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禁足
康熙真的很想噴小佟佳氏一臉:你看朕像蠢貨嗎!
幸好雲荍及時攔住了:「皇上,不若妾去景仁宮看看吧。聽說太皇太后這幾日胃口不佳,皇上不如去慈寧宮看看?」反正是不可能讓康熙去景仁宮,過了病氣可不是開玩笑的。
「也好。」康熙點點頭,餘光一瞥恰巧瞧見小佟佳氏又想張嘴,當下想都不想的道,「佟佳庶妃公然在宮中喧嘩、抗旨不尊、御前失儀,著禁足三月,抄宮規百遍!」若不是她就是個光頭庶妃沒法再往下降,康熙真想將她擼乾淨。
小佟佳氏如遭雷擊,仰著頭嘴巴微張,彷彿痴傻了一般。
康熙卻是不管她,直接甩袖子走人。
雲荍送走康熙,回身看到依然獃獃的跪坐在地上的小佟佳氏,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這小佟佳氏今天雖然有些太急功近利以至於顯得蠢了,可康熙自己也沒好到哪去,尤其是他說的那個『抗旨不尊』。
講真,雲荍每次想起他的那道聖旨,就只有一個感覺:mdzz。
康熙二十年二月二十四日,對,雲荍就是如此清楚的記住了這個日子。這天,康熙發了一道聖旨,將內務府的那幫子總管噴了個狗血淋頭,大意是:你們這幫軟弱無能、徇私枉法的廢物,竟然任由宮女不尊禮數,在宮中口角爭鬥、高聲喧嘩。朕今日宣布,以後宮中禁止女子講話高聲,若有違犯,主管連坐!
真的,可能是雲荍孤陋寡聞,她真的從來沒有聽說過居然有皇帝專門下聖旨管理女子講話!這就好比前世主席大大簽發主席令,命令所有老太太不能在公園開公放跳廣場舞一樣。
雲荍表示,不是我看不明白,而是世界變化太快。
「將佟佳庶妃請起來,去景仁宮。」雲荍微微扶了扶髮髻,吩咐道,自個兒也轉身出了正殿。
青禾意圖將功補過,帶著人上前,不陰不陽道:「佟佳庶妃,地上涼,您還是趕緊起來吧。皇貴妃娘娘情況不明,想來佟佳庶妃也很擔心才是。」說完揚頭示意人將佟佳庶妃拉起來。
這次候著的是五大三粗的嬤嬤,可不比剛剛的一眾小宮女沒力氣,兩人伸手一架,就將佟佳庶妃架了起來。
青禾明了的點點頭:「看來佟佳庶妃是傷心太過以致渾身無力。你們兩個,好好扶著庶妃,隨主子將庶妃送回景仁宮罷。」
兩個嬤嬤點頭哈腰:「姑娘放心罷,我們保證好好將庶妃送到地方。」說罷便架著小佟佳氏追上雲荍剛剛起轎的攆輿。
雲荍掃一眼被人架著的小佟佳氏,不知是還沒回過神來、還是覺得丟臉,小佟佳氏一直低著頭不做聲,任由兩個嬤嬤半架半托著她。
雲荍看完就完,她可沒那爛好心去關心小佟佳氏心裡是不是受傷了,而是托著下巴開始思考,皇貴妃究竟是怎麼了?會不會真的是病重了?想來想去沒結果,她也就知道元后是生太子死的,其他的后妃究竟是幾時死的、如何死的,她一概不知,所以也根本沒辦法推測皇貴妃現在的情況。不過在經歷了難產、產後出血、痛失愛女吐血之後,皇貴妃的身體也肯定好不到哪去就是了,無非就是拖日子罷了。就這,私底下還有不少人覺得皇貴妃命硬呢,試問有幾個人女人能在難產大出血后還活下來的?寥寥可數,更別說早些年與皇貴妃的盛寵齊名的、便是她那羸弱的身子。
到了景仁宮,雲荍訝異的發現弄墨就站在宮門口,就好像早知道她要來一般。
「給淑嫻貴妃請安,娘娘吉祥。」弄墨行禮。
雲荍扶著福華的手下了攆輿,道:「起吧。弄墨姑娘是專程在這裡等本宮的嗎?」
「回娘娘話,是舒嬤嬤讓奴婢在這裡等您的。」弄墨微笑道,一個眼風都沒施捨給已經被架到跟前的小佟佳氏。
嗯,看來小佟佳氏在這景仁宮混的也不怎麼樣啊。雲荍還以為憑著她皇貴妃親妹妹的身份,不說作威作福,怎麼也能收攏一些人心的。
眼看弄墨不打算理小佟佳氏,雲荍也不想多事,吩咐道:「將佟佳庶妃送回她的住處吧。」
弄墨到底還是有分寸的,偏頭吩咐身邊的小宮女:「去給兩位嬤嬤帶路。」
小宮女答應著便帶兩個粗使嬤嬤往東配殿去了。
「娘娘,這邊請。」弄墨側身帶路。
雲荍一路隨她進入正殿坐下,才問道:「本宮聽說皇貴妃娘娘似是有些不舒服,可是為何?現在可有好一些?」其實一瞧弄墨這鎮定的態度,便知道皇貴妃定是沒有大礙了,可該問的還是要問。
「回娘娘,我家主子今晨起嘔了血,將奴婢們嚇壞了,誰知請了太醫來瞧,竟說那是一口瘀血,吐出來才是對我們主子好。」弄墨說著說著有些激動的雙手合十,「真是感謝長生天的保佑。」
