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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章,點醒

  鬼才知道這看起來不過6歲的瘦弱小姑娘是怎麼在日軍環繞的情況下不哭出來的。


  一個十分堅強的小姑娘。


  堅強的讓人有些心疼。


  事實上,在這個時代,有很多同樣堅強的孩子,在艱難的生存下去。


  生在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選擇。


  李雲認出了這個小姑娘。


  就是那個跨越時間祈願,在幻境中出現的那位。


  雖然在夢裡看起來比較成熟,但毫無疑問,人沒有變。


  從老頭子的態度來看,這小女孩兒八成和他有點瓜葛.……

  此時,這小姑娘突然看向了老頭子這一邊,眼神變得十分的溫柔。


  李雲施展了隱身。


  這小姑娘,理論上來說看這邊是看空氣的。


  她居然能夠看見.……

  李雲想了一下,解開了隱身術。


  周圍的日國人依然毫無反應,根本注意不到李雲等人的存在。


  李雲能感覺到,周圍的存在感被有意識的稀釋.……

  也是這抑制力乾的。


  這一次,連聲音都傳達不出去了。


  一開始出現的時候,還是能傳播聲音的。


  李雲突然望著這一坨紫色能量:「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總覺得這抑制力是有自己的意識的,在向自己傳遞什麼信息。


  紫色能量沒有回應,只是默默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彷彿死物。


  「她……她.……是不是在看我們.……」馬承看著這小姑娘呢喃道:「總感覺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也許吧,她或許只是在看著空氣而已?」


  此時,這小姑娘沒有在看向這邊,而是坦然的接受著各種各樣的折磨。


  蚊蟲叮咬落在小姑娘身上,那種被覆蓋的場景李雲看著都癢,更不要說在經歷這一切的小姑娘了。


  她沒有叫出聲來。


  沒有哀號,沒有求救,只是默默的承受。


  因為小姑娘的堅強,周圍的日國實驗人員們發出了一陣陣【喲西】的聲音。


  就好像找到了珍貴的實驗材料易一樣。


  眼前的,不是孩童。


  而是一個有應激反應的肉塊而已。


  老頭子已經泣不成聲,馬承更是一陣激動想要衝破紫色能量的枷鎖,去把這些人模狗樣的惡魔給幹掉。


  無論眼前的人是什麼關係,現在只是個無辜的小姑娘而已。


  李雲也在試圖衝破這紫色能量,同時還想跟祂溝通。


  祂好像有自己的意識。


  可到現在,這紫色抑制力的意識依然沒有回應的意思。


  「救苦無量天尊,苦難就在面前,讓貧道無動於衷可是不行啊.……」李雲搖頭嘆氣,法相的力量增幅到最大:「這小姑娘的願望也是通過【抑制力】傳遞到貧道這裡來的吧,既然讓貧道來,又不讓貧道出手,又意欲何為呢?」


  抑制力沒有回應,死魚不怕開水燙一樣。


  只能讓人當一個旁觀者,看著最真實的地獄。


  李雲都有些後悔來這破地方了,即使已經是真實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可親眼看到這樣一副場景,渾身難受不必多說……

