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南城堡的房間都裝有整夜不滅的壁燈,燈光昏黃柔和,方便起夜。
昏暗的房間里,高大的男人背對著燈臉靠近著花緋,眼睛像夜裡捕食的狼一般雪亮,直射人心。
花緋卟一睜開眼,就床一個滾,靈敏地從他身下鑽了出來。閃電一般地閃到房間正中央,凌空立著了。
指揮官大人因為她番這利索的動作,順勢歪到了花緋剛睡著的床上。
他一手放在腦後懶散地翻了個身,順手拿了個枕頭放到腦袋下面,眼神肆意地面對著花緋躺下來。
一身質地柔軟的睡衣松垮地扣著,若隱若現地露出一點肌理順滑的胸膛。唇紅齒白,眼若星辰,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效果,指揮官大人常年不變的清淡面容,竟慢慢化出了幾分妖嬈與邪氣。
若是平時,花緋定會好心情地覬覦一下美色,再上手揩揩油什麼的。
但現在,她很生氣。
修士身上自然會隨著修為自然生成護身的靈力,修為越高,威壓越重。但一旦跨過了元嬰階段,就有了收斂力量的能力。
而境界自元嬰之後,一般修士的修為越高越返璞歸真,身上的濃重的排斥威壓會慢慢消散,直至消失。修士的靈肉氣息漸漸化作大自然的一草一木,與天地合二為一。
但這不代表高階修士的防護罩風不存在!
妖修界的生存法則:一個敢隨意進入深度睡眠的修士,那是見著了絕對要繞道走的。
因為這類修士,除了實力暴強不能惹之外,最重要的事,修士的自我保護簡直兇殘到逆天!
那玩意兒可不是星際的那些能智能識別情緒系統,絕對會不分青紅皂白無差別攻擊。而且,絕對是寧可錯殺不會放過的絞殺。
更何況妖修的自我剋制和防備心本就強於一般修士,就算已經晉陞為半步上神的花緋,也依舊無法完全收斂住骨子裡的凶性。
說了這麼多廢話,就一個意思。
指揮官要是點子背倒了霉,夜襲的是沒晉級成功的妖修花緋,那今晚十之八/九,會被她飛舞的桃花瓣片成了骷髏!
她冷冷地看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生死邊緣轉了一圈的指揮官大人,突然就煩躁起來。
「知道自己剛才做了怎樣不明智的事嗎?」
不理智的事?夜襲嗎?
指揮官大人姿態隨意地動了動長腿,很會打壓對方氣焰地動作。
他淡淡的啟唇,清淡道:「哦,我做了什麼事?」
花緋:「……不告知一聲,就靠近熟睡的我……」
「而且……有多危險?」指揮官笑的意味不明。
花緋:「……要你的命。」
指揮官大人嗤笑:「那麼,不知道是誰每天晚上非跑來我房間抱著我睡,而且還無數次?怎麼?才幾天不見就不能了?」
花緋心裡熊熊燃燒的火氣,噗——地一聲就滅了,還剩一點點青煙在垂死掙扎。
早忘了指揮官大人對她的威壓免疫這回事的花緋:「……」
凌空的某女慢慢落回地面,臉色有些僵硬。她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囂張的氣焰瞬間沒了。
好像是哎……
那她是有些反應過度了。
可是,是誰今天下午一直對她視而不見的
花緋硬綳著臉使得自己看著非常冷淡,儘力表現的拒某男人於千里之外:「那你不是在生氣嗎?不是不想搭理我?」
她乾乾地站在房間中央,挑著眉語氣不太友好:「又怎麼會突然就過來?」
指揮官大人從容不迫的姿態,被這話堵得一愣。他下午那時候,確實是不想搭理這女人。
陰陽怪氣的表情,瞬間變了寡淡。他無語地看著沒心沒肺的某個女人,心裡陡然一塞一塞的。
所以……看這架勢,這女人是要吵架?
想到這個,指揮官眼神倏地一變,像是被攪亂了的墨硯池,黒黝而翻騰,似乎很有些惡狠狠又惱羞成怒的意思。
不可否認,他無話可說。
但是,若不是她那一副對過去發生的事情失憶了的態度太敷衍,他也不會忍不住發了個小小的脾氣?!
找到理由的指揮官大人暗想。
一秒后他轉頭又一想,自己竟然也會幼稚地跟個混不吝生氣!
……真是夠了。
理智回來了的指揮官大人,慢條斯理地捋了捋思路,開始細細歸起雙方的責任來。
雖然今天先生氣的是他,指揮官大人心裡輕輕一哼,也是因為這女人做人太離譜了。
他緩緩地掀起眼皮子,不疾不徐地反唇相譏:「也不知道是誰之前做事莫名其妙?做完了轉身就跑的沒影兒,連一個解釋都沒有?
