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酒意微薰

  酒意微薰，差不多飽了，她手上的速度就慢了些，偶爾轉頭，窗外的樹影正搖曳著風姿，她忽而心酸，很不應景的問了一句，「我媽還沒消息嗎？」


  她沒有辦法問柯賀哲，她就只能問洗正南，如今，只有從他這裡，她才能知道更多，喝了酒，鬱結就悄然的上來了，她想媽媽了。


  「吃了飯再說。」他輕聲語，如沐春風一般，不是那種低沉的大提琴音讓人沉重，可是不說加遲疑本身就代表了不對。


  原本就差不多飽了的古妍兒再也吃不下，「找到我媽媽了？」


  「嗯。」見瞞不住，洗正南輕應了一聲。


  只是一字，卻如千金般重的壓在了古妍兒的心口，「我媽她……」


  洗正南抬頭看一眼她碗里還剩下的少半碗飯，「把飯吃完，我就告訴你。」


  她眼睛一澀，隨即便潮了，又哪裡吃得下呢，不過是機械的動作罷了，至於怎麼咽下去那少半碗的米飯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半碗飯，一口湯，甚至連菜都沒吃，就覺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般，媽媽有消息了，可是真的要知道的時候，她卻是心慌的，只為，那個消息的結果，她大概已經猜到了十之八九。


  凶多吉少。


  「我吃好了。」只是一分鐘的時間，她吃完了碗里的飯，然後抬頭，定定的看著洗正南。


  被她緊盯著，洗正南皺了皺眉頭，「妍兒，我還沒吃飽。」


  「那你吃。」她咬了咬唇，不情不願的低聲回了一句，其實內心是清楚的，他這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的在拖延時間，可他越是拖時間，她越是明白那個即將的答案了，那一定是殘忍的，便因著殘忍，他才一直不肯告訴她。


  洗正南就著菜又吃了一碗飯，男人比女人多吃一碗很正常，更何況他一整天都是忙來忙去的，倒是她，下午睡了好長時間，雖然睡著的時候一點也不踏實，夢裡全都是媽媽落水的畫面，可到底是睡了一陣子。


  洗正南吃完了飯，再盛一碗湯，大抵是為了給她補一補身體，他晚上的湯熬了兩個多小時，又撇去了油花，很滋補，她喝第一口的時候就知道了，因為，以前在別墅的時候，她自己也是經常這樣給孩子煲湯的。


  那味道，一嘗便知。


  終於放下了青花瓷碗，洗正南也直起了身子，整理了一下剩下的菜，該倒的倒該收的收，便往廚房端去，還是沒有要跟她講話的意思，「正南，我媽媽她……」


  「給我十五分鐘，收拾好了廚房我再跟你說。」


  所以，他又是在拖延時間了。


  古妍兒真的不淡定了，卻也不能逼著洗正南，他也不是她的誰，她不好跟他撒嬌，也更不能逼迫他，惱火的看著他走來走去的收拾桌子，然後就是廚房裡傳來的洗碗的聲音，好在，他說十五分鐘就是十五分鐘，一丁點都沒有超過。


  男人高大頎長的身形朝著古妍兒走過來的時候，她皺眉看著他，貝齒輕咬著唇，眸中潮潮的，只是不知他還會不會拖延了，所以並沒有直接開口追問他，大抵也是知道只要他不說，她問也沒用的。


  人有時候，就是會這樣的無助無措，其實那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可，又是無能為力。


  洗正南坐下了，不疾不徐的沖了兩杯咖啡，一杯給他自己，一杯給她，兩杯都是原味的，她接過抿了一口，那種苦澀瞬間漫過味蕾，惹她心酸，「說吧。」他若再不說，她絕對把手中喝剩下的熱咖啡盡數的揚在他的頭上，這樣子吊著她的心有意思嗎？


  「好。」


  聽他應，她心口狂跳了起來，伸手就抱過了沙發上的一個抱枕，緊緊的摟在懷裡，彷彿要從抱枕上汲取力量一樣，不過，眸光卻是緊落在他的臉上的，只等他開口了。


  「人已經找到了。」他輕聲語，眸色沉鬱。


  只是透過他的表情，她就懂了，「是在海邊嗎？」


  「不是，在田心湖。」


  古妍兒心底『咯噔』一下，倏的一下子抓住了洗正南的手臂，「不可能的，我媽媽落海我親眼所見，一定是在海邊，不是在田心湖。」


  「是真的在田心湖，一會你上網查吧，是被一個游泳愛好者發現的，就在今天下午。」


  所以，她睡著時做的惡夢都是媽媽托給她的，一瞬間，整顆心彷彿正在被一刀一刀的割過一般，疼的無以附加，「很多人知道？」


  「是，電視新聞已經全都報道了，沒有封鎖消息。」那麼多人看到，在現代科技這樣發達的城市，根本封鎖不了。


  洗正南的一字尾音還未落，古妍兒就跳了起來，飛一樣的拿過茶几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飛快的轉著台，很快就轉到了地方台。


