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該怎麼原諒
如果不是素心失血過多臉色本就蒼白，異樣的神色已被陌城瞧出端倪，「是秦思把夏嫣然的血液樣本給我去做鑒定時候，被我調換了。」
唇顫了顫，她又抓住陌城：「媽那時候只是想讓你死心。」
唇角下壓的弧線克制著心底的怒氣：「那麼也就是說，你之所以調換血液樣本，是和我一樣確定嫣然懷的是我的孩子對不對？」
「對。」
「那是我的骨肉你的親孫。」聲調陡然抬高，陌城眸宇腥紅，血光之下一片慘淡，「如果說秦思是殺害我和嫣然孩子的兇手，你就是幫凶。」
他不想用這樣尖銳的字眼去是傷害素心，可悲痛無法抑制，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胸口喘不過氣。
「陌城，求你給媽機會讓媽彌補。」
他什麼都不想再說，身心俱疲的他只想找一個出口宣洩。
靜默了半晌，他抬了抬眼皮：「嫣然知道嗎？」
「我找過她，已經告訴她了。」
「她怎麼說？」
素心艱難的：「她很激動，不肯原諒。」
夏嫣然該怎麼原諒，她那麼在意那個孩子，在意到不惜一切。
深眸里的黑紋絲不動，他緩慢的站起身：「朵朵差不多該來了，我先出去。」
素心不敢再叫他，指甲緊緊的揪著床單，一片淚眼婆娑。
心底苦澀難言，陌城下意識的又在摸索身上的煙，點燃后他靠著牆壁，仰起頭吞吐一口白霧。
「這位先生，這裡是VIP病房區，不可以抽煙的。」
清脆的女聲響在他的耳畔提醒，和夏嫣然有幾分相似的聲音讓陌城一驚，扔掉手中的香煙，大手落向那人的肩頭：「嫣然……」
提醒他的小護士嚇壞了，手中的查房記錄差點扔出去：「你，你要幹什麼？」
一個相似的聲音都能讓他認錯？他到底是有多想念她？
自嘲的哼笑，他鬆開手道歉，小護士像看怪物似的看了他一眼，腳下生風逃的無影無蹤。
怕是把他當成了瘋子吧，陌城也覺得自己快瘋了。
蘇澈的腳步聲就在這時由遠及近，在陌城面前站定，他又朝素心的病房看了看：「陌夫人現在情況怎麼樣？」
「還好。」他還是不想多說，素心給他的傷害他一時還無法徹底消化。
「身亡的奧迪車主家屬我都已經安撫好了，雖然他是全責，但出於人道主義，我還是以陌夫人的名義給了他家屬一些撫恤金，保證書家屬也簽了。」
蘇澈辦事陌城一向放心，他想了一下：「兩年前的親緣鑒定又查了嗎？」
「查了，沒有偽造，血液樣本也沒有造假。」
那麼那份親緣鑒定結果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才顯示夏嫣然的孩子不是他的？
陌城只覺頭痛欲裂：「繼續查，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線索通通不能放過。」
「好。」
疲乏的捏了捏眉心，陌城又問：「洛老爺子那邊怎麼樣了？」
「洛老爺子已經醒了。」
……
一項項身體檢查做完，連史密斯博士都覺得驚奇，洛老爺子不但醒了，身體各項機能也和暈倒前無異，他的沉睡就好像真的是睡著一般，只是睡的有些久。
真情流露的關姨站在一旁一個勁的抹眼淚：「老爺子，你總算醒了，這麼多天你讓我們都擔心死了。」
「閻王爺還不願意收我這把老骨頭，和我聊了幾天又把我放回來了。」蘇醒后的洛老爺子精神狀態不錯，開起了玩笑。
「我就說爸的身子骨硬朗的很，一定沒事吧。」卓美雲熱絡的擠了過來，「爸，從你暈倒后，希希一直給你祈福，可虔誠了呢。」
「嗯，希希懂事了，孝順了。」
卓美雲等的就是洛老爺子這句，洛希希還被關在警局呢，能把洛希希撈出來的，只有洛老爺子了。
「可是我們希希……」
洛景逸一個眼神遞過，急忙攔住了卓美雲的話頭：「爸，您現在也沒什麼事了，我們抓緊回臨陽吧，洛氏還有一大攤子事等著您做主呢。」
直截了當的提洛希希搞不好會引起洛老爺子的反感，卓美雲不由的給洛景逸一個贊，還是他這樣婉轉的方式才行得通。
到時候整個洛家都回臨陽，洛老爺子總不忍心把洛希希一個人留在這，再讓洛希希裝裝可憐，說不定還能讓洛老爺子遷怒夏嫣然。
卓美雲神色頓時一變，她怎麼把夏嫣然忘了。
洛老爺子既已蘇醒，此時正是拆穿夏嫣然最好的時機。
