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傅里表情一變花緋就察覺了。她挑了挑眉,學著傅里的樣子,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食指中指勾著茶杯柄,裝逼的抿了一口白水。
傅里眼角睨了下對面,見花緋一副你隨意的樣子,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纖長的睫羽顫了顫就釋然了。
「布諾德。」傅里半闔著眼睛,接通了布諾德的視訊。
精神網慢慢張開,傅里的智腦里,迅速展開了一張屏幕。眨眼間,布諾德冷硬的面容赫然出現在上面——
寒磣的臉色,虎目下有著濃重的黑眼圈,深褐色的眸子四周,如裂開了蜘蛛網般布滿了血絲。
他盯著虛擬的傅里,兩眼亮晶晶的,精神卻意外的好:「大人!」
「軍部怎麼樣了?「兩人都不是多話的個性,現在看見人了,確定人沒事就行了。一些不必要的寒暄,可以直接省略。
布諾德立即站直身體,敬了一個軍禮:「一切正常。大人這次出事,除了內部軍官知道,艾倫第一時間封鎖了所有消息。倒是米亞,因此發了狠,揪出了三個臭蟲。現在一起關在『地底地獄『,等大人回來處置。」
他身邊的這些人能力怎麼樣,傅里心裡是非常清楚。這次戰役會出這麼嚴重的紕漏,怎麼可能少了各方的臭蟲?米亞會抓到把柄,他一點不驚訝。
精神網中,傅里淡漠地點了點頭:「叫米亞手鬆一點,別玩死了。」說著,他過於黑沉的眼眸悠悠地轉了一下,沒看到艾倫?那個奶媽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湊上來?
……看來他不在的短短几天,議院或者自由國度那邊,真的蹦躂的很厲害啊……
「大人準備什麼時候回來?」任何時候,還是大人最靠譜。布諾德看著泰然閑適坐在那裡的傅里*德曼虛擬形象,心底一松,焦躁的心就這麼定下來。
傅里垂著眉眼,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攆著袖口,腦子裡飛快的分析當前軍部的情形。
只不過片刻,就將情形猜到了七八分。軍部一直沒出手,那些觀望的傢伙大概快耐不住了……
於是,傅里當下也不想再耽擱,抬眼朝布諾德簡略道:「即刻就回,派a級飛船來。」
布諾德立正:「是。」
視訊那邊,傅里淡淡地點了點頭,斷開了鏈接。布諾德一下線,直接接通自己秘書的視訊,「立即查詢w星系k-4318號星球附近的a級飛船。「
那邊纖細單薄偵查部鬼才卡耶拉,推了推厚重的眼鏡,嚴肅著嬰兒肥的小臉,在偌大的操作台前十指紛飛。
十分鐘之後,最新的飛船分布圖傳送到布諾德的智腦。布諾德飛速瀏覽一遍,兩道凌厲的劍眉,瞬間緊緊皺到了一起。
飛船的行駛速度是不等同的,而普通星際人民因為自身體能素質的差異,承受不了過於快速的飛船速度。因此,星際聯盟將飛船按照不同行駛速度劃分了級別,c級以上屬於軍用飛船,c以及c級以下可以民用。
k-4318號周圍竟連一艘像樣的都沒有!
布諾德臉色有些難看,高大的身子半天沒動。
他身後的卡耶拉摘下眼鏡,揉了揉圓滾滾的杏眼。安靜地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站起身走到了他身旁。
只有一米五的瘦弱女孩,點著腳尖拍了拍兩米大塊頭的肩膀,稚嫩的娃娃音故作老成:「安啦,小夥子。這裡不是還有一個么?」說著,白皙到透明的手指憑空一劃,另一隻手順勢點了點半空中顯現的分布圖其中一處……
布諾德臉色頓時更難看了,跟喪父似的:「……」
瑪德,不為別的,卡耶拉指的恰巧是齊家……
傅里睜開眼的時候,對面已經沒有人了。
他詫異地愣了一下,視線四下里找了找,並沒看見什麼緋紅色身影。指揮官頓了頓,慢慢地收斂了渾身的溫和,表情寡淡到淡漠地端坐座位上。
嘴角翹翹的,儘管看著臉上溫柔,但身上的氣質卻拒人千里。
傅里濃長的羽睫半闔上,身上上位者的氣勢慢慢張開……
那些一直往這邊張望,見他相伴的女士離開,躍躍欲試過來搭訕的姑娘們,立即識趣地收了心,順便也收了腳。
卻說花緋,她離開是因為一個妖無聊,腦子忽然突發奇想,要見識一下女人們的聖地,就是那傳說中講小話撕逼兼商量陰謀詭計的最佳場所——女洗手間。
說來真的不怪她無知!她一個自從修得人身就辟穀的妖修,幾千年根本沒有吃喝拉撒的經歷。
下山後,接觸了現代藝術(腦殘劇?),又因為以前白景心看的緊,沒給她溜進女廁所的機會。
所以,直到穿越到未來這裡這麼久,開始學人吃飯,開始正常吃喝拉撒,她都還沒進過女洗手間!(以前在d區的女公廁不算,那個只能叫廁所,根本不能稱之為洗手間!人家嚮往的是電影裡面女主角們撕逼的辣種高檔洗手間!!╭(╯^╰)╮)
等到花緋興緻勃勃參觀一圈高檔餐廳的女洗手間,覺得未來高檔餐廳的洗手間,要比二十一世紀的高大上十倍!
