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六百三十二章 鳳臨天(三十五)
太子猛地怔忪。聶無雙已飛快拭去眼角的眼淚,冷冷地道:「當初你母後去世,你可知你是要歸本宮教養的?本宮卻為何把你給了敬皇貴妃?那不過是因為本宮就怕有一日你這般不相信我!」
她轉過頭來,看著慚愧低頭的太子宜暄:「可是沒想到,我千般避諱最終還是這樣的結果。」
如何不傷心,因為她付出了心。
太子宜暄只覺得心中沉重得無法抬起頭來。
聶無雙繼續說道:「你若是覺得你不是做皇帝的料,你大可與你父皇說。」越說心中越痛,她總以為自己已是千錘百鍊,早就不會為這般小的誤會痛心,可是,終究還是傷了。
太子宜暄看著她面容下深深的失望,低了頭:「母后……我……「
聶無雙不願再看他,緊抿血色褪盡的紅唇轉身就向殿外走去。她走得急,太子宜暄看著她傷心決然的背影不由上前幾步,跪下顫聲道:「母后……」
一聲母后帶著惶急與凄然,聶無雙看著他俊秀端和的面容,眼前忽地掠過許皇后隱含不甘的神色,深深嘆了一口氣:「你還想說與本宮說什麼?本宮可以幫你坐穩東宮,本宮也可以教導你如何為君為政之道,但是唯一本宮不能幫的就是你的心之所向。」
她美眸中帶著痛色:「如果你覺得你不能當皇帝,任憑誰來也幫不了你啊。太子!」
「我……」太子宜暄只覺得腦中亂鬨哄一片,堵在喉間的話卻找不到出口。
聶無雙看著太子宜暄面上的萬般為難,終於意識到他也許有難言之隱。她扶起他來,慢慢問道:「暄兒,若是你當本宮是你的母后,你與本宮說說你今天為何要說這些話?」
太子宜暄面上忽紅忽白,低了頭半天無法開口。聶無雙耐心地等著。終於,太子抬起頭來,一字一頓地問:「我的母后……她怎麼死的?」
聶無雙一怔:「許皇后?她是自盡的。」
太子眼中流露苦澀,他低了頭:「可是有人說,我的母后……是被……你逼死的。」
聶無雙只覺得腦中有什麼轟隆隆碾過,一片空白。見過許皇后最後一面的人是她,知道許皇后不願苟活於世的也是她,可是……這些話如何說清楚明白?人死如燈滅,許皇后再也無法開口證明她的清白,更何況她的清白本就在半黑半百之間。
她吐出一口氣,這才問道:「原來這就是你的心結?你在懷疑你母后是本宮逼死的?」
太子宜暄眼中的淚慢慢滾落。他一出生便與許皇後母子相依,慢慢長大,乍然失去親生母親的他,如何能接受這個事實?可是經年之後,當他以為事實就是自己聽說的那樣——他的母后是因為接受不了被貶為庶人所以自盡身亡的時候,又有人突然出現,告訴他另一種說法。
他到底要相信誰?
聶無雙看著眼前低頭哭泣的太子,心中隱隱約約的痛越擴越大,她忍不住抱住他,眼中熱淚滾落:「你的母后真的不是本宮逼死的,但是……本宮知道她一心求死……」
太子在她懷中終於崩潰哭泣,這幾年來藏在心底的苦終於有了缺口可以肆意流淌。
「是本宮的錯……」她不知怎麼安慰眼前痛苦的少年,她從未把他看成自己的兒子,而是待他如朋友,卻忘了他也渴慕母愛,也渴慕家庭的溫暖。當年皇宮的血雨腥風中令她無法對許皇后加一絲援手,當時的她也無法擺脫自己的心魔。
她的錯,她不該任由許皇后的生命凋謝在冷僻的永巷中,正如她不該讓許許多多本不該死的人在她冷漠的眼前一個個失去了最美好的生命……
是她的錯,她的錯啊……
太子的哭聲在御書房中回蕩,一聲一聲彷彿在鞭笞拷問著她的過往,那麼令她慚愧。
「對不起,對不起……」她只能一遍遍重複。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太子終於抬起頭來,眼中清明如昔:「母后,兒臣是相信母后的。母妃說過,要認清自己的心。」
聶無雙眼底終於湧起欣慰,她看著他的眼睛:「告訴母后,到底這件事是誰在你跟前說?」
太子宜暄點了點頭:「母后隨兒臣來。」
聶無雙心中詫異,但是見他如此胸有成竹,連忙跟上。兩人備了車攆,一路出了皇宮直奔刑部天牢。聶無雙心中詫異,看向太子宜暄的目光不由帶著複雜與點點讚賞。能把一個人從她眼皮底下不聲不響地安排進戒備森嚴的刑部天牢,這份能耐已令她刮目相看。
太子帶著她一路走到天牢處的最偏僻一間,低聲道:「這密報之人已被兒臣關在此處,母后若有話要問的話……」
他話音還未落,緊緊跟隨他的東宮侍衛周副統領上牢門前看了一眼,忽地驚叫:「太子,不好了,他……他死了!」
太子一聽不由臉色一白,搶上前去一看,果然看見那人已經七孔流血,早就氣絕多日。聶無雙眸中一緊,上前看了看,淡淡道:「沒用了,他死了。」
太子急得額上冷汗淋漓:「這……這……」
「放心吧。」聶無雙回過頭,眼中帶著欣慰:「這陰謀已讓本宮警醒。他們再也無法得逞。」
她美眸中眸光熠熠:「而且還讓本宮知道了誰才是最後的主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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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聲明下,這個番外只是番外,不要看成是沒有完結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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