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這個獃子
沈多旺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好！」
「那我派個小廝隨你一起去吧！」
「嗯！」
秦一航派了他貼身的小廝秦鑫陪沈多旺一起去，秦鑫在台豐縣長大，又在秦一航身邊伺候，對台豐縣周圍是知之甚祥，由他帶著去，能省不少時間，也不用走冤枉路。
兩人騎馬直奔目的地。
舒薪喝了葯之後就靠在床頭髮呆，名言、名語面面相覷，名語退下去。
不一會關茜茜便笑眯眯的過來了。
「舒姑娘醒了！」
舒薪看著溫柔秀美、笑意真誠的關茜茜，含笑點了點頭。
「舒姑娘可是覺得無聊？」
「我擔心家裡！」舒薪低低出聲，又說道，「喊我阿薪啊！」
關茜茜笑，「阿薪放心，沈兄弟已經派人送信回去了，若是路上不出意外，午飯前消息就能傳到你家裡，你且安心修養，等身子好些了，沈兄弟就帶你回去！」
「嗯！」舒薪應聲。
思緒又飄出去老遠。
關茜茜看了舒薪一眼，小聲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沈兄弟去哪裡了？」
「沈大哥他……」舒薪心虛問。
「沈兄弟怕你想吃點別的，去給你找果子了，只是如今這時節，去哪裡找果子……，相公便告訴他縣城外有個橘子林，他便馬不停蹄的帶著秦鑫去了！」關茜茜說著一頓，見舒薪抿著唇，又繼續說道，「要從那一大片橘子林里找出幾個被摘漏的橘子，可不容易呢！」
「我知道……」舒薪輕輕的應了一聲。
朝外面看了一眼。
應她的要求，名言開了一扇窗，舒薪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似乎有一片一片白飄落。
「下雪了嗎？」舒薪問。
「下雪了嗎？我去看看！」關茜茜起身到窗戶邊一看，「還真是下雪了呢，也真是難為沈兄弟了！」
舒薪沉默。
關茜茜也不多言，就坐在一邊端了茶杯，淺淺的喝著茶，陪著舒薪沉默。
關茜茜是明白舒薪心思的，被拐子拐賣，心裡怕是有些自卑，又有沈多旺這麼個男人千里迢迢的追來救她，心裡難免胡思亂想，去猜測。
卻又因為女兒家的矜持不敢亂問，便只能用些小伎倆、小任性來試探。
卻不想沈多旺是個實誠的，舒薪一說，他就顛顛的去辦了。
青青來的時候，見舒薪還在發獃，關茜茜也在，笑道，「阿薪，你好些了嗎？」
「青青，你來了！」舒薪沖青青一笑。
或許因為一起經歷過被賣，又短暫的同甘共苦，感情到底是不一樣的。
「嗯！」青青不問舒薪好些沒有，雖然她知道舒薪生病了。
倒是朝關茜茜福了福身，很是標準的行禮。
關茜茜錯愕了一下，笑著起身回了半禮，招呼青青坐。
又吩咐名言給青青上了茶水。
三人坐著說話聊天，青青很會說話，也很會聊天，既不會顯得趨炎附勢，又不卑不亢，舒薪有心事兒，好幾次答非所問，睜著大大的眼睛不知道青青、關茜茜說了什麼。
青青有些擔心舒薪，以為她嚇到了。
關茜茜卻是明白舒薪為什麼心神不寧，笑著不多言語。
沈多旺、秦鑫騎馬來到橘子林，那一片橘子林，綠油油的遍布好幾個山頭，也看不見什麼黃燦燦的橘子，倒是山腳下有個院子。
沈多旺下了馬，上前去敲開了院門。
「你們……」守門的老頭不解的看著沈多旺。
沈多旺先是抱拳行禮，才說道，「老先生，我家妹妹想吃點新鮮果子，我便來這橘子林看看，能不能尋到兩個，帶回去給家中妹妹解饞！」
老頭錯愕了好一會才說道，「當初摘的時候，便大大小小都摘了，不太好的也摘下來埋在坑裡做了肥料，樹上也未必有！」
「有沒有還是要去看了才知道，只是不知能不能讓我進去看看？只要尋到了橘子，我願意給銀子，多少都沒事！」沈多旺真誠道。
「倒不是錢不錢的事情，既然公子要去尋一尋，那便請吧！」
「多謝！」
沈多旺道了謝，便進了橘子林。
這裡的橘子樹應該有好些年，一顆顆枝幹粗大，葉子旺盛，想要找到隱藏在其中的橘子還是有些難度的，尤其是摘的比較乾淨。
沈多旺並不捉急，他不信每一顆橘子樹都摘乾淨了，總會有那麼一兩個漏網之魚，為此還找了一根竹竿，看不見的地方拿竹竿撥弄一下。
秦鑫也跟著尋找，只是找了好一會，一個橘子都沒找到，秦鑫累得直喘氣，卻見沈多旺依舊認真的很。