  在此之間,不僅僅是這小姑娘接受著折磨,在這實驗室里,還有人被拉了進來。


  有大人,有小孩。


  有人在被蚊蟲叮咬后就奄奄一息,本來就營養不良,再被這樣折磨當場去世的也有.……

  也有堅強的活過這一場實驗的。


  有時候,這些日國人為了彰顯自己的寬宏大量,還會很【好心】的放走這些參與實驗的人,並給予一小袋米。


  華夏難民,感激涕零的看著這些日國人,滿懷希望的揣著一小袋米回去.……

  充滿希望啊,能活下來啦,有米的話……

  真好。


  事實上,那些帶著白米的難民根本活不過晚上,只能成為這些侵略者們愉悅的道具,最後還是會回到這實驗所里。


  以一具屍體的身份被解剖,最後被丟到水泥墩子里,集中處理。


  沒人記得這死掉的難民。


  難民不會記得。


  日國人也不會記得。


  更沒有人記得。


  伴隨著身體死去的。


  希望……

  「為什麼他們能忍心做這種事情……」馬承看著面無表情甚至還笑出聲來的日國人們:「他們連一點點的憐憫都沒有的嗎?」


  「事實上,他們是有憐憫之心的。」


  李雲指著另一邊的試驗台。


  上邊是被解剖的牲畜。


  其中一個日國人,雙手合十,為這些悲慘死去的小動物們祈禱。


  甚至還有感性者直接哭了出來。


  真是可憐的小動物。


  彷彿在小動物身上做實驗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


  「看到了嗎?他們的憐憫心是有的,只不過並不對華夏人釋放而已。」李雲搖頭道:「人不如狗啊……」


  「是啊,這些日國人.……連狗都不如.……」


  老頭子的情緒平復下了一些,緩緩說道:「這樣的部隊,不僅僅是在我們這裡,在當時,全國,甚至歐洲那邊都有這些惡魔的蹤影,還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實驗,我覺得,教材上應該是不會講的,這些,都是我親眼見過的事情.……好恐怖,真的好恐怖。」


  李雲沒有去深究這老頭子覺得恐怖的東西。


  作為原軍人,對於恐怖和死亡應該麻木了才對,可他戰勝了死亡,卻戰勝不了這些恐怖。


  此時,罪惡的實驗依然在小姑娘身上實行著.……

  身上插滿了針管,蚊蟲叮咬的痕迹,滿身瘡痍,沒有說話。


  甚至還保持著淡然。


  日國人們的眼神愈加的狂熱,彷彿看到了最珍貴的寶物。


  更多。


  更多的實驗。


  更多的痛苦和瘋狂。


  甚至有些人還上刑具來施加給這小姑娘。


  可這小姑娘,依然活著。


  依然沉默。


  依然在承受。


  堅強的肉體。


  空虛的人格.……

  她好像不會死……

  她應該死了的。


  本應該死的。


  肉體凡胎,承受這麼多的病毒和細菌,她的身體應該已經是千瘡百孔才對,可她依然還活著。


  身體沒有任何反應。


  彷彿,是純粹的為苦難而生的肉體。


  「原來,她受了這麼多的苦難……」老頭子泣不成聲,跪倒在地上。


  在老頭子哭的時候,這小姑娘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綻放出笑容來,用清脆的聲音,在這些日國人看來彷彿自言自語:「不用,擔心。」


  李雲確定了。


  這小姑娘,可以看到老頭。


  無論是抑制力的隔絕,還是隱身術的加持,都沒法阻礙她的目光。


  「你看的見我們。」


  「我看的見你們。」小姑娘一邊受著折磨,一邊跟李雲這邊對話。


  場景十分的詭異。


  在這些日國實驗人員看來,這就是小姑娘太痛苦了,產生幻覺而已,繼續實驗。


  李雲看著這面色平淡的小姑娘,嘆氣道。


  「有什麼,貧道可以幫助你的嗎?」


  「無法,無言,你看著,便好。」


  折磨到夜晚,這良好的【素材】被這些日國人珍貴的保存起來,甚至還有珍貴的白米飯還有菜肴——當然,這些都是攙了藥物和病毒的。


  小姑娘很淡定的將這些飯菜吃了下去。


  「有點難吃。」


  這小姑娘。


  並不是人類。


  至少不是正常的人類。


  她的身體能耐受各種各樣的折磨。


  甚至能穿過抑制力看到李雲,還不驚訝。


  她知道一切,她明白一切。


  她忍耐這一切。


  痛楚,苦難,折磨,沒法讓她產生任何心裡波動。


  能讓她產生波動的,只有老頭子。


  還有老頭子身旁的馬承。


  「好神奇……我從來沒想過,還能再跟你見一面.……」老頭子來到小姑娘的身旁,想要擁抱,想要觸摸。


  咫尺天涯,無法觸碰。


  小姑娘依然以一種十分柔和的表情看著老頭子。


  眼神似父母親人。


  又似妻子愛人。


  又似觀悲苦眾生。


  李雲很難想象,以孩童的身體,能有這樣眼神的究竟是什麼。


  「你可能沒有見過……」老頭子拉著馬承說道:「這位……是你的母親。」


  場景突然變得十分的詭異。


  面容醜陋,無法以人面形容的怪大叔,和眼前這個未成年的小姑娘。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我還是很難接受這個設定啊……」


