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大地的傷痛
世界上最慘絕人寰的大屠殺李雲不知道。
但對於華夏人來說,喃京大屠殺,就是世界上最慘絕人寰的悲劇。
篆刻在魂靈內的傷痛,直到現在都沒辦法忘記。
當時侵華日軍留下罪證影像,現在還留存在世界博物館內。
事實上,就算沒有影像,李雲也能從這一片土地的記憶中讀取到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全部都能直接體驗。
包括周圍遊盪的魂靈都昭示著這一點。
「他們沒有屍骨,很多屍體在當時就被損毀的不成樣子,只有名字被刻在這慰靈碑上.……像剛剛那個孩子,他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李雲轉身望去:「他的情況很普遍,當時的生命就是這樣,失去的太多,讓人無暇記得啊。」
「有點難受。」小黑悶悶道。
「難受就對了。」
這一條大街簡直是百鬼日行。
數不清的魂靈在這裡遊盪。
得虧這個世界是陰陽兩隔互不干涉的規則,不然的話這裡妥妥的就成了鬼街鬼城。
「那麼多年了,居然沒有陰差管管這裡……」李雲很惡意的猜測輪迴司是不是有玩忽職守的嫌疑。
「對於凡人來說或許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但對於輪迴司來說,這只是無數生命之中的極小部分而已,多了少了都不會影響秩序。」系統淡淡的說道:「你現在有憐憫和氣氛之心,可等到你抬手可以決定億萬生命,亦或者是無數生命在你面前生生死死的時候,你就會發現,生命是很渺小的東西.……」
李雲想了一下,感覺系統說的有些殘酷,但好像有點道理。
小時候覺得很珍貴的東西,長大之後看來也就是那樣。
或許對於執掌輪迴的仙靈來說,凡人的生命就是無足輕重的東西,逝去億萬也無所謂。
輕於鴻毛,死後輪迴,依然是輕於鴻毛的生命。
然而,李雲卻是搖頭。
「呵呵,我不會的,無論過了多少年,我都不會忘記,生命是多麼珍重的東西,無論是我自己的生命,還是他人的生命,都是珍重之物。」
「或許對你們來說,輪迴之後的生命,依然是同一個生命,可對於我來說啊,生命只有一次,輪迴之後,他還是他嗎?不,那人不再是他,忘卻一切,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出生.……」
信念。
李雲從未有感覺自己的邏輯那麼清晰。
在這件事上,自己的看法就是這樣。
道心不移,不會因為系統的幾句話有動搖。
系統沉默片刻后,讚歎道。
「希望宿主你的想法能一直保持下去。」
「嘿,那是當然的。」
……
在送幼童來慰靈碑的時候,江小曲也來到了這市內,和李雲相遇。
江小曲好像預料到李雲要來一樣,苦笑道:「你們手腳還挺快的.……」
「嗯,高鐵建設真的好。」李雲笑著說道:「如何,再次體驗人間與陰間。」
「怎麼說呢……我還是比較喜歡人間的味道。」
江小曲不想再多說。
再怎麼喜歡這人間,她也不再是人,而是以判官之身降臨的輪迴司公務員。
「其實我還挺好奇輪迴司和人間的時間流的。」李雲突然問道。
江小曲不知道李雲想問這個問題幹什麼,不過還是笑道。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秘密……輪迴司的時間流不一樣,在那裡一天,相當於人間幾年,我在輪迴司外的地方接受試練,回到輪迴司的時候也就過了數個月而已……你想幹嘛?」
「沒,我就想去玩玩而已。」
「別想了。」江小曲老實道:「活人不可入冥河,兩邊的世界,是分開來的,你再強也得遵守規矩,進不去的。」
「是嗎.……」
李雲笑而不語。
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小黑當然也不會說出,其實有偷渡的裂口來著……
江小曲也沒多說,繼續朝著反方向走著。
對於跟在身後的李雲還有小黑都沒有什麼排斥的想法。
而周圍的魂靈獃獃的望著天,江小曲沒有看著那些魂靈,彷彿無物。
「你不是曾經生為這裡的人嗎?好像對那些魂靈沒什麼憐憫。」小黑有些疑惑,按道理來說的話江小曲肯定是心有憤慨才對。
江小曲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小黑,想要看出小黑的深淺來,卻怎麼都看不出。
既然看不出,那就不看了。
小曲判官還是十分豁達的。