不免感嘆一聲。
這是要多在意那舒姑娘，只因為一句想吃果子，就跑來這橘子園尋找。
要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午飯，舒薪是和青青一起吃的，葷素搭配，十分豐盛。
青青想著自己也算是有錢人家的庶女，這般被伺候的妥妥貼貼還是從來沒有過的。
又見舒薪有些食不下咽，忙問道，「是不是挂念家裡？」
舒薪點點頭。
挂念家裡，和揣測沈多旺的心思，一半一半吧。
「別憂心，過幾日你就能回去了！」青青幽幽低語。
不像她，還不知道要去哪裡。
家是肯定回不去了。
未來一片迷茫，如果舒薪願意帶著她回去就好了。
哪怕是做丫鬟也沒事。
可她又不能開口。
舒薪點點頭，夾了菜放到口中。
本應該十分美味的菜肴，卻索然無味，吃不出滋味來。
她跟沈多旺說要吃果子，是不是做錯了？
雪越下越大了……
舒薪站在窗戶邊，靜默不語。
名言把披風給舒薪披上，「舒姑娘，你身子不好，去床上躺著吧！」
舒薪沉默片刻，才淡淡應了聲，「好！」
叢合鎮
因為舒薪的事情，戴珍珠哭的兩隻眼睛都腫成一條縫，自責的食不下咽，心裡難受的緊。
戴掌柜、戴夫人瞧著也是心疼。
虎子期間回了一趟舒家村，被阿爺拿著棍子打了一頓，攆了出來，並說找不到舒薪不許他回去。
虎子也消沉的緊。
以前還很爽朗的一個小夥子，一下子沉默起來，也快速的成長起來。
一邊在戴記布莊幫忙，一邊悄悄打探舒薪的消息。
衙門那邊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虎子又急又慌，也里也睡不好，瞧著很是憔悴。
「請問戴掌柜在嗎？」一個男人在門口問。
虎子看了他一眼，「你找掌柜何事？」
「哦，我家需要一些布料，想問問戴掌柜能不能便宜些！」
「你先進來吧！」虎子把人請到了堂屋，又從爐子上拿了鐵壺，給泡了一杯茶，「你喝茶，我去請掌柜過來！」
「好！」
虎子去請戴掌柜，戴掌柜很快就走了過來。
不管怎麼說，家裡一大家子還要吃喝，這生意還是得做起來。
和那男人交談了幾句，男人問了好幾次是否就是戴掌柜本人，確定了戴掌柜身份后才說道，「我是幫人來帶句話，讓我跟戴掌柜說，您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只是那人身子不太好，要過幾日才能回來！」
戴掌柜驚了一下，「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
戴掌柜鬆了口氣，「這便好，這便好，真是多謝了您親自走一趟！」
「不必言謝，既然話帶到了，在下告辭！」
「我送您出去！」
將人送了出去，戴掌柜忙將這好消息告訴了妻女、虎子，戴珍珠嗷嗚一聲哭了出來，戴夫人亦是紅了眼眶，「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虎子抹了一把臉，「我也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阿爺、阿奶、嬸娘她們！」
「去吧，路上小心些！」虎子點了點頭，便離開了叢合鎮，往舒家村趕。
柳氏從十五那天開始就病倒，倒在床上渾渾噩噩的，奶水也一下子給急沒，小弟、幺妹只能吃粥、雞蛋羹。
舒芩一開始也難受，可想著家裡這樣子，她作為老二，必須振作起來，便和三妹舒芪商量了一番，把家撐起來，等著大姐回來。
家裡有阿爺、阿奶，事情也不多，田裡的事情阿爺會打理好，家裡有阿奶幫襯，姝姝也懂事，也沒什麼粗活重活，只是沒了大姐，家裡彷彿空蕩蕩的。
「二姐、三姐，虎子哥回來了！」姝姝快速跑進來。
舒芩連忙站起身，「真的？」
「嗯！」
虎子快速跑進了院子，高呼著，「找到了、找到了！」
不一會就傳來了柳氏嗚咽哭泣。
舒芩、舒芪、舒姝三姐妹也紅著眼眶哭了出聲。
只是這哭聲和之前的到底不同，帶著歡喜和希望。
柳氏也慢慢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虛弱的靠在門框上，「虎子，真的找到了嗎？」
