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節 潛在威脅
如果是換個條件,哪怕有人當面提起,冥月術士的高層估計也不會相信。開發魔力的一種全新的,前所未有的用途?真當這麼多年兩個陣營無數的術士都是蠢貨和白痴?正相反,開發魔力的用途,始終是術士們孜孜不倦的一個重點研究方向。比方說能夠賦予佩戴著最基礎的第四律魔力戒指,開發出這種用途的研究者,毫無意外的成為了人生贏家,名譽地位財富一應俱全。雖然是輝月陣營開發出來的,但在冥月這邊將此技術解讀並予以複製的那一位(當然,這種說法尚需商榷,冥月這邊官方可是宣布是自己這邊先研究出來而被輝月術士盜版的)也是立馬跳躍到人生巔峰,據說若非時運不濟(這種說法通常意味著有一大群條件相當的候補在等著那個位置,或者是執政官本人很年輕甚至可能剛剛接任不久,還有著大量的壽命以至於可以「熬死太子」。),就算是執政官也是可以問鼎一下的。經過如此漫長的時間,術士們可以大膽的宣布,魔力這種力量的潛力或許還有,但是要說開發出一個全新的領域,那簡直就是痴人說夢了。
如果沒有凱查哥亞特及他引發的那場戰爭,那麼假如報告提交到某個執政官的案頭(是詳細的報告,而非空穴來風的傳言),傻瓜也知道執政官會怎麼做。估計會是咧嘴一笑,順手就將那捲記載丟進了廢紙簍。如果那張報告紙足夠乾淨,也許他我們的執政官大人會先用它來擦拭自己的靴子、桌角或者其他之類容易黏上髒東西的地方——然後再丟進廢紙簍。
輝月術士要犯傻就讓他們犯傻去好了,冥月術士無需跟著。節約出來的人力和資源完全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但是現在有了凱查哥亞特,事情就不一樣了。在知道他和那些狡猾的輝月術士達成了某種契約之後,冥月術士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面對。如果是凱查哥亞特,那麼他確實可能做到。事實上他已經做到了。要知道是他開發出了「吞噬」這個魔法,這是史無前例的。在凱查哥亞特之前,所有的術士都認為魔力是天賦的力量,是無法增強的(但是可以因為受傷或其他原因而減弱)。術士們能做的,無非是增強自己使用這種力量的技巧,從而更有效的發揮其威力罷了。但是凱查哥亞特的這個創造,徹底的打破了術士們的認知。
既然他打破過一次了,那麼就算打破第二次,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而前面說過,這種實驗是不需要太多的人員和物資的。這就是為什麼輝月術士選擇一個安全的,但是人員和物資輸送困難的異世界。
「確定安全嗎?」
「初步確定安全。但是不知道裡面有沒有……不過,他們周圍沒有任何防禦和警戒。看來他們完全沒有任何的警惕性……要進去搜查嗎?」
張樂轉過頭,觀察自己的一群手下們。他們很清楚這一次偵查的風險所在。就像他們可以用魔力殘痕察覺到輝月術士一樣,稍微一個不小心,輝月術士也會同樣會根據魔力殘痕察覺到他們的存在。而一旦他們暴露的話……
一個擁有第一律魔力的術士,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有什麼程度的力量。而他們所擁有的最大優勢,無非就是「出其不意」罷了。這就是為什麼上頭沒有派一群擁有更加強大力量的高階術士過來,而只能是他們這些人。
這是一個嚴密而完整的邏輯:一旦被輝月陣營的第一律術士琥珀察覺,那麼除非同樣是第一律術士,否則不管是誰也不可能打得過琥珀。相反,如果沒有察覺,那麼就算是低階的術士照樣能夠完成偵查刺探的任務。既然如此,低階術士反而是更好的選擇。因為一旦失敗,損失幾個低階術士總比損失幾個高階術士要好上很多。
他開始有些後悔自己這群人之前不斷的使用魔力。就算他們此刻什麼都不做,細微的魔力殘痕依然不斷的從他們身上流出來,並在周圍形成輕微的痕迹。
「你,」他用手沖著朱華一指。「進去看看。」
對他來說,這是他最不可靠,也最沒有價值的部下。事實上在初步掌握這個世界的情況之後,他就已經不再需要這個部下了。不止如此,她似乎也很樂意啥也不幹,這讓她在最近一段時間內魔力消耗最少,身上魔力殘痕也最少——幾乎不可見了。
當然了,在地球這麼一個乾淨的環境里,誰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不可見。畢竟對於魔力殘痕的感知能力,就像人的視覺、聽覺一樣,不同術士之間也是有差異的。
朱華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的向前走去。態度不是很好,但是至少遵命了。
其他人散開,在多個位置望風以免輝月術士突然歸來。張樂自己則拿著手機(沒錯,他們已經完全適應了地球上的通話方式)和朱華保持聯絡。
「門打得開嗎?」
「簡單的老式鎖,一劃就打開了,根本不需要費力……」
「發現什麼東西沒有?」
「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的裝備……看上去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民宅……看起來就算有專門的設備,這些設備也應該是藏在其他地方的。」