當時就連皇貴妃自己都說,那口血吐出來之後,渾身輕鬆了不少。弄墨她們都是喜極而泣,曾經一度以為主子只是撐著一口氣,哪知道卻突然峰迴路轉了。即使太醫說皇貴妃身子仍然虧得厲害,卻也叫她們生出了希望。
「竟是這般!」雲荍驚訝,隨即又高興的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想來,今年的年宴,應是能看到皇貴妃娘娘出席了。」
「借娘娘吉言。」弄墨感動的道。
「太醫可是開了養身的方子,有沒有甚缺的?」雲荍問道。
弄墨果然為難道:「其他的到都還好,就是裡面有一味百年何首烏,御藥房說是沒有,我們主子的陪嫁里倒是有一支,卻只有六七十年。太醫說這功效缺了半分、效果便要減半,娘娘您看?」說著又添了一句,「若能得,我們主子必有重謝。」
「百年何首烏?」雲荍驚訝道,隨即又是苦笑,「慚愧了,這東西本宮還真沒有。」別說百年的,她連六七十年的都沒有。何首烏慣生長於南邊,這種救命的好東西基本上一出現就被當地的豪強們瓜分掉了,恐怕也就是康熙手上會有。可是康熙會拿出來嗎?雲荍可不敢保證。
弄墨果然一臉失望,不過好在她們也早有心理準備,知道這東西不是那般好得的,如今也只能試試最後一步,向宮外的佟家求助了。
弄墨很快收拾好表情:「娘娘哪裡話,這本就是天賜聖物,能得到皆是幸運,得不到也無甚好埋怨的。」
雲荍不由高看她一眼,這般道理,可沒幾個人能悟透。
沒幫上忙,皇貴妃也沒事,雲荍就有點不好意思待下去了,當然更主要的,她是怕再待下去,景仁宮的人求她去幫忙問康熙要,這種傻事兒她可不幹。
想著雲荍就站起身:「本宮也是奉皇上的命令來瞧瞧皇貴妃娘娘,既然娘娘無事,本宮這便回去向皇上回話了。」
「恭送娘娘。」弄墨行禮道。
雲荍款款走出門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回身道:「哦,對了,看本宮這記性。皇上有令,佟佳庶妃御前失儀、抗旨不尊,著禁足三月、罰抄宮規百遍,還請皇貴妃娘娘派遣人教導才是。」最起碼也要把康熙發的那些奇葩命令給科普一下吧,瞧這次,不就不明不白的被扇了一臉血。雲荍恐怕,小佟佳氏到現在還不明白她哪兒出錯了吧。
小佟佳氏真的不明白。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明明她是給姐姐求情去的,明明她一直表現的都是姐妹情深、深明大義,甚至是捨己為人,為什麼皇上反倒還罰了她!她的楚楚可憐、她的難過痛心、她的善良聖潔,難道皇上就沒有看到嗎?!
小佟佳氏將人都攆了出去,一個人躲在屋子裡,瘋狂的無聲吶喊。
弄墨送走雲荍,轉身之際瞥了一眼東配殿,嗤笑一聲,低聲喃喃道:「不過是個家雀,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扭身往當初的產房去了。
由於皇貴妃生產後身子一直不好,不宜挪動,所以至今她都還是在產房裡養身子。產房也早已不是當初產房,而是被弄墨她們布置的相當清雅。
弄墨徑直去尋了舒嬤嬤,舒嬤嬤正在煎藥,自打皇貴妃卧床以來,所有的葯都是舒嬤嬤煎的,弄墨她們怎麼勸都沒用。
舒嬤嬤瞥她一眼,依舊盯著藥罐,道:「貴妃走了?」
弄墨在她身邊坐下,接過舒嬤嬤手上的小扇子,輕輕扇著:「嗯,貴妃娘娘那裡也沒有何首烏。」
舒嬤嬤嘆氣:「早有預料的事,這兩天看看,往外頭送個信。」又問,「那位如何了?」
「禁足三個月,罰抄宮規百遍。」弄墨回答道。
「哼,便宜她了。」舒嬤嬤不屑道,「真當這裡是佟府呢,妾生的就是妾生的,上不得檯面。」舒嬤嬤年輕的時候是佟夫人身邊的丫鬟,雖然小佟佳氏的額娘進府的時候舒嬤嬤早就進宮了,卻不妨礙她對所有妾室的厭惡,「娘娘就是太心善,還將她當妹妹看。人家可好,沒有機會也要創造機會踩著生病的姐姐往上爬。」
弄墨沒有接茬,而是感嘆了一句:「貴妃娘娘是個好人。」
舒嬤嬤也懶得跟小佟佳氏那等人計較,順勢嘆道:「好人又有什麼用,要我說,這宮裡,最容不下的就是好人。」即使她將皇貴妃當親女兒看,她也不覺得皇貴妃是個好人。
弄墨搖頭一笑,也是,不過關她什麼事呢。主子在時,她就好好伺候主子,若是主子哪一天不在了,她便跟到下面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