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只陪葬，太便宜他們了
追出大門，陌城迎風站立，唇角殘留著絲絲血跡：「蕭總，留步！」
駐足，蕭慕白回頭：「陌總是後悔了嗎？遲了。」
陌城眼底的閃過絲希望，控制著沉重的呼吸：「你是不是知道夏嫣然在哪兒？」
眉擰的更深，蕭慕白顯然把陌城的僥倖試探理解成了另一種意思，他難以想象在他已決心要燒死夏嫣然後，怎麼還能平靜的問出這種話，難道，真要親眼看到夏嫣然的屍體不成？
好，那就隨了他的願！
「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會找你來要人了。」眸子如烈焰噴發，蕭慕白輕飄的掃他一眼，「陌總，我現在是不能把你怎麼樣，但因果循環，我等著報應到你頭上那一天。還有秦思，嫣然從來都不欠她的，但她欠嫣然的，我會用盡所有手段連本帶息的討回來！」
多說無益，他坐回車裡絕塵而去，雙手緊握著方向盤，一個決定在他心中漸漸成型。
回到醫院，未等他邁進病房，夏嫣然一記凄厲的慘叫忽地傳來：「別碰我，你們走開，別碰我……」
心中巨震，蕭慕白抬起一腳，只聽砰的聲，門被踹開。
「你先下來好不好？這是十樓，很危險的。」
夏嫣然站在窗台上，半個身體已經探出打開的窗子，地上是摔成碎片的鏡子，她對著幾名手足無措的護士猛搖著頭，身上的燒傷暴/露在空氣之下。
蕭慕白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急急上前道：「嫣然，你別衝動，有什麼話下來再說。」
「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情緒完全失控，她看著身上被大火燒起的水泡，難以置信的哭紅了雙眼。
「面積不大，只是淺度燒傷，灼痛是暫時的，也會癒合的。」
蕭慕白柔聲安撫著，他不能再刺激她，她真的會跳下去的。
「白哥哥，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要這麼懲罰我？」她聲嘶力竭的叫喊著，聲音已哭到沙啞，「我可以不要這副皮囊，可是能不能把孩子還給我，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背叛，失去，渾身的傷痕……
最後的一根稻草斷了，她徹底崩潰絕望了。
活著已沒有意義，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扶著窗檯的手指鬆開了幾根，千鈞一髮之際，蕭慕白邁步衝上，手臂一撈，帶動她孱弱的身體摔回在地板上。
「你瘋了嗎？你真的要為了陌城和秦思去死？」
憤怒的狂吼在她的耳畔震動，蕭慕白猩紅了雙眼，騰的站起拽起夏嫣然到窗畔：「想死是吧，那你去死吧！」
不顧她還是個病人，蕭慕白按著她的頭探出窗外：「你死了，陌城的目的徹底達到了，然後你的外公會因為無人照顧很快死在醫院，信融商業還是陌城的，他和秦思晚上做夢的時候都會笑醒。」
眼前一片黑暗仿若深淵，夏嫣然渙散的視線終於有了焦距，呼吸急促，她發出幾聲嗚咽，開始掙扎。
蕭慕白卻不放手，冷漠的男聲陣陣迴響：「你的孩子白死了，你也白死了，等陌城娶了秦思，你將永遠的被人遺忘，就算某日被提起，形容你的詞語不過是咎由自取，形容你孩子的詞語就是野種！」
「夠了！不要再說了！」
「你跳下去了，親者痛仇者快，你都對不起衝進火場救你一命的管家。」
「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
「連死都不怕，你還怕活著嗎？夏嫣然，你口口聲聲要讓陌城和秦思陪葬呢？你只是說說而已？」
冷風吹乾了她臉上的淚痕，她一瞬間想通了，該死的是陌城和秦思。
倔強重新染上沁水的瞳眸，她迎風大喊著：「我要活著，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衣領這時一緊，她被蕭慕白拽了回來，幾名護士趕忙衝上幫忙，蕭慕白站在一邊喘著粗氣，渾身皆已被汗水打濕。
他是賭了一把的，想起剛剛驚險的一幕不由后怕，如果夏嫣然真的縱身一躍，他根本拽不住她。
護士重新為夏嫣然上好了葯又輸了液，她轉頭看著蕭慕白，眼裡蘊著正在回復的生氣：「白哥哥，如果我只讓陌城和秦思為我的孩子陪葬，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
又過兩日。
警方在距離別墅外不遠的路邊發現了血跡，經鑒定，屬於夏嫣然。
繼續擴大範圍搜尋后，又在崖邊發現了一件血衣，經陌城辨認，那件衣服也是夏嫣然的。
