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天亮了

  「對了,你們來找阿增有事嗎?」老人也沒再追問席瑾城為什麼不進來的問題,也許他心裡明白得很。


  「老人家,可以把剛才的話說完嗎?你們帶何增看完心理醫生后,醫生怎麼說的?」舒苒不知道該怎麼跟眼前這樣的老人提她父親的事情,她竟然有些於心不忍。


  「醫生說是受了刺激,壓力太大導致的。可是我們怎麼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就是不肯說。最後,他的情況就越來越嚴重,再去看醫生,打針吃藥都沒用了。醫生說讓我們帶他去大的醫院做仔細的檢查,可是你看我們家……唉,哪裡有錢給他看病啊?」老人又是一聲嘆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增……增……」舒苒正想說什麼時,床上的人突然發出了幾聲微弱的聲音。


  舒苒嚇得「啊」了一聲,從長板凳上跳了起來,往門口方向退去。


  「孩子別怕,這是我老伴,阿增出事,她腦出血后,就癱瘓在床,唯一能說的,也就是阿增的名字。」老人忙安撫她,解釋了一遍后,朝床走去,坐在床沿上,溫柔的對床上的妻子說:「老婆子啊,阿增有事出去了,等等就回來了,你就安心的睡吧!」


  舒苒再沒忍住的掉下了眼淚,肩膀上被一隻大手覆上,背上也感受到了一股溫暖。


  「席瑾城,我們回去吧。」舒苒咬了咬唇,用手胡亂的抹了把臉,轉身便往外走去。


  席瑾城沉默的跟在她身後,看著她拉開車門坐上車,燈光晃動之際,分明看到她眼角隱含的淚光。


  「怎麼?不想報仇了?」席瑾城並沒有上車,只是倚在車門上,點了根煙抽著。


  「你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是嗎?」舒苒低垂著頭,也許就因為這樣,她才沒有去警察局見到那個何增。


  「不是跟你說過了,他的資料我有嗎?」席瑾城吐出口煙,漫不經心地說道。


  「……」舒苒沒搭話,他是說過,只是他沒告訴她,她會看到這樣一個家庭。


  她以為她這些年所受的苦已經夠苦了,可是她沒想到,跟他們相比,她根本不算什麼。


  她爸爸死了,可是肇事的何增卻也沒有落得個好下場。


  瘋了,連著雙親都跟著受苦,更可憐的是他的母親,從此變成一個只能說齣兒子名字的活死人。


  她不是什麼聖母,害父之仇不共戴天。


  她覺得何增那是活該!

  若是他能第一時間就報警,她爸爸就不會死,就算是他撞的,看在他們這一家的困難上,她們家也不會讓他們出錢賠償。


  可是他卻選擇了逃逸,害得她父親就這樣枉死。


  可是何增的父母卻何其無辜,他們卻也跟著遭受報應……


  席瑾城抽完了煙后,才上車,側頭看著她。


  散落的長發像絲簾般阻擋了他的視線,看不到她此刻臉上的表情。


  「你始終擁有起訴權,哪天你要是心情不好的話,跟我說。」席瑾城啟動車子,冷冷的拋下這句話后,便開著車子揚長而去。


  舒苒充耳不聞,她若想要起訴,不會等到哪天心情不好。


  這樣的一家人,就算她起訴,頂多就賠給她三條命。


  她要這三條命幹什麼?

  她只不過是想討回一個公道,討回一個說法。


  如今,那個人根本無法給她想要的答案,她還有什麼好追求的?

  「謝謝你,席瑾城。」舒苒輕輕的道謝。


  席瑾城沒回應她,安靜得彷彿不存在。


  舒苒抬頭看著前面——天亮了。


  ……


  林遠翔一大早就提著早餐來醫院,舒沐然告訴他,舒苒凌晨出去后就沒回來。


  林遠翔將早餐遞給舒沐然後,便給舒苒打電話。


  「嗯。」沒想到,接電話的,卻是一個男聲。


  林遠翔皺了下眉,看了眼舒家母子后,便走出病房,走到樓梯間后才問:「你是誰?為什麼苒苒的電話是你接的?苒苒呢?」


  「睡覺。」席瑾城也聽出了電話里的聲音不是舒苒的弟弟,回想了一下,才跟酒吧里那個男人吻合上。


  「你是誰?」林遠翔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舒苒在哪裡睡覺?為什麼會讓一個男人替她接電話?


  「席瑾城。」席瑾城自報了姓名后,便掛斷了電話,按了關機。


  「席……」林遠翔的拳頭握得「咯咯」響,耳邊卻是一陣「嘟嘟」的忙音。


  「該死!」林遠翔低咒了聲,用著要將手機捏碎的力道緊緊拽在手裡,「苒苒,你明明答應我要忘記他的!你明明答應要跟我重新開始的!為什麼……為什麼你又回他身邊去了!他除了比我有錢,比我好看,哪裡吸引你了?」


  他了解舒苒,她根本不是那種膚淺的人,根本不可能因為席瑾城的這些條件而看上他。


  他明明答應過她,會幫她還那三十萬的債務,為什麼她卻連一個晚上的時間都不給他,就……


  不!

  一定是席瑾城!

  一定是席瑾城又用什麼手段威脅了她,逼她回去的!

  對,一定是這樣的!

  林遠翔快步的走出樓梯,回到病房時,掩下了心中的憤怒:「伯母,沐然,你們別擔心苒苒,她只是去同事那裡了。」


  「不擔心,我們都習慣了。苒苒這些年為了照顧我,都是晚上上班,白天在醫院,過些時間等我出院了,我真的該親自登門拜訪,好好謝謝她們的老闆。都虧了他的關照,苒苒才能一邊上班,一邊來照顧我。」舒母沒往多處想的回道,一邊對著舒沐然念叨了遍。


  「嗯,好的,媽。」舒沐然點頭答應著。


  「苒苒……一直這樣?」林遠翔的心裡被貓爪抓了般,幾道血淋淋的痕迹,讓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也不是一直這樣。偶爾的那麼幾次說是住在同事那,其他時候,都會回來的。」舒沐然吃著早餐,沒注意到林遠翔的臉色,心無旁騖地說道。


  「是嗎?」林遠翔心不在焉地應了聲,指甲掐痛了手心的肉,他卻渾然未知。


  席瑾城,我一定與你誓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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