  T市的地方台。


  此時正在播放著電視劇，但是，在屏幕的最下方還是有滾動的新聞播報的。


  第一條，與媽媽無關，是播報T市這一年來的GDP的，第二條，是白天的股市行情，第三條，她終於看到了。


  今天下午在田心湖邊發現一具女屍，女屍已經開始腐爛，經初步調查女子姓慕容，目前此案正在調查中。


  古妍兒一個字一個字的認真的看過去，長長的一條字幕，卻是字字都在誅著她的心。


  又看了一遍，她低低喃喃的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的眼睛沒問題，媽媽落水的畫面她記得太清楚了，就是那個畫面從她醒過來就一直的在折磨著她，她怎麼可能忘記呢，更不可能記錯的。


  「妍兒，容青雅還是一口咬定是你撞了她的車落海而她差點死了的，從頭至尾都沒有提及你媽媽的事情，而且現場的監控錄像也是對你不利。」


  「不對，我媽媽在我車上，柯賀哲知道的，我媽媽還打過電話給他呢，告訴他我已經找到媽媽了。」古妍兒焦急的回想著，「真的，我媽媽真的打過電話。」


  「也許，不是他接的。」


  「轟」的一下，古妍兒的大腦開始炸響了，是的，她後來打給柯賀哲的時候，替柯賀哲接電話的是彭晴，這會子回想媽媽打電話的時候也沒說幾句，電話一接通就說她已經找到她了，後來便掛了，當時，她也沒有聽到柯賀哲的聲音。


  這樣一想，一切更亂了。


  「所以，你要理解他吧，他也許真的不知道。」


  「你……你幫著他？」古妍兒詫異了，洗正南與柯賀哲一向不對盤，可這一刻，洗正南是真的再替柯賀哲說話。


  「我沒有幫著任何人，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這是一個法制國家，什麼都要講究證據的，凡事也是以證據說話，所以，只要是真的鬧到法庭上，以現在有的證據來說，吃虧的是你。」


  「那些錄像是假的，是容青雅造的假，正南，你幫我查查，她一定弄了假的。」


  「我已經查過了，從錄像上來看，真的看不出來有任何瑕疵，妍兒，我……」


  古妍兒的眼淚一下子就流淌了下來，若說之前還是潮潮的，這會子就是全數的暴發了出來，只不過，她是無聲的低泣著，一張小臉也漲得通紅通紅，醒來時就知道好多事情都對她不利，卻沒有想到媽媽落海居然也被人改寫了情節，居然就與容青雅沒有半點關係了，要知道，若媽媽是在田心湖落水的，那個點她和容青雅則是在海邊的高架橋上，那就作實了媽媽的死與容青雅無關了。


  「正南，你幫我調監控，調所有的監控，一定有漏洞的，我來查。」那個點，她記得很清楚，這其中一定有貓膩，對於所有，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都說眼見不一定為實，可是這一次，她堅信自己，因為，她經歷了所有的事實。


  「好。」


  「今天可以嗎？」


  「田心湖邊的監控可能沒有那麼快，目前警方正在取證階段，不然就等警方取證OK了，我再去想辦法弄過來一套，然後，你認真研究一下，也許能從中找到容青雅的破綻。」


  這是連洗正南也要沒辦法了嗎？

  所以，他也認為要她親自出馬了，畢竟，當時的場面只有她和容青雅能還原一切，但是，容青雅是絕對不會說出實情的。


  「好。」古妍兒放下了遙控器，然後就衝進了書房，打開電腦上網。


  這也是她醒過來后第一次上網，打開八卦論壇才知道這幾天她和容青雅的事情有多火。


  網上有兩個聲音。


  一個是支持容青雅的。


  一個是支持她的。


  而兩方的聲音都很強烈。


  支持容青雅的說她是個妒婦，而支持她的則是反對小三，畢竟，她是柯賀哲法定的妻子。


  什麼都被炒的這樣亂，可是，在她與容青雅外的另一個重要人物卻始終沒有發聲。


  那就是柯賀哲。


  他任由兩種聲音爭鬥著，不站在容青雅那邊，也不站在古妍兒這邊。


  若此刻他就在她身邊，她一定狠狠的敲敲他的腦殼，柯賀哲，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


  可就因為他的看走眼，她委屈了，也更心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