「怎麼說呢,這些魂靈很可憐,真的很可憐,生前被殺,死後也無**回.……可這都不是我應該【管】的事情……我是判官,不是鬼差,即使我是鬼差,也管不了這裡,我不負責這個世界,也不負責這裡。」
「真是公務員啊.……」李雲發自內心的覺得這即視感太強了。
不該管的不能管,這也太騷了.……
不過李雲還是聽的出來,江小曲語氣之中的無奈。
那麼多年了,也算身經百戰見得多,是個老公務員了,道上的規矩那是一清二楚。
這就是『神』。
而不是『神仙』了。
神仙的話估計能直接讓他們入輪迴,不帶猶豫的。
像江小曲這種,只能在既定的程序內做既定的事情,就像螺絲釘一樣,被欽定了型號,就只能插這孔。
「不是有一句話這麼說來著。」江小曲笑道:「只羨鴛鴦不羨仙……仙值得羨慕,而神就算了。」
「當然我也沒有不滿的地方,畢竟這是我的選擇嘛,當初我選擇了鬼差這條路,就要走下去,現在管不了,不代表以後管不了,屌絲終有逆襲路,認真工作遲早升職加薪的對不。」
「加油吧。」李雲衷心的祝福。
「這些魂靈,有人可以解放他們,不過這人不是我罷了.……」
說話之間,江小曲已經停下了腳步。
一座大的公園。
有老人,有小孩,男女,情侶,家人。
各種各樣的人在這裡遊盪。
看起來是那麼祥和,即使以李雲靈視的角度來看,都是歲月靜好,沒有任何古怪的地方。
江小曲拿出了自己的法寶來。
一支筆。
判官筆,判生死。
李雲恨不得當場拿出辣條來,想著能看看傳說中驚天地泣鬼神的戰鬥,終於要踏入修真界,判官戰鬼王什麼的……
此時,空間開始扭曲。
……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只要是生靈,就有感情這種東西。
事實上,很多非生靈,也是有感情的。
比如現在這踏足的這一片大地。
啜泣聲,從地里湧出。
然而仔細一聽又什麼都沒有。
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聽不到聲音,卻能感覺到情緒。
這一片大地的情緒。
「聽到了嗎,從這一片土地里,傳出的聲音……」江小曲撫摸著大地,感受著其中瀰漫出來的情緒:「過去經受的苦難,她還沒有緩過來。」
李雲自然是能明白的。
大地母親,大地母親,對於大地來說,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任何生靈,都是她的孩子。
此時,大地開始晃動。
不是物理意義上晃動。
此時,空間開始扭曲。
李雲,小黑,還有江小曲都被拉入到了這扭曲的空間內。
一陣陣的爆鳴聲響起。
抬頭看,是一顆顆炸彈從飛機上落下。
轟炸著這城市.……
每一次轟炸,都能讓這城市受傷,都能奪走這裡的生命。
「這是……什麼.……」小黑皺眉,對這玩意本能的感到恐懼。
並不是飛機厲害,而是飛機上散發的,奪走一切的氣息……
是那麼的真實。
「這是日國當時的96式戰機。」李雲偏過頭去,說道:「當時,日國接到的命令就是無差別轟炸,將平民屠殺殆盡就是他們的目的。」
「有什麼意義?殺害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小黑看著這轟炸現場,漫天的血肉和骨骼,情緒開始不受控制。
這是憤怒——
不分國界,不分種族,不分人仙妖鬼。
只要有正常思維的,看到眼前這場景,都會生出理所當然的憤怒來。
小黑也是。
「沒有意義。」李雲搖頭道:「就好像修真界里,殺戮平民的魔頭一樣,他們的行為有什麼意義?並沒有,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惡行,都能歸類到【無意義】的範圍內,硬要說有什麼意義的話,那或許就是他們的私慾了吧……或許對他們來說,完成內心暢快殺戮慾望的瞬間,就是此行的意義所在。」
「無法理解。」
李雲搖頭。
「我也,無法理解啊.……」
江小曲倒是淡定的多,看著眼前的場景臉色波動不算太大。
李雲明白江小曲的想法,並不是內心毫無波動,而是身經百戰見得多,再加上,這裡本來就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無論是憤怒,悲哀,還是傷感,都沒辦法改變這裡的一切。
「戰爭罪行,無論如何贅述都無法改變的悲哀,既然這一片大地讓我們看下去的話,我們還是看完吧……」
有人說歷史書有時候存在誇大。
比如說這一場屠殺,就有不止一次有人站出來反駁,無論是華夏人,還是日國人,都在質疑,究竟真的有那麼殘忍嗎?
