何都靜不了。
是啊,費盡心機想找到的真相,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浮出水面,讓我怎麼能平靜?
「老徐!」我顫抖著喊道,卻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麼,我不禁想,是不是冥冥之中真的有安排,才讓周自偉成為我們兩個共同的仇人,殺父之仇,殺子之恨,到底要怎麼報,才能同時解了我們的心頭恨!
「遠晴,我……」老徐情緒也很不穩定,放下手中的菜,說道,「我心裡很亂,你自己做飯吧,我回去冷靜冷靜……」
「可是……」我還想說什麼,她已經打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也罷,讓她去吧,我不也一樣需要冷靜嗎?
我頹然坐在沙發上,四處摸索著找煙,找了半天沒找著,才想起自打受傷,已經兩個月沒抽過煙了。
心裡亂的要爆炸,拿起手機胡亂翻,想著要把這個震驚的消息告訴誰,不知道是出於哪種心理,我並不想第一時間告訴時光,既然如此,連陸九橋也不能說,猛然間看到了周自恆的號,心裡一陣揪痛,周自恆,怎麼辦?怎麼辦呀?
翻來翻去,最終打給了「萬里」,我已經等不及給他發信息,然後再等他回電,這個過程太漫長,我會等瘋的。
結果電話響了半天,根本沒人接,我打了兩遍,只好無奈放棄,有種想要摔手機的衝動。
過了大約一刻鐘,「萬里」給我回電了。
「什麼事這麼急?」他問道。
我心裡憋著一股氣,再聽那個惡魔之聲,不禁火氣噌噌往上冒。
「你到底是有多見不得人?」我怒吼道,「說是盟友,卻真實的聲音都要掩飾,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那邊沉默一刻。
「你,在生氣?」過了一會兒,萬里問道,「誰惹你了?」
「你,你惹我了,你們都惹我了!」我大聲喊道,「你們都是壞人,壞人,沒一個好人,滾吧,都滾吧,我不要你們幫,死爸爸的是我,我一個人來報仇好了,不要你們了,不要了……」
我只顧著發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了些什麼,喊到最後,只覺得頭痛欲裂,捂著腦袋哭了起來。
萬里在那頭沉默著聽我哭,直到我徹底平靜下來。
「哭好了,就和我說說吧,到底怎麼了?」他低聲問道。
「我知道那個畫像是誰了。」我說道,吼了一通,哭了一場,心裡平靜多了。
「是誰?」萬里在那邊遲疑了一下。
「是周天成的大兒子,周自偉!」我說道。
萬里突然又不說話了。
「你怎麼不說話?」我問他,「我找到了兇手,你難道不該為我感到高興嗎?」
「高興,我當然高興。」萬里說道,語氣卻很敷衍。
「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我說道,「是報警嗎?」
「不不!」萬里忽然急切道,「先別報,先別報!」
「為什麼?」我奇怪道,「你不是說周天成跟你也有仇嗎,我報警抓他兒子,難道你不願意?」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萬里忙解釋道,「我是說,周天成老奸巨滑,你現在只是憑著一個人的口供找到了他兒子,並不能證明他也參與了,而且你這樣打草驚蛇,他肯定會想辦法把自己擇乾淨,就算是他兒子坐了牢,他仍然可以逍遙法外,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我想了想,他說的確實也有道理,周天成那個冷血又狡猾的老狐狸,如果周自偉被抓,他一定會不顧一切把罪過都推給周自偉,不會顧念半點父子之情。
這點,從他安裝在周自偉辦公室里的攝像頭就可見一斑。
「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我說道,「周天成那麼小心謹慎,如果不藉助警方,我怕我沒辦法從他身上找到證據。」
「慢慢來,不著急。」萬里說道,「這回你要聽我的,千萬不要告訴你那個警察朋友,一告訴他就肯定會驚動周天成,知道嗎?」
「知道了。」我說道,「我盡量忍著,但我萬一忍不住,還是要告訴他。」
「好,你盡量忍,哪天忍不住了,再給我打電話。」萬里說道,「現在,你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傷養好了就回去上班,只要你還在那裡上班,總是有機會的。」
「那好,那我明天就回去。」我說道,忽然一愣,問他,「你是怎麼知道我受傷的?」
他那邊卻掛了電話,也不知道聽沒聽見我最後的問話。
我有心再打過去,但想必他也不會再接,只好把這個疑問記在心裡,等下次再問他。
我放下電話,發了一會兒呆,看著被老徐丟在茶几上的菜,嘆息一聲,統統丟進了冰箱,然後泡了一碗面。
食不知味地吃完,倒在沙發上挺屍。
千頭萬緒的事情,不知該抓哪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老徐打電話過來了。
「遠晴,我想好了,我要去嘉豪上班。」她一開口,就是爆炸性的一句。
「瞎說什麼呢你?」我被她嚇一跳,「你不是躲他都躲不及嗎,幹什麼又要主動湊過去?」
「那是以前。」老徐說道,「現在我想通了,他這樣的人渣,只有親手弄死他,才能完全結開我的心結,而且,我答應過你,要助你一臂之力,偏生老天爺安排的巧,我們的仇人都是他,這不正好一舉兩得嗎?」
「不,老徐,我覺得你這個想法不成熟。」我說道,「我跟他的仇,和你不一樣,你跟他不但是仇,還有糾纏不清的感情,感情的傷本就難癒合……」
「那就不癒合好了!」老徐打斷我,「遠晴,我已經決定了,你再勸也沒有用,我打電話不是要和你商量,而是要你幫我問問周自恆,看他能不能給我安排一個職位。」
「老徐!」我為難地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樣對周自恆公平嗎,他對我們掏心掏肺,赤誠相待,甚至在素不相識的情況下以身犯險跑到南桂去救你,而我們處心積慮地進嘉豪,卻是為了把他父親和哥哥送進監獄……」
我一想到這,心就像針扎似的疼,恨不得現在就跑去周自恆面前懺悔一番,求他的諒解。
「所以,你是不願意幫我問了?」老徐漠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