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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放鬆一場又埋頭工作去了,而雲荍因為覺得沒臉見人也早早鑽了被窩。


  第二天吃過午膳了,雲荍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作業交上去了,康熙那邊就半點聲響也無了。不說似上次一般過來嘲諷她一番,就是連個來傳話布置下半月作業的人都沒有。不過沒人來才合了雲荍的意呢,沒作業還不好啊,不管是康熙忙忘了還是放棄了,對雲荍來說都是件好事,於是雲荍只當自己沒發現這件事。


  時間漸漸入了秋,康熙越加繁忙。眼看就是收穫的季節了,偏偏這時候直隸傳來消息,那邊遭了蝗災。雖說直隸一直不是什麼產糧區,但平時自給自足卻是足夠了。這會兒正遇著前線缺糧的事,各地再是調不出糧了。


  可又不能不賑災,直隸離京城近,若叫災民湧上來,再遇上有心人一挑唆,那可真是要後院失火了。


  康熙心裡氣不過,就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登基后各地就大小天災不斷,明明他是真心想做個明君聖主的,也從來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老天爺為何要這麼跟他過不去。


  「諸卿說說吧,這事該怎麼辦,哪裡還能調出糧來。」康熙抖抖手上的摺子,問道。


  底下站的大臣面面相覷,他們也不知道啊,能動的差不多都叫調到前線去了,現在冷不防出這麼一事,他們也沒法變出糧食來啊。


  康熙看著底下一群低頭縮脖子的大臣,怒從中來,都是一幫尸位素餐的祿蠢!朕早晚要將你們全收拾了。


  「索卿,你說說罷。」一直無人說話,康熙只得點了名。


  索額圖只得硬著頭皮站出來,他於政事上並不如他父親索尼,只是繼承了索尼的政治遺產,能守得住罷了:「回皇上,現下各地實在是無餘糧能調了。臣想著,不若將陝西官倉的糧先調出一部分應急,待今秋收成了再補進去。」


  陝西官倉每年都會存一定量的糧進去,漠南蒙古雖然臣服於清朝,但終究沒有握在手上,該防的還是要防,這官倉便相當於戰備了。


  康熙想了想,不得不承認目前也就只有這個法子了,漠南那邊一時半會打不過來,即使他們現在得了消息要起兵,沒個一兩月也成不了。而有這點時間,今年的收成也該上來了。


  這件事其實已經討論了好幾天,眼看著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災民也等不及,康熙只得吩咐道:「既如此,這件事便由索相負責吧,務必儘快將糧食發到災民手上,不可裹起民亂。」


  「嗻,臣遵旨。」講道理,索額圖是真不想接這份活,歷來賑災便是最不好做的,他太清楚底下那些人苛拿卡要的本事了,誰知道最後能剩下多少到老百姓手裡。他還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叫他也在這個利益鏈裡頭呢。


  可是現在又不同了,他們家出了個太子,雖則保成因著是嫡子小小年紀就封了太子,但愛新覺羅家的尿性他是深深的了解的,嫡庶什麼的從來都不是事兒,看看開朝以來,有哪個是嫡子上位的?更何況保成親娘還去了,等於後宮斷了一臂,今上還有個庶長子,今年也到了進上書房的年紀。索額圖本能的就覺得,五阿哥將會是太子的一大勁敵。


  既然太子位現在還不是很穩,那他這個當舅姥爺的就得幫著侄孫站穩嘍,增加赫舍里家的政治資本就是一條康庄大道,所以這次的差事肯定不能出簍子。


  索額圖心裡發狠,這次誰敢伸手,他就敢剁!得罪些人怕什麼,等太子登了基,他們還是得撲上來跪舔。


  可惜老天卻沒給索額圖發狠的機會。


  調糧的聖旨發到陝西,暗地裡一眾人就慌了,他們萬沒想到這個從來不動的糧倉會被點了名兒。可還沒等他們想著怎麼描補,就有一人跪在了快靠近長安城的索額圖一行人前。索額圖接過呈上的證據,聽完眼前瘦骨嶙峋的人的敘述,當下就氣得發抖,再沒想到能有人膽子撐破了天,居然敢將這戰略糧倉給搬空了。雖然他自己平時也說不得多清廉,但他站得高,知道這種戰略糧倉的意義有多大,那是出不得一點差錯的。


  這事兒是不可能瞞得住的,索額圖當下寫了一封摺子,派了一隊跟隨的親兵將人帶摺子往京城送去。也不敢再往長安城去,就怕這幫膽子破天的人什麼都敢做,以往也不是沒發生過幾個底層官員殺了欽差推給土匪的事兒。何況這次肯定不是幾個小官就敢動手的,必是有更大的老虎攪和在裡邊了,自個兒要是折在裡面可就得不償失了。


  索額圖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先找個地方貓起來,暗地裡好好查訪一下,順便等著皇上的消息。又派了幾人去還停兵在隔省的安親王岳樂處送信,以防萬一這邊有什麼事,還可以先借他的兵來壓一壓。