事實證明,真相比歷史書上贅述的更加殘酷。
如果說歷史書是12禁的版本的話,那麼眼前就是18禁的。
在一輪轟炸后,真正的惡魔行經開始了。
陸軍,登錄。
手持太刀和槍械的軍人們,磨刀霍霍的朝著倖存的平民們走去。
「小黑,我覺得接下來的場景你還是不要看的好。」李雲說道,擋在小黑的面前。
「為什麼?」小黑皺眉:「你是瞧不起我嗎?我好歹也是太陰的化身。」
話沒說完,就有一個日國軍人,好似害怕別人把眼前的獵物搶掉似的,猙獰著笑臉衝到面前。
目標,是一個正在哭泣的嬰兒。
放聲大哭。
十分的嘹亮,健康。
在被轟炸的時候,他的雙親已經被炸的稀碎,只有他逃過了一劫。
日國軍人衝到這倖存嬰兒的面前。
抽出太刀……
刺入脖子。
將他直接挑了起來。
高舉太刀,興奮的大吼道。
「喲西,我先得,一分。」
寒風。
堅冰。
化為冰柱尖刺,朝著這日國軍人刺去。
千刀萬剮之刺。
李雲第一次直觀的認識小黑的戰鬥力.……
真尼瑪強力。
老牛逼了。
寒流呼嘯,屬於太陰的靈力膨脹爆炸。
江小曲直接被這戰鬥力弄蒙蔽了,寒流襲來也來不及保護自己,判官筆還在半道上呢。
李雲見狀用靈海包圍住她了。
場面一度十分的殘忍,毀天滅地的力量朝著這高舉著刺刀的【凡人】襲去。
如果是真人在這裡的話,一秒內就會魂飛魄散,被這太陰的靈力震爆,輪迴的資格都沒。
李雲還吐槽了一下江小曲,這戰鬥力怎麼在戰場上生存下來。
「你這戰鬥力也忒弱了,如果我不在的話你恐怕要遭重。」
「額,我就一坐辦公室的公務員,哪裡會遇到這種情況。」江小曲勉強直起了身子:「遇到自己對付不了的我一般選擇叫人。」
啊,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在這近乎暴走的發泄后,小黑終於停了下來,只是表情依然十分的可怕。
「我總算是明白了,這名為【暴怒】的情緒……」
「所以說,叫你別看的啊,心智不全的見到這種情況估計會受不了。」李雲無奈的撤去了靈海。
眼前的終究只是幻境而已,即使被小黑狂躁的攻擊一通,也只是在攻擊空氣而已。
這樣反而更讓人生氣。
你一頓出力。
人家皮都沒磨破。
這算什麼.……
「這位大神真厲害.……」江小曲擦擦額頭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細汗:「惹不起惹不起.……」
幻境還在演示著,事實證明,這些日國入侵士兵真的是惡魔一般的存在。
刺刀能夠毫不猶豫的朝著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刺去。
無論是年輕的還是老的,亦或者是幼童。
不分男女。
只有一種人,他們不會去補刀殺戮。
就是那些被轟炸機炸的只剩半個身子,依然在苟延殘喘的人。
他們在呼救。
他們想活著。
日國軍人不殺他們。
美其名,是仁慈。
其實,是最大的殘忍。
就這麼讓他們在腐爛之中慢慢的死去。
這種場景。
讓他們,心中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