「四處翻找一下,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
「找到了一些食物……應該還能食用……在保質期內。這裡哪怕不是輝月術士的老巢,起碼也是經常來的地點。哦,垃圾桶里的東西……有些比較新鮮的食物殘渣。看起來離開並沒有太長的時間。」
「還有其他的嗎?我需要一個更加具體的,和輝月術士相關的證據。否則的話,單憑魔力殘痕還不足以向上頭證明我們找到了正確目標。」
「台式電腦的電源還開著……從機箱的灰塵來看,應該是有經常被使用。電腦里可能有資料,但是我手裡並沒有存儲裝置,目前暫時不要打草驚蛇比較好……」
「在抽屜里找到了一個關鍵的證據……一個印刷著瓦歌文字的止血噴霧劑……是輝月陣營的產品。這個證據已經足夠了!這裡應該就是他們的棲身之地!」
「回來,」張樂倒是很快下達了撤退令。當然這一方面也是為了自己。萬一被發現了,琥珀絕對不會抓住一個朱華就了事。哪怕她是一個白痴,也知道自己的行動已經被敵人察覺到了,到時候別說她的力量非常可怕,哪怕因為種種原因琥珀找不到敵人,她也很可能採取其他什麼措施,比方說到另外一個世界去。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的話,那麼他們這群斥候的行動可以說就是完全失敗了。
冥月術士可不是以寬容著稱的群體。搞砸了這樣重要任務的失敗者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就算是張樂也是想都不願意去想。
「現在我們對他們的行動規律一無所知,今天已經很幸運了……我們馬上離開……記得抹消掉所有的痕迹!」
稍後,一群人回到車子里。必須要說明的是,為了行動方便,他們中已經有人弄到了一個假的駕駛證。雖然說這種假證件估計被交警稍微查上一查就會露餡,不過對於術士來說這根本不是問題。必須要說現在學車其實真心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擁有正常的智力的人,如果天天練習的話,三五天就行了。
至於車子,那就更簡單了。
「暫時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輝月術士很狡猾,不過相信這不是針對我們,而是一種常用的,習慣性的戒備手段而已。」
這一點倒是得到所有人公認。畢竟來說,他們的行動是絕密而且出其不意的。敵人的毫無防備是他們最大的優勢。事實上,只要對方有戒備,那麼他們的行動就幾乎註定要失敗。其他暫且不論,直接離開這裡換一個世界就是一個無解的好辦法。
他們因為湊巧而得到了這個世界的坐標(雖然是一種超乎想象的方式),難道還能湊巧得到下一個世界的坐標?這種運氣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們這一次太倉猝……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不能逗留太長時間。萬一被察覺……我們不能冒著這種風險!」張樂說道。「不過他們沒有防備的話,哪怕沒有把關鍵的器材道具放在這裡,至少也會留下和秘密實驗相關的信息什麼的。不過想要細細搜查他們住處,需要充裕的時間才行……我們必須想辦法監控他們。」
「我有一個辦法,」有人說道。「我們自己去做不合適,但是可以委託土著。」
「但是土著不可能……」
「雙管齊下,可以一起上。」張樂用力揮舞了一下拳頭,做了決定。
……
電視里的救援工作已經到了最後。
按照記者的說法,已經將失蹤者(不管是活人還是屍體)全部找到。救援工作到此為止了。也許是記者自己也覺得在這麼一個相對安全的地區實在有點過分了,於是帶著攝像師開始在周邊一帶走,向電視機前觀眾介紹附近的險惡地形,還有根本可以說用「喜怒無常」來形容的的天氣變化。
「……在這邊曾經是一個古代廟宇的遺址……正好位於背風處……根據救援人員所說,原本這裡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宿營地……隊伍原計劃是到達這裡宿營過夜的。但是很遺憾,在這樣大的風雪之下,哪怕是相隔不過數百米,遇難者也看不見宿營地……」
裹著厚厚風雪衣的記者對著攝像頭介紹著,她的目的大概是想要證明這個地方是多麼危險,在這種惡劣氣候下,哪怕是近在眉睫的宿營地也沒辦法抵達,如此引起了這場事故。不過在她介紹的時候,攝像機鏡頭理所當然指向了那座古老的廟宇遺址。
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遺址——任誰都能看出,這座廟宇的傾頹可不是這幾十年的事情,好歹都有幾百年歷史了,甚至更久一些。也許它曾經雄偉輝煌的聳立在風雪之中,然而它的榮耀早已經隨著時光而逝去。哪怕這個遺址,也不過因為使用石頭作為建材所以才堅持到現在。哪怕第一次看到它的人都會明白,這種為人熟知的地方不可能還留下什麼有價值的文物之類的東西。幾百年的時光,不知道有多少探險者經過這裡,除了那些連風雪都不能毀滅的堅固的石頭牆壁地基之類外,這裡不會剩下什麼東西。在鏡頭中的,只是一片早已經被搜颳了無數次的殘垣斷壁。
看著液晶電視的屏幕,琥珀突然抓住陸五的手臂。她捏的那麼用力,讓陸五都覺得吃痛。
「陸五,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