卓美雲裝腔作勢的瞪洛景逸一眼：「景逸啊，不是我說你，你可真是不心疼爸，爸才剛醒，怎麼也要在醫院再住上幾天觀察一下，還有陌夫人，是她把爸氣的暈倒的，結果這麼多天都不說來探望一下，這口氣你咽的下我可咽不下。」
「陌夫人前幾日才發生車禍，再說給老爺子治療的團隊和史密斯博士都是陌總請來的。」周黎實在看不慣卓美雲這時刻想要興風作浪的樣子，忍不住插了一句。
「這不是陌家和陌總應該做的嗎？」卓美雲不甘示弱，翻著冷眼道，「爸的身體可比陌夫人矜貴多了，再說她沒出車禍的時候也沒來啊。」
見周黎一時語塞，卓美雲更不知收斂，把關姨都擠到了一邊對洛老爺子道：「爸，陌夫人是不是和您說了什麼才把您氣暈的，您告訴我們，我和景逸一定上門去找陌夫人為您要個說法。」
音落，她挑釁的視線飄向站在門口未上前的夏嫣然，「惜童啊，你爺爺平時最疼的可就是你了，去陌家要一個說法，你也應該一起吧？」
「老爺子暈倒的時候大小姐就找上陌家了。」關姨當然站夏嫣然，「老爺子醒了以後你們想要說法了，來臨海這麼多天你們怎麼不去？怎麼？偽裝的孝心怕老爺子看不出來啊？」
卓美雲被關姨這一通搶白懟的下不來台：「關姨，想想自己是個什麼身份，再來和我說話。」
「怎麼？你管天管地還能管著我了？你有管我的功夫，不如好好管管二小姐，帶著汽油衝進大小姐的病房要燒死大小姐，要不是席四少在場控制住了局面，我看二小姐都能把老爺子的病房一起燒了。」
關姨才不管卓美雲會報復，她為夏嫣然抱不平，憑什麼要受洛景逸一家的欺負。
「希希是被夏嫣然逼的。」矛頭沒對好，這下被關姨掀了個底掉，卓美雲氣的直嚷，「爸入院后我們質問過陌夫人的，她指認惜童實際是夏嫣然冒充，才氣的爸暈倒，希希氣憤不過找夏嫣然理論，結果夏嫣然仗著爸暈倒，用手段把希希送進了警局。」
「你顛倒是非。」
「是你被夏嫣然收買。」
夏嫣然最不希望發生的一幕還是發生，洛老爺子蘇醒后，卓美雲一定會死死咬住她是個冒牌貨不放。
其實就算她不咬，她也會暴露。
身形一晃就要上前，看出她意圖的席震趕忙拽住了她，可一切因她而起，她總不能做縮頭烏龜，眼睜睜的看著爭吵不斷升級。
「閉嘴！」
豈料未等她開口，洛老爺子已一聲厲喝。
「惜童，你過來。」
緊接著他又叫一聲，夏嫣然站至洛老爺子的病床前。
她不敢與洛老爺子對視，因為不管有多少人幫她隱瞞，她就是假的冒牌的，垂頭躲開洛老爺子的目光，她輕喚了一聲：「爺爺。」
洛老爺子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臉上的情緒複雜難辨，讓人猜不出此刻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暈倒后你去找陌夫人了？」不在是從前溫和的語氣，那夾著寒霜的質問，不免讓人感覺風向有些不對。
「是。」
「你不怕陌夫人為難你？」
「如果我能早一點去找陌夫人，爺爺你也不至於被氣的暈倒。」
事已至此，夏嫣然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說完她沖洛老爺子鞠了一躬，「爺爺，對不起。」
這一句不是洛惜童對疼愛他的爺爺說，而是夏嫣然對洛老爺子說的。
「爸，她這是承認了冒充，她不是咱們的惜童啊，她是夏嫣然，爸，你怎麼還不信呢？」卓美雲又在叫囂，「拉她做親子鑒定，我們現在人就在醫院，做鑒定很方便的，一定能拆穿她，一定能。」
說罷，她衝上拉扯，席震腳步一錯攔在了夏嫣然面前，揚起的下巴，尖銳的指向卓美雲。
薄唇張了張，他就要說什麼，洛老爺子先他一步制止了他：「小震，你先別說話。」
氣氛有些耐人尋味，洛老爺子又沖夏嫣然招了招手：「惜童，你再站過來一點。」
夏嫣然又靠近了些許，餘光瞥到洛老爺子的手正微微的顫著，她心裡難過，深吸了一口氣平復，慢慢的蹲下身，揚起堆滿歉意的臉龐：「爺爺……」
洛老爺子盯看了她了幾秒，蒼老的容顏湧上幾縷哀傷，他沉沉的嘆了口氣：「惜童，在我去陌家想要為你要一個公道的時候，陌夫人竟告訴我你不是惜童而是夏嫣然。」
「老爺子。」
急聲的叫喊出自於關姨和席震，洛老爺子一擺手，望著夏嫣然繼續道：「我疼你寵你，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