剛被莫拉教育過這個錯誤將將反應過來的花緋,心裡默默虛了下。
妖異的桃花眼虛虛地眨了眨,就算心裡虛卻依舊習慣性理直氣壯的無恥。
某女梗著脖子:「我不高興了,自然就要甩袖子走人啊!」
指揮官嗤笑一聲:「哦,能耐了。」
花緋再接再厲地無賴:「畢竟我本來就是個任性的女人,你個大男人跟我計較什麼?」
說的有道理。
指揮官大人無所謂地抬起一隻手,袖子順著修長的手臂落了下來,露出白皙如玉的肌理。
他懶洋洋地側起身,輕飄飄一句話甩過去:「我跟你計較了?慶功宴那天你無緣無故就欺負我家大伯和爾雅的事?」
花緋一噎,開始翻舊賬:「那我下午跟你打招呼,你不也是當沒看見嗎?」
指揮官犀利的眼神斜睨過來,皮笑肉不笑:「怎麼?你還想我跪下來拽著你褲腳哭著求你原諒?」
花緋心裡受到了一萬點傷害:「……」這傢伙要不要嘴這麼毒?
……
不管怎樣,最後,兩人還是別彆扭扭的和好了。
雖然花緋給出的解釋匪夷所思,比如她是壽與天齊的女神什麼的。指揮官大人看在她說的那麼正經的份上,姑且相信了她……
又是好朋友的花緋與指揮官大人,靠在一個枕頭上。聽著花緋漫無邊際地說些不找邊際的話。
聊了半天,比狗鼻子還靈的某女突然擰緊了眉心:「你身上什麼味兒?」
她鼻子一聳一聳地湊到傅里身上嗅著:「好像是什麼香水味?」
說到這個,指揮官大人突然想起來這邊之前的事。極其膈應地皺緊了眉頭,眉心中間彷彿深勾出了一道深深的褶皺。
本來今晚上,指揮官大人想著,花緋大概會來他的房間突襲。所以就特意將房間的門窗,留了點可以操作的空間……
哪知道他等了等到半夜,確實不出他所料,有人夜襲。
但讓某男人握了根草的是,偷摸著進來的人卻不是花緋,而是那個凡納的小王妃!
這個奇葩女人一進房間就直接往床上鑽!
儘管他察覺氣味不對,閃躲得及時。但不知道為什麼,事情發展就跟見了鬼了似的,那個女人他是怎麼避都避不開!
他不想與這人有絲毫的接觸所以,,乾脆不睡了,起身往外走。
誰知道這奇怪的女人竟然一不做二不休,膽肥地撲向他!
雖說連續撲了好幾次都沒撲到他,可就在她奔過來的過程中,極其意外被房間擺設絆倒了。更出其不意的是,竟然摔到了他身上!
於是,如此詭異地染了他一身的香水味……
指揮官大人心裡真心日了狗了:真不知道凡納的王怎麼回事?自己的王妃都搞不定嗎!
說到這個,指揮官大人就忍不住有點惱羞成怒了。
他側過臉,含糊含糊地道:「唔……遇到了點兒不愉快的事,已經搞定了。」
嘴上說的風輕雲淡,手卻還是忍不住伸出了兩根手指頭,別有嫌棄意味地捻起了身上的衣服。
他不自在地低下頭,仔細地嗅了嗅——
好像真有味道!
真的聞到了異味,指揮官大人極其嚴重的潔癖可就發作了。
他坐在花緋的身邊,手上的青筋慢慢鼓了起來,總覺得身上莫名其妙開始癢。
沉默地忍了好一會兒,跟花緋胡亂說話,終究還是沒辦法忽視心裡的難受。
所以,指揮官大人利落地跳下床,翹著指尖儘力不碰衣服,飛快地解了身上的衣服。並且棄之敝履一般,丟進了垃圾桶。
花緋看著面前只穿了一條長褲的指揮官大人,心裡莫名升起的隱隱的一星星火氣,忽然就滅的連點點渣渣都沒了……
「算了,今晚你就在我這兒睡吧。」花緋大氣地一揮手,爽快地下了決定:「不過,在上來睡之前,去浴室一個澡。」
……
與此同時,齊煙兒緊跟指揮官其後的飛船,降落出了問題。
她的團隊在降落的時候,不幸遇到了梅奧星的十年一次的星球磁暴。
所以,飛船被掀飛了。
一直隨著磁場風暴卷飛了去,根本沒有落在凡納正規運營的停船場,而是落到了梅奧星球中部的黑暗叢林。
飛船里的工作人員,基本上全部喪生了。而齊煙兒不幸中的大幸,只受了點驚嚇卻毫髮無傷。
風暴停了以後,她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的情緒,咬著牙檢查了一遍飛船內部。
好在船身受到撞擊損毀,而通訊器仍舊可以運行。
鬆了好大一口氣的齊煙兒,放下了綳著的神經,第一次不顧身份地就地坐了下來。
跪坐在地板上,她一邊揉著自己發軟的腿腳,一邊抖抖嗖嗖地鏈接通了軍部的電話……
她沒有指揮官大人的私人通訊號,只能打到傅里在軍部辦公室。→_→
被指揮官臨走前丟了攤子的艾倫*柏勒,驚奇地掛斷了齊煙兒的視訊。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述自己此刻莫名其妙的心情了——
齊家嫡小姐出了事情,不去找齊家人。來找他們大人求救,算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