  馬承的母親當然不是現在的小姑娘。


  是未來,長大后的她。


  皆為緣起,皆為緣滅。


  馬承很想哭。


  第一次。


  第一次見到母親.……

  雖然現在的她只是個小姑娘,但馬承還是哭的像個三百斤的孩子。


  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部都傾注在了這一聲聲的哭喊內。


  人生,就是這樣。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


  不是罪。


  此時,過去與現在的界限開始模糊。


  不是崑崙鏡開始發動.……

  而是抑制力開始發動。


  小姑娘好像知道點什麼,朝著李雲等人點了點頭。


  紫色的能量將李雲三人轉移到了一個地方。


  周圍儘是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難民。


  只不過,這些難民們的臉上還充滿了希望。


  他們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只有旁邊作為這研究所勞工的華人搬運工面容悲切,知道接下來難民們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難民們,排隊領著稀粥,狼吞虎咽,面容宛若置身天堂。


  還一個勁的跟這些發粥的日國人道謝,感激涕零不可言喻。


  「媽呢.……我們還沒把媽救下來呢.……」馬承有些激動,想要衝回研究所里把自己母親給救出來。


  「既然你出生了,那麼其結果必然就是你的母親當晚無事,至於具體過程,你還得問你的父親。」李雲淡然道。


  老頭子依然保持著沉默……

  沒有繼續多說什麼。


  李雲望著這些難民們,再看看紫色的抑制力.……

  為什麼,要將自己等人傳送到難民營里來。


  「他們,似乎還覺得這些日國人是天使。」


  「當時各個國家都有設置難民營,而日國的難民營,是唯一提供糧食的,很多人都把這些日國人當成了救星。」老頭子沉默片刻后說道:「事實上,這並不怪他們,在當時,沒什麼疾病的概念,只覺得有吃的就能活下來,絲毫沒有考慮,為什麼這些侵略者會好心派送食物,戰爭之中,真的有所謂的人道主義救援嗎?」


  或許是有的,但絕對不會發生在侵略者的身上。


  李雲還發現,其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這些日國人。


  臉上有陰翳,有疑惑,有的隱藏著仇恨。


  他們心中的天平在搖晃,隨時都可能偏向另一邊。


  是吃粥,還是逃離難民營,去尋找未知的生路。


  也許,日國人真的有好人呢?


  僥倖心理。


  矛盾。


  需要有聲音點醒他們。


  就算只能點醒少數人,但好歹也是點醒.……

  「雖然無法觸摸,無法觸碰,但聲音依然可以傳播。」李雲轉身看著老頭子說道:「這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你經歷過那個時代,有什麼,可以讓這些難民們醒悟過來,即使只是醒悟過來一點兒,也是可以的……」


  「醒悟過來.……能讓他們醒悟過來,哪有那麼容易啊。」


  老頭子無奈的癱倒在地面上:「和當時一樣,一樣啊,我這懦夫,根本沒有辦法改變什麼,我只是一個幸運在戰場上活下來的老東西而已……」


  李雲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老頭子的雙眼。


  他想改變。


  他渴望改變。


  通過他心通,李雲洞察了老頭子的記憶。


  關於那段日子的記憶。


  當時他沒有改變什麼,叱吒風雲,在戰場上殺敵,那時已經隱隱察覺到,這裡不對勁了。


  但最終,他也沒有付諸行動。


  只是撿到了不知道何時逃出來的小姑娘。


  並在她長大后,和她成了婚,生了子。


  生了一個被病毒扭曲的怪胎。


  從出生就是醜陋的象徵,被他人排斥。


  很多時候,老頭子在想,如果當時可以有勇氣一點,去揭發這不對勁的研究所,未來會不會有不同。


  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不會變成這一副畸形模樣.……

  恍惚之間,一個赤足的小姑娘行走在這難民營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研究所里走出來的。


  渾身傷痕。


  面容悲苦,憐惜,痛心。


  一點都不像八歲的小姑娘。


  「她也希望我這麼做嗎……我真的能嗎.……喚醒他們.……」老頭子呢喃道。


  他.……真的可以嗎.……

  突然,旁邊的一個小小難民開始唱起了童謠來。


  鄉間童謠,很平常,寄託未來與希望……

  童謠……

  老頭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如果聲音可以傳播的話。」


  一道道的聲音,從老頭子的嘴裡傳出。


  「籠中鳥,難飛高,不食味粥肚又飢,(食了味粥)肚必痾無葯止……」


  微小的聲音,激起了漣漪。


  響徹整個難民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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