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節 吞噬18
「嗚……」他輕聲的發出呻吟。
幾根破碎的金屬穿過他的身體,將他釘在了牆上。但是他感覺不到痛,只感到冷。整個身體只有兩個感覺,麻木和冰冷。
如果換一個情況,他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結局。擁有力場結界的他,居然被別人用力場給釘在了牆上。但是很可笑,這就是事實。
魔獸使者的分身就在他面前,這個女人在魔力上的爆發力上乏善可陳,力量一直比較微弱,但是她的魔力在耐力方面卻無比驚人,源源不絕,似乎永無止境一樣。他是一座大湖,但是曾經充盈的湖水卻已經在無止盡的流淌滯后乾涸。她是一條小河,但是這條河水的清流永不見停歇。
「嗚……」他再次呻吟了一聲。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一切不都應該按照他的計劃進行的么?他應該……他喘息著,想象自己的未來能得到的榮耀和地位。他將得到稱號,成為能夠站在高台之上接受萬眾歡呼的強大術士,他將……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正在高處,身邊站在自己的兄弟——雖然大鬍子總是給他扯後腿,但是他並不介意讓弟弟分享這份榮耀。當然弟弟做下的那些破事也會有人幫他掩飾過去,不會有人提起了。其實說到天上去,他弟弟也就不過殺了幾個普通人罷了,再加上一些強姦搶劫之類的小事罷了。普通人的命算什麼?每天都有因各種意外死去的人——更別說這個世界烽火連天。
他猛的瞪大眼睛,看向前方的敵人。對方依然保持著最初的態勢,全身上下閃耀著旺盛的魔法光輝。他依然不敢相信,但是事實是不容置疑的。原來這就是擁有稱號的術士的實力?他臉上因為疼痛而綻出一個苦笑的表情。僅僅一個分身,就能將我拖垮?他曾經是如此自信,以至於若非親身經歷這一切,他絕不會想到一個擁有稱號的術士居然會如此的強大。
一塊三角形的尖銳金屬片,正插入他腹部。它是在魔法力場的操控下,從正面飛射過來,刺穿他的身體並從後背透出,深深的扎進牆壁。這傷也許還不夠致命,但是血已經流太多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讓整個事情都發生了改變?
「琥珀!?」邊上響起一個聲音。光頭轉過頭,看到拐角的位置出現的陸五。陸五雖然也是跟過來,但是速度上卻慢上不止一籌。
「魔獸使者」的正式名字,叫做琥珀嗎?光頭髮現自己居然在思索這個問題。可惜他對此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有稱號的術士常常會讓人忘記他們的本名,這是一種普遍現象。只有少數熟識的人或者朋友之類,才會知道她的本名。
他馬上把這個想法丟到一邊,這個時候,身體的疼痛才姍姍來遲。一陣猛烈的劇痛讓他身體都輕微抽搐起來。
「別過來!」琥珀叫了一聲。「他還有餘力!」
果然是……算無遺策是吧?光頭把惡毒的視線轉向較遠處的陸五。現在他已經看出來了,他之前的所作所為是浪費時間。這兩個人之間是有著緊密聯繫的,不是盟友就是情人。他之前的做法,也就是把「吞噬」的奧秘暴露出來毫無意義。沒錯,正常情況下,為了秘密不暴露,殺人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如果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到了能夠共同保守秘密的程度,這個秘密只會讓他們聯繫更加緊密。
下一瞬間,他意識到這個事情的關鍵就是陸五。不,應該說,從一開始,他就被算計了。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不,這才是正常的。這就是為什麼他要帶著白灰過來,因為他需要驗證一下「吞噬」的效果。對方從一開始……就打算從他身上驗證驗證「吞噬」的效果。
哈哈……他突然有一種想要狂笑的感覺。想明白了,也就是一切豁然開朗了。他輸了,輸得不冤。因為這是人家設定好的圈套!而他居然一開始沒看出來。是的,一切都是預先設置好的。他的弟弟被殺,屍體恰巧的送到他面前。那個打聽消息的傢伙的消息來得那麼湊巧,還有陸五一路可以輕輕鬆鬆的跑到最合適的戰場之上……
一切都是圈套!