  遠在京城的康熙卻還不知道出了這般事,時隔好幾天又踏進了長春宮。


  聽到外面的請安聲,雲荍趕忙從玩偶房衝出來、進了正屋。


  「皇上吉祥。」雲荍微蹲請安。


  「你幹嘛去了?過來。」康熙詢問一聲,招手讓雲荍過去。


  「臣妾剛剛在隔壁跟景顧勒玩兒。」雲荍走上前答道。


  「哦,景顧勒人呢?」康熙點點頭,問道。他一般來了就只呆在正殿,兩側都不怎麼去。


  恰好這時奶嬤嬤抱著景顧勒來了,剛剛康熙來了,雲荍得第一時間過來侍候著,就沒顧得上把兒子一起抱過來,只叫奶嬤嬤在後面慢慢來。若康熙叫了就進去,不叫的話就回房。


  康熙看著奶嬤嬤懷裡的景顧勒,小東西長大了好些,叫養的圓圓滾滾的,眼睛咕嚕咕嚕的轉來轉去。見康熙盯著他看,就也直直的盯著康熙看,一會兒又好像看見了好玩的東西,手開始張牙舞爪的揮起來。


  「朕的十一阿哥想要什麼呢,恩?」康熙饒有興緻的問道。


  景顧勒不理他,只一心盯著一個方向看,爪子撈啊撈的。


  康熙也沒什麼心思逗孩子,他的父愛泰半都傾注到了太子身上,若向保清似的會說話聽話了,康熙還有心教著問著關心一下。景顧勒卻還不過是幾個月的奶娃娃,康熙可不是後宮這些女人,會叫戳中萌點逗個半天。


  「十一阿哥養的很好,下去找梁九功領賞吧。」康熙淡淡道。


  「奴才謝皇上賞。」奶嬤嬤喜滋滋的抱著景顧勒下去了,奶阿哥就是好。


  「景顧勒養得好不是臣妾這個當額娘的功勞嗎,皇上就只賞那些奶嬤嬤,也不賞賞臣妾嗎。」雲荍不依道,大部分只是跟康熙嬌一下,男的不就是吃這套嘛。還有一小點點,其實是有些吃奶嬤嬤的醋,明明是她生的她養的,人家卻都認為是奶嬤嬤的功勞。又想到自來皇家的孩子都是跟奶嬤嬤親過額娘,雲荍就覺的心酸,十分討厭這個奶嬤嬤的制度,自己不能喂另說,能喂卻不讓算什麼。


  「哦,那愛妃想要什麼賞賜呢?」康熙有些好笑,自來妃子吃別的妃嬪醋的他見得多了,這吃奶嬤嬤醋的還是頭一回見,「讓朕想想,前兒內務府進上了幾盞新燒制的琉璃燈籠,不然就賞給愛妃吧。」


  「皇上。」雲荍哀怨的看著一臉笑容的康熙,揭別人的短有意思么,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是不道德的!梁九功把燈籠拿走又還回來的事兒李嬤嬤早告訴她了,雲荍羞了一陣也無可奈何,後來見康熙沒來還當梁九功沒說,誰知道是在今兒等著她呢。


  「行了,朕免了你學畫難道還不算賞,莫不是愛妃還想接著學?」康熙嘴上這麼問,其實一點兒也不想雲荍再學了。那不單單是在折磨雲荍,也是在折磨他。


  雲荍不知道康熙真實的想法,好容易不用受折磨可不想再回去,連連搖頭,尷尬的笑道:「沒有,沒有,臣妾天賦有限,還是不要氣大家們了。」


  「愛妃有自知之明就好。」康熙斜眼看她。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別的,才擺了晚膳吃了。


  康熙今日精神,吃了晚膳也不想睡,雲荍白天陪景顧勒睡了一覺,這會兒也不困,於是兩人擺了圍棋盤,下起五子棋來。


  實在是雲荍圍棋就是個渣,康熙不過腦子都能殺她個片甲不留。可其實,五子棋康熙也是殺她個片甲不留的,雲荍頂多就是能比圍棋多掙扎一會兒罷了。


  不過被康熙虐了這麼多次,雲荍還是有些長進的,起碼掙扎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了。


  「你宮裡的奴才伺候的還好嗎?」康熙一手拿著書看,一手跟雲荍下棋。


  旁邊伺候的青櫻福華縮了縮腦袋,不知道皇上為什麼突然問這個,難道有誰私底下幹了什麼叫皇上知道了?

  「挺好的啊。」雲荍一心盯著棋盤,隨口答道。


  「那要是伺候的不好呢?」康熙又問。


  青櫻福華心裡警鐘長鳴,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這會兒就要發作了嗎?

  「那就換一個。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還不好找嗎?」雲荍想了半天都想不到接下來該怎麼下才不會三步之後輸掉,有些暴躁,話沒過腦子就出去了。


  康熙看她急的頭上快冒煙的樣子,輕輕的笑了。說的不錯,天下人這般多,這批做不好那就換一批,總歸這天下想當官的人是不會少的。


  「夜深了,這盤就算和局,歇了吧。」康熙道。


  「是妾輸了。」雲荍喪氣的放下捏在手上的棋子,輸了就是輸了,她又不是為了掙個面子才急的。主要是智商被碾壓的感受真的很不好受啊,淚流滿面。


  青櫻福華收了棋盤也退了下去,兩人寢衣什麼的都是換好的,也不用她們服侍了。


  康熙看著雲荍一臉喪氣的樣子,拉著她往寢賬里去,將人往床上摁著一坐,俯下身湊到雲荍耳邊:「愛妃可還記得,上次答應了朕一個條件?不若這次,我們試試別的?」


  說完放下帳子,俯下身去。


  雲荍萬沒想到康熙會來這一句,辯駁到:「說了是妾畫的不好才聽皇上的,妾明明…唔…皇上…」


  *苦短,說恁多話作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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