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尷尬過往
三人一狐直到進了雅間以後,夜清寒依舊覺得全身汗毛倒豎。
那個臭小子的目光,竟然一直追隨著他,直到被門板隔開。
真是夠了!
夜清寒才一坐下,就猛灌了三杯自帶的茶水,這才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
雲月瑤閑適的擺動著毛茸茸的大尾巴,看著夜清寒的異常,微微挑眉。
她敢肯定,夜清寒絕對是認識剛才那個戴面具的男人的。
只因為,那個面具男子臉上的面具,竟然是完全模仿著夜清寒的那一張,若非對方與夜清寒戴上面具幻化后的面容輪廓不相像。
雲月瑤甚至會以為,那個面具男子,是夜清寒的手下之一。帶著他的面具,在這裡看顧著他的生意。
其實,雖然兩人的面容不像,雲月瑤盯著對方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猜想。
只不過,看著夜清寒如此如臨大敵的樣子,她推翻了這一猜想。轉而覺得,這是因為雙方相互認識,且有可能還是死對頭的原因,才會如此。
等著小夥計擺上了一桌子珍饈美味,恭敬的退出去時。
雲月瑤眨眨眼,這人的面容好生熟悉,好像是夜五吧?那麼,照這樣看來,這家店的確是夜清寒的咯?
雲月瑤不打算費腦子猜了,直接打開了門上的禁制,並揮手布置了禁制結界,斷絕他人窺伺的可能。
這才轉頭,掃了眼一臉八卦的小嬸嬸,和事不關己的小叔叔,最後落到了面容緊繃,好似有些緊張的夜清寒的臉上,開口問道:「剛剛那個是夜五?」
夜清寒下意識點點頭,這才反應過來,看向了雲月瑤。
雲月瑤一躍,跳下了他的肩頭,落到了對面的桌子邊上,正面面對著夜清寒,問道:「那剛才那個戴面具的男子又是何人?怎會帶著與你一模一樣的一張面具?」
夜清寒只是稍加思索,一下子就明白,瑤瑤眼中的寒意為何了。
他的眼神有些閃躲的說道:「那人是我的死對頭,那都是我剛晉陞金丹期時候的事情。那時,對方的實力深不可測,我,直到如今都很難匹敵。」
說到這兒,夜清寒急急的抬起頭來,說道:「瑤瑤,你放心,我一定會勤加修鍊,絕不會被人給比下去的。」
雲月瑤聽罷,雖然心知其內不盡不實,但也不完全是謊話。最起碼的,兩人敵對,且清寒也許敵不過人家,怕是事實。
雲月瑤轉開視線,優雅的開始進餐,腦中卻在尋思著夜清寒曾在這裡,究竟吃過多大的虧,才會讓他如此的緊張?
不過,轉而想到了那枚令牌,她又有些疑惑。若是真的吃了大虧,又何至於能夠立足於此,有了這麼大的店面,還擁有貴賓令?
這事兒,夜清寒不肯說,含糊而過,她也不好揪著不放,問個沒完。
於是,這件事兒,只好暫且擱淺。想要了解,怕是也用不了多久。
雲月瑤眼神一閃,感應到了有人剛剛想要窺伺他們,卻是碰到了她的禁制沒有深入。
而那窺伺的霸道感覺,就跟那面具男子如出一轍。且當她反窺伺而出的時候,也就證實了她的感覺。
那面具男子,正一臉悻味的看著他們所在雅間的房門。看那個樣子,怕是也已經感應到了她的示威。
不過,對方明顯沒有動怒,也沒有要跟她較量的意思。
反而給她一種想要示好的感覺?什麼意思?
夜清寒感覺到了瑤瑤的異樣,不想她與對方接觸過多。
那就是個十足十的色胚,瑤瑤美若天仙的容姿,豈容那等色胚覬覦?
故而,夜清寒緊張的說道:「瑤瑤,莫要與那人糾纏,那就是個色胚,男女不忌……」
這句話脫口而出以後,夜清寒便被對面兩人一狐的眼神,噎得說不下去了。
他是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話一出口,不就等於告訴了瑤瑤,他與對方成了死敵的原因,就是因為對方覬覦他嗎?
而且,這話不止瑤瑤聽到了,就連小叔叔和小嬸嬸都聽到了。
夜帝修那向來不感興趣的面癱臉,此時也寫滿了八卦和揶揄。
夜清寒:……
他收回這句話還來得及嗎?