心滿意足的嘖著嘴,晃悠晃悠地出了女洗手間。
一直到走出了五六十米,才聽到洗手間里,傳來悉悉索索惡意的笑聲和怪裡怪氣的嘀咕:「……我去,剛才進來個傻逼!」
神識強到可以覆蓋一個星球的花緋:!!(╯‵□′)╯︵┻━┻
……
這邊,花緋正在考慮,要不要使些小手段,「和藹」的教導一下那幾個不懂事的女人人生道理。
巧了,被一幫子同齡人推搡著拉來吃飯,現在又被包廂里鬧哄哄的氣氛吵到腦殼疼的埃菲利,剛好推門出來。
一抬眼看到在門口徘徊,一臉嚴肅思索狀的花緋。
「!!」埃菲利看到恩人很驚喜,奈何實在不善言辭,一時有些語塞。只是拿一雙墨蘭色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花緋看。
左思右想,花緋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寬宏大量一把。畢竟,她是個正直的妖,又不是小心眼狐狸(九玄天上青丘老祖:白景心!你到底是幹了些什麼!究竟給我們一族抹了多少黑!!),向來講究以怨報德,呸,以德報怨。怎麼說自己都還是個很有格調的妖嘛……
於是,想通了,默默給女洗手間里的幾個女的下了「我才是傻逼」暗示的花緋轉頭……
我屮艸芔茻!
「你看著老子作甚!!」向來做事顧頭不顧腚的花緋表示,受了驚嚇!
埃菲利:「……」(⊙o⊙)
不是他高冷,而是純純少男埃菲利,被自己的華族仙女恩人這一嗓子,吼懵了了了……
花緋一嗓子出去,頓覺不妥。她眨巴眨巴了眼,看著面前變得傻獃獃的清雋少年,驀地有點尷尬:「誰讓你站在我後面不說話的,我剛剛,只是被你嚇到……」
淡漠優雅的少年:「……」
本來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看著面前面無表情,但眼神滿是「看走眼了」意思的少年。
花緋:「……」
……好尷尬……
兩人大眼瞪小眼,氣氛有點……
「(⊙o⊙)啊!是你啊花姐姐!」一聲甜蜜蜜的男聲,突然從她腦後面,蕩漾著遞了過來。~\(≧▽≦)/~
如及時雨般,打斷了兩人的對視,花緋真是喜歡死了這軟萌的美少年!
不用對著悶葫蘆了。花緋立即回過頭,一反之前冷淡,熱情地跟他打招呼:「嗨~你們怎麼在這兒?」本還想叫他來著,話到嘴邊才意識不記得他名字了。不過不要緊啊,一點不妨礙她表示此刻歡喜之情。
米爾少年簡直受寵若驚,高冷仙人姐姐突然這麼平易近人?