可是。他的目光看向陸五。現在的他贏不了魔獸使者的分身,但是他卻是一個高階術士!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匹敵的。
光頭的手伸進口袋裡,摸出那塊黃色的,宛如硫磺一樣的礦石。石頭被他丟出去,在空中形成一個優美的弧度。就算是琥珀,那一瞬間的注意力也被它所吸引。
但是這不是一個圈套。因為光頭全身的衣服上紋路一起亮起。當然此刻的他全力以赴也無法激發出太多的力量,紋路在陽光下顯得黯淡無關,不仔細看的話甚至看不出來。這種程度的力量對上任何一個術士都不夠。
但是對付一個普通人已經很夠了。
下一秒鐘,那塊礦石落到琥珀手裡,光頭全身光芒黯淡,一口鮮血從嘴裡噴了出來。而陸五的身體凌空飛起。一股氣柱宛如破城錘一樣的擊中了的後背,打在背包上。這是因為他也察覺到不妙並且正在打算轉身逃離,可惜光頭的動作太快了。
這個魔法並不強大,但是對於無法用魔法防禦的人來說,它足以粉碎任何生物的骨頭。
……
嘩嘩的排水聲讓她沉睡的意識稍微清醒了那麼一點點。但是真的只有一點點,她的思維昏昏沉沉的,身體無力,麻醉藥劑的效果絕對符合要求。
「這個系統該不會故障了吧?居然注入了麻醉藥劑!」有人在這麼說著。她用盡全部的力氣才勉強的把眼皮撐起那麼一線,看到一高一矮兩個模糊的女性人影。兩個人身上都穿著維護人員的制服。她明白,第一段康復期已經結束,這兩個人是過來把她帶出恢復水槽的。
她再也支撐不住,眼皮彷彿有千斤重一樣,以無法抗拒的力量再次合攏在一起。
「不是只有裡面的人身體失去控制的時候才會啟動的嗎?」兩個人並不急,開始討論儀器記錄下來的一系列信息。這一套儀器是為了這種情況的術士特製的,當然不會除了輔助恢復之外沒有其他功能了。這段時間裡,已經將她身上的所有數據——從肉體到靈魂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能夠探測數據——都變成了相關記錄。
「啊,說不清楚……不過記錄上顯示,她有掙扎的動作。大概是意識和身體未能完整融合產生的副作用吧?」
「記錄很完整……什麼,這是真的?」那個聲音突然變得高亢起來。「她……居然永久性的……喪失……」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說話者意識到自己在說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
「安啦,麻醉藥效還沒褪去……她應該還沒有意識。」另外一個聲音說道。「記錄絕對不會出錯,既然如此,這意味著……她的魔力恐怕永久性的喪失了相當大的一部分。」
「這怎麼可能……不會是事故吧?」
「不,應該和她的經歷有關。這邊有記錄,請仔細看,她在以精神體行動的時候,在以太之海遇到了冥月陣營的邪魅……」
「哈,邪魅……什麼?邪魅?那她怎麼活著回來了?」
「不止活著回來,」說話的那一位回答。「她還成功的把邪魅吸引入一個世界,並在那裡將其擊敗。哦,這可不是吹牛,相關的證據都被帶回來了。」
「不可思議……」
「要說在這樣的戰鬥中,採用了某種同歸於盡性質的戰術,導致魔力永久損失……這個也無可奈何的了。可惜了……這麼罕見的一個第一律的術士……大概就廢了吧。」
「是啊,太可惜了,這麼年輕,這麼強大,這麼出色……該不會是一個陰謀吧?本來只是一次嘗試,怎麼會這麼湊巧的遇到邪魅?」
她的心裡突然想笑,原來不止她,任何人都覺得這不正常。
「這話可不能說,至少不是我們能說的……」雖然她無法睜開眼睛,但是卻也能想象得到那個說話的人投過來的一瞥。「而且,如果沒錯的話,這一次將精神和身體分離,進入以太之海的活動計劃……應該是她主動提出來的……總之,我們別管這麼多,把相關文檔仔細的收集好,帶回去就行了,學院高層已經指明了。不過,如果力量喪失如此之大,就算是第一律術士,估計也沒什麼太大用處了吧……」
聲音遠去,她們應該是繞到另外一邊去進行儀器本身的檢測去了。這種專用的機器昂貴而珍稀,需要很多維護檢測。因為它守護的是更加珍稀寶貴的第一律術士。
高層會說什麼呢?如果看到那個記錄的話,估計會……她用昏沉的頭腦思索著。估計如此一來,應該可以暫時避開別人的敵意了吧。但是……
突然之間,他感覺到一陣無法形容的力量沖刷而過。她不知道一切從何而來,但是壓根不合理,不可能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她僵硬的身體上噼啪的能量環明暗交替,這股力量開始規律性地跳動,每一次脈衝過後都比之前更加強勁,這股冥冥之中突如其來的力量就這樣湧入她的體內,深達魔力的本源,讓她感覺到生命和能量的喜悅。這種感覺如此的迷醉,簡直讓人以為那是一場夢。
發生什麼了?這怎麼可能呢?雖然身體為此迷醉,但她意識的深處清楚的明白,這是不正常的。甚至可以說,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所有的經驗、記憶和知識都在無情的強調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術士的力量並不會增長,恰如人的身高一樣。魔力之源是恆定的,不會增多,只會因為受損而減少。一個術士的力量怎麼可能莫名其妙的突然增加了?
廢墟裡面,陸五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傷痕纍纍的凱查哥亞特的士兵倒下。在給了光頭致命一擊之後,這個生物也到了極限。沒有那種能量護盾,它們比人類更加脆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