「不排除有畏罪潛逃的可能。」
「畏罪潛逃？」桌子被拍的震天響，陌城大發雷霆，根本不管負責這起縱火案的是辦案多年經驗豐富的老警官。
「當然也不排除失足掉落致死的可能。」
「死？」警官的衣領揪住，陌城雙眸沁火，「我不要什麼可能，我要見人，把人給我找出來！」
怒吼在警局陣陣回蕩，可夏嫣然人在哪裡，誰也不知道。
從警局出來時，陌城的臉色和灰濛濛的天一樣難看。
從蕭慕白那日離開后，他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合眼，他怕錯過任何一個關於夏嫣然的信息，可等來的消息，卻似把他打入了無邊的地獄。
頭靠著車後座的椅背，他捏著疲憊不堪的眉心：「怎麼樣？你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除了我們，蕭慕白也在找夏嫣然，江漢那邊我也派了人去，夏振寧已連夜被蕭慕白轉院了。」
陌城雙拳倏地捏起，控制不住的顫抖，昏黃的路燈下，面龐一片慘白。
「我已經聯繫專業團隊對崖下進行搜尋，但崖下岩石眾多，漲潮時又會把岩石淹沒，如果夏嫣然真的跌下……」
周身忽然一冷，頓覺失言的蘇澈忙住了嘴，死這個詞是陌城的禁忌，他也不敢輕易觸碰。
許久，後座發出一聲暗啞的哼笑。
平日里的王者，此時卻像迷路的旅人：「我從來沒有想過夏嫣然是真的離開我了，直到蕭慕白找上門，我才知道，這一次，我是真的等不到了。」
聲音縹緲的不像話，胸腔里跳動的，彷彿已不是他的心臟。
如果是，怎麼會那麼痛那麼疼？
「現在想來，曾找過等過的十幾年根本不算什麼，哪怕二十年，三十年，我會一直等下去，等夏嫣然跳到我面前，指著我的鼻子大罵我混蛋，可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閉上眼，沉沉的眼皮蓋著痛苦的頹色：「是我的錯，在我醒過來聽他們那樣說的時候，怎麼會去懷疑嫣然呢？如果那個時候我就去找她，她是不是還有一線生機？」
他醒悟的太晚了，蕭慕白說的沒錯，太遲了！
「陌城，這不怪你，當時那個情況，我們都有點亂。」
「不！」冷眸忽然睜開，一拳重重的打向車門，「我曾經答應過她會百分之百的相信她，是我失言了。」
蘇澈心裡也堵的難受，默了幾秒道：「那……還找嗎？」
「找！」只要他還有一口氣，他就要找下去，一點點的希望，他都不會放棄。
車子開回北苑，蘇澈馬不停蹄的繼續尋找線索，陌城強打著精神，推開了緊閉的門。
室內一片漆黑，他渾身無力癱倒在沙發上，他不敢也不想開燈，那刺目的光亮會一直提醒著他，他的身邊真的不再有夏嫣然了。
半夢半醒之間，他聽到一陣細微的響動，猛地睜開眼，恍然發現廚房的燈是亮著的。
是嫣然嗎？
三步並做兩步衝過去，那個名字就要衝破喉嚨。
「陌城，你醒了？」她回頭看著她笑，笑容如七月暖陽，「剛看你睡的那麼沉沒忍心叫你，飯菜已準備好了，吃飯吧。」
輕柔的語調撩人心扉，陌城矗立在廚房門口，滿身的期盼霎時褪去，冰冷的如一尊沒有生氣的雕塑。
「我做的幾個菜都是你愛吃的，你看，這是……」
一隻手吃力的轉著輪椅，另一隻手端著餐盤到陌城面前，豈料，陌城大手一揮，秦思一個小時的精心準備被打翻在地，碎片四處飛濺。
「誰讓你來的？」
陌城居高臨下，俊顏冷若冰霜，秦思一怔，眼角有了濕意：「我擔心你，就想著來看看。」
「不需要，滾！」森寒的字眼剝開秦思鎮定的偽裝，「你不用假惺惺的在我面前演戲，你現在最該做的是祈禱夏嫣然平安無事，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眼底閃過驚慌，秦思強撐著笑臉：「陌城，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你還能用你的虛偽博同情，是知道我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那場大火是你放的對吧？」
秦思一張臉霎時變色，可她已走到這個地步，她絕不能承認。
「不是我啊陌城，你相信我，我已自身難保，怎麼可能去害夏嫣然？」
「難道還是夏嫣然自己一心求死嗎？」極端的憤怒之下，他倏地攥住秦思的脖頸，「你不知道她有多在意那個孩子，她根本就不可能懷著孩子冒險放火。」
「可是人會變的陌城，她差點讓你葬身大海……」
「閉嘴！」手上用力，烙鐵般的大掌越收越緊，「嫣然她救了溺水的我兩次，如果她想讓我死，我早已屍骨無存了！」
呼吸困難，秦思雙手掰著脖頸間的禁錮，吐著艱難的字眼：「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