頓時,打蛇隨桿上的金髮碧眼美少年笑得更甜蜜了,精緻的酒窩像是要醉死人:「我們正在吃飯呢~姐姐你也一起來嘛~」
花緋一聽說吃飯兩個字,嘴巴里就立即自動分泌起了唾液。請注意,她並不是吃貨!(?)已經吃過了肚子里還有貨的某妖有些猶豫,修行之人最要懂得適度,吃東西吃太過火,好像不是什麼好事。
看著花緋猶豫,米爾表情有些委屈,但智腦里卻恰恰相反,已經自作主張下了單。
他屁顛屁顛的湊上來,一手虛虛圈著花緋,聲音更甜地招呼:「姐姐不要這麼冷淡嘛~」
少年長得太水心,某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小摸一把過了個癮之後,花緋擰著個眉頭,認真的考慮起來。
想了想,還是咬牙決定拒絕:「呃……」
穿著整齊劃一的修身黑色燕尾服侍者,端著效率極快的金髮美少年訂好的新菜,經過花緋的面前……
正要拒絕的花緋:「……」
一道菜品散發出誘人流口水的香味,經過……
「姐姐來嘛~我訂的菜已經來了呢,姐姐不吃的話就浪費了……浪費了好可惜……」
少年眼尖,立即看到花緋眼神開始在閃爍。清澈的碧眸里精光一閃,抿著嘴偷偷笑了下,繼續發嗲:「姐姐~大家都很感謝你呢。」
又一道抓人心神的菜品,經過……
眼神開始發飄的花緋:「……」
少年笑眯眯地拉住她的胳膊,意志還剩一牆虛影的花緋哼哼了兩句,就這麼「勉強」地被拉進了包廂。
不善言辭一直觀望的埃菲利:「……」
布諾德直接call了羅德(前文提過的桃花眼男軍官),將與齊家協商的事情一股腦丟給了他。
羅德此人,號稱軍部史上最摳的財務軍官。一張舌燦蓮花的嘴,冥幣都能跟鬼忽悠來。就他這貨,在讓自家兄弟恨得牙痒痒的同時,讓黏上來吸血的螞蝗們恨不能暗戳戳恁死他!
半個小時過後,羅德果然不負所望,史上最摳對上星際版周扒皮,小勝一籌。
布諾德無語的捏著羅德傳過來的羅德私人定製賬單,默默地敲起了傅里的視訊號:「大人。」
「?」自帶「稱砣」功能的指揮官大人,抬起一隻眉毛詢問。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這位下屬滿臉憋屈。
傅里擰眉頭,示意他說話。
「飛船已經準備就緒。十分鐘后,齊家會派人過來接。」
哦……被周扒皮放血了(並不是)……
指揮官大人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下自己這個老實巴交(?)的下屬,遇到齊家被放血很正常啊,整個星際,都知道齊家都是愛錢鬼了。
說到愛錢,指揮官突然想起了有一天,花緋冷著臉問他要房租……傅里眼裡沁出笑意點點。
對面一直看著的布諾德驚呆了!他們大人長著一張笑臉,但其實根本不愛笑,這是怎麼了?
傅里不經意抬頭,見自己下屬傻眼,驀地,對自己突然地聯想楞了一下。他搖了搖頭,繼而又輕笑了起來,難得體貼下屬道:「錢的事,回去再說。」
硬漢布諾德:\(^o^)/~
愛錢是一回事兒,但齊家的辦事效率,完全撐得起愛錢的本能的。
果然,十分鐘之後,齊家的隨行管家恭敬地站在傅裡面前。傅里半闔著眼帘,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輕輕點著自己的額頭,「齊家的?」
隨行管家以及他身後四個侍者恭敬地躬身:「是。貴客,小少爺囑咐,一路由我們服侍您,若有什麼要求,請儘管提。務必讓您感到滿意。」
傅里淡漠地點了點頭,並沒有起身。墨玉般的眸子慢慢在狹長的眼眶中轉著,不聲不響環視了一圈餐廳的大廳走廊,順便掃了餐廳的內出口外出口,依舊沒有花緋的身影。
羽睫輕輕動了下,傅里微微抿了下嘴。
「貴客是在找什麼人嗎?若是方便,可以告訴我們。我們幫您找一找。」並不是傅里的神情動作讓人讀懂了。只是,隨行管家等了一會兒,見他一直坐著沒動,想當然體貼一下,隨口問問罷了。
傅里眉心動了動,有些不悅。他抬眼看了看身邊筆直站著,不卑不亢的齊家侍者,沉默了一會,才淡淡地應了聲:「走吧。」
該見的時候自然會再見,不需要再見的時候不必再見,那就,沒必要非得道別。
隨行管家訓練有素地應了聲是,微笑著接過傅里椅背上的灰色斗篷,一行人立即就動身走出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