雲月瑤原本咀嚼的動作一頓,眼神詭異的看向了夜清寒,半晌,才加快了咀嚼的動作。而後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問道:「那你可有被佔便宜?」
這話險些把夜清寒平白噎死,他立馬舉起三根手指,指天發誓自己每次都順利逃脫,且還坑了對方的。
雖然修為不如人,但是,他的智商還是在線的。
赫連語嫣再也忍不住,噴笑出聲。
夜帝修也掩飾性的端起茶杯喝茶,壓下即將噴薄而出的一連串笑意。
雲月瑤也有些忍不住,不過自家的男人,她笑實在不合適。於是淡定的轉移視線,捕捉一桌子的美食,也就將差點彎起的嘴角平復了下去。
她是真的沒想到,清寒竟然還有此等「艷遇」。
她知道,他最痛恨的,就是被人看成女人,就因為他那張臉,長得雌雄難辨,以前在帝都的時候,不止女子會向著他丟花朵、丟香包、丟手帕等等。
之前,他陪她一同出遊的那一次,她就親眼見過,有不少男人也會向他丟汗巾,丟摺扇,玉佩等物。
她當時雖然極力想離他遠一點兒,拉開距離,以免被波及。
卻在見到那奇葩一幕的時候,忍不住在心中笑了。也有那麼一丟丟同情可憐這位太子殿下。
那時的夜清寒,臉黑得就跟鍋底一樣。
當天夜半休息的時候,她就聽說了他成長史中的「艷遇」。其中,就有男子自薦枕席的事情,那人聽說被夜清寒險些給劈了,就在劍尖離那人還有毫釐的距離時,夜清寒突然停手,說:「這人不配孤髒了手,丟去小官館,做個伶人爐鼎吧。」
其後還有不少如此的例子,大多敢覬覦著他容貌的男女,還敢大膽跑來他面前礙眼的,大多都沒什麼好下場。
也是那個時候,她才意識到他殘忍暴虐的另一面。
但是,他唯一能夠容忍,她在他的面前胡作非為。
她前次不高興的時候,就讓他男扮女裝,陪著她走了一次血海。
而今次,她依舊是心情很不美麗,於是,他就再一次化身成了美艷妖嬈的合歡派邪修。
兩次,他都沒有逆了她的意願,哪怕她就是在無理取鬧。
他的寵溺與包容,到了如此地步,世間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雲月瑤看了看夜清寒緊繃的面容,和那雙眼中擔憂害怕的神色。
她很清楚,他在擔憂害怕她會不信任,甚至會用異樣的眼神看他,甚至疏遠他。
雲月瑤咧出一個標準的狐狸微笑,這個傻瓜。
她一躍,鑽進了他的懷中,蹭了蹭。嗯,嘴巴擦乾淨了,於是開口說道:「我餓了,我要吃那個,投喂。」
夜清寒被自家瑤瑤蹭到了胸口,呼吸一滯。見到瑤瑤拿他的紅衣擦嘴,旋即無奈。本以為瑤瑤是不高興了,才會如此淘氣。
哪知,下一刻瑤瑤竟然恢復如常,讓他投喂。
這一段讓他想起來,就會頭皮發炸,想要宰了那臭小子的過去,竟是只換來瑤瑤擦了下嘴,作為懲罰,就這麼揭過去了?
夜清寒一邊順著瑤瑤的眼神,夾著桌上的美味佳肴,一邊有些感覺不太真實,不相信瑤瑤竟然沒有深究,甚至不滿。
若是換做是他,他肯定不會這般淡定。
有人敢覬覦他的瑤瑤,無論男女,統統去死去死去死!
夜清寒突然就感覺失落了,難道說,是瑤瑤沒有像他在乎她一樣的在乎自己嗎?
夜清寒一個不留神,就鑽進了牛角尖。
正在失落的時候,卻聽到瑤瑤的聲音自血契飄來:「那人什麼來歷?」
夜清寒精神為之一震,瑤瑤打聽對方作甚?
他遲疑著說道:「我派人打探過對方的底細,卻只打聽出,他是城主的座上賓,再無其他,此人來歷跟他的修為一般,都是個很難探知的謎團。」
雲月瑤抬起一隻小毛爪爪,撓了撓下巴,思索道:「哦?可我覺得,他的身份怕是不簡單。叫人再探,隱秘些。」
夜清寒點點頭,心中的沉重依然未去。
雲月瑤說道:「既然這次是帶著任務而來,就絕不能讓他壞了事兒。雖然他沒認出你來,看你的眼神兒卻佔有慾強烈。
看來,他的確如你所說,是個色胚呢。他與城主有關係嗎?不知他的面子和權利有多大?可否利用這一點,徹底查一查影都是否有魔源的事情?」
夜清寒眼中精光一閃,對啊,他要再布個局。
這一次,他一定要狠狠的坑對方一次,找回場子。
心中有了計較,夜清寒看向雲月瑤的眼神兒,突然亮的驚人。
瑤瑤這哪裡是不在意他?明明是記恨上了對方才對。嘿嘿,突然被巨大的幸福感砸中,這種心情難以言喻。
夜清寒飄飄然,雲月瑤卻感覺不忍直視,心中嘆道:容易滿足的傢伙。
同樣覺得辣眼睛的,還有夜帝修那一對兒。
也不知道剛才說的還是夜清寒被個男人覬覦,還好幾次險些失了清白呢。
怎麼轉眼二人就變成了眉目傳情了?瞧瞧夜清寒那一臉的蕩漾……
二人猝不及防就被餵了滿嘴的狗糧,就連桌子上原本還看著很好吃的珍饈佳肴,也讓二人提不起胃口,滿足一下口腹之慾了。
……
一頓飯成了雲月瑤的專享,沒人跟她搶了。
吃飽喝足以後,夜五再次進來的時候,夜清寒遞了個裹著紙團的靈石給他。
夜五小心收好,然後利落的收拾了桌面,奉上了靈茶。
等他退下之後,不動聲色的來到了后廚,又將那張紙條,遞給了正在這裡報菜名的夜一。
夜一接過紙團,給了夜五一個眼色,讓夜五頂替著他的位置,並把手裡的單子給了他。
夜五這邊繼續報菜名,夜一轉而到了後院,迅速找了無人處,隔出了禁制結界來,才查看起紙團。
看完之後,夜一立即燒毀了紙團,搓成了細灰一揚。
旋即回了后廚,繼續忙碌,好像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店內依舊井然有序的經營著,沒有一絲異動的跡象。面具男子也就不曾懷疑,自己盯上的那位養小狐的美艷女子,與這家店有什麼關聯。
但是,他卻從之前那一絲熟悉的氣息,認為此女子定然見過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若沒有接觸過,又怎會沾染上對方的氣息?
而且,那股氣息來到了這裡才消散,定然是不久之前才沾上的。那麼,那位美人兒,如今應是到了影都,甚至就在這鬼牙城才對。
面具男子眼中閃過了什麼,懷疑對方是不是知道了他在此處,所以才潛藏起來,不肯露面?
想到這兒,面具男子的眼中劃過一抹失落。
那樣美的人兒,是他生平僅見。就算今日見到的這位美艷女子,也是稍有遜色的。
然而,回想起此美人在酒樓門前的那一幕,他的心又再一次怦然而動。
那一刻的美艷女人,姿色險險能跟他心中的人兒平分秋色。但也只有那一瞬,之後,見她搔首弄姿的做作樣子。
那種驚艷的感覺,就被減去了大半。
她的美,在他的心中,也因此大打折扣。
面具男子垂眸,這世間,想找出一個比她還美的人兒,真的是難如登天。
她的孤傲,膽大,聰敏,狡詐,還有怒視他的每一個眼神兒,都深深的吸引著他,勾著他的魂兒,整天為了她失魂落魄。
初次見到她女扮男裝的時候,他就被她深深吸引了。
她竟是那麼的調皮,明知道這裡危機四伏,就憑她那一點兒的修為,就想在此立足。
簡直異想天開。
他每次將要輕薄到她的時候,見到她誓死不從,欲要魚死網破的眼神兒,他就軟了心腸,順了她的意,被她坑了一次又一次。
她竟然還大膽的摸走了他的貴賓令,他當時就發覺了,卻是順了她的心意。
他見著她的艱難,卻步步為營,頑強的想要在此紮根,他暗中幫了她,替她擋掉了不知凡幾的暗招。
她如願以償的在這裡站穩了腳,看見她伴著男裝,意氣風發的站於窗前,望著遠方。
他在暗處欣賞著她,也為她高興。
可這個沒良心的,竟然跟他玩起了人間蒸發。
他已經有多年不曾見她了,也不知她是否遇上了危險,還是因著急功近利,又去閉關修鍊了?
等了如此之久,終於再次感應到了她的氣息,那個小壞蛋,竟然又跟他玩起了捉迷藏。
面具男子滿眼的無奈,旋即眯起的雙眼中滿是危險,似是在醞釀著懲罰「她」的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