「嗯，沈大哥派人送了消息過來，說是已經找到了，只是阿薪好像生病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生病了？
柳氏卻是不相信這個說辭的。
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
她的女兒，她那麼好的女兒……
「嗚嗚……」柳氏掩面哭泣。
那該死的拐子，那該死的拐子……
心裏面恨毒了，卻又不知道要怎麼辦？
不過好在舒薪有了消息，只要等人回來就好，柳氏才打起精神，把家裡裡外外收拾了一遍，犄角旮旯也不放過。
舒薪等到天快黑了，還不見沈多旺回來，便有些急。
「名言，你去看看，沈大哥回來了嗎？」
這麼晚還不回來，會不會出事兒了？
亦或者沒找到橘子，所以不回來？
舒薪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著。
心七上八下的。
名言很快回來，搖搖頭，「前門那邊沒有消息，還沒回來呢！」
「哦！」舒薪淡淡應了一聲，把自己蓋到被子里。
名言看了一眼舒薪，笑笑不言語。
天快黑了，名言已經出去了好幾次，沈多旺依舊沒回來，舒薪有些坐立難安。
「舒姑娘……」名言喚了一聲。
舒薪朝她看了一眼不言語。
心裡在天空下雪那一刻開始就後悔了。
後悔讓沈多旺出去，後悔去試探沈多旺。
就算試探，她也可以用別的方法，
晚飯，舒薪更沒胃口了。
「舒姑娘，您多少吃些，這樣子對您身體不好！」
「好！」舒薪應了一聲。
她可沒忘記，她現在借住在別人家裡，這般矯情不太好看。
只是心裡有事，吃也吃不了多少。
吃了一小碗米飯一些菜，就讓名言撤了下去。
半個時辰后吃了葯就坐在凳子上，托著腮幫子發獃。
名言、名語立在一邊，等候著舒薪吩咐。
「你們下去休息吧，我一個人沒事的！」舒薪淡淡出聲。
「姑娘是擔心沈公子嗎？」名言小聲問。
舒薪看了名言一眼，不語。
名言尋思片刻才說道，「早些時候，奴婢是聽過沈公子的，畢竟他是大少爺的救命恩人，大少爺時常可大少奶奶提起，說沈公子是一個義薄雲天的大丈夫！」
這點舒薪贊同。
沈多旺確實是個極好極好的人。
當初偷偷的幫著她們，不求任何回報。
便是如今，也沒問她要過任何回報，就那麼默默的幫襯著，關心著她們。
千里迢迢的來救她。
是為了正義，還是那些日子的相處之情，亦或者沈多旺是喜歡她的……
「名言，你再幫我出去看看吧！」
「是！」
名言剛要走出去，就看見沈多旺一身風霜快步走來，忙道，「舒姑娘，沈公子回來了！」
瞧瞧拉著名語下去準備熱水、飯菜。
舒薪忙站起身，走到門口，就看見沈多旺邁步進來，沒來由紅了眼眶。
眼淚也不爭氣落了下來。
「怎麼了？」沈多旺忙問。
上前幾步，抬手用大拇指給舒薪擦拭眼淚，只是他的手又冰又冷，碰到舒薪的淚水只覺得滾燙燙，那燙蔓延至了心口，酸酸澀澀、滿滿漲漲的。
「沈大哥！」舒薪喊了一聲，伸手抱住了沈多旺的腰。
「……」
沈多旺驚訝的僵直了身子，動都不敢動。
抬起的手不敢放下，也不敢再抬起，就那麼僵直著，
感覺到舒薪在他懷裡哭泣，啞著嗓子說道，「別哭！」
他心疼。
「……」
舒薪本來是假哭的，只是抱著沈多旺有些冷冰冰的身體，又感覺到沈多旺的心疼憐惜，倒是真委屈的哭了出聲。
「嗚嗚……」
沈多旺沒哄過女孩子，更不知道要怎麼哄女孩子。
猶豫許久才輕輕拍著舒薪的背，「別哭了，是我回來遲了！」
「我以為你會把我丟在這裡！」
「怎麼會，我不會丟下你的！」
永遠都不會。
「真的嗎？」舒薪抬頭問。
眼眶紅紅的，眼淚還掛在眼角，因為發熱，鼻子也是紅的，整個人可憐兮兮，惹人憐惜。
嬌小的她在沈多旺懷裡，就那麼一雙眼睛，把沈多旺的心都緊緊鎖住，動彈不得。
「嗯！」沈多旺點頭。
「你保證，永遠都不丟下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無論我做錯了什麼，都不丟下我！」舒薪無理取鬧要求著。
她知道，一個男人，如果喜歡一個女人，一定會答應她所有的要求，不管對的還是錯的。
正義還是邪惡，他早已經蒙蔽了自己的心，心裡眼裡只有她。
沈多旺看著舒薪，認真的記住她此刻的樣子，然後慎重其事低語，「我發誓，永遠不丟下你，不論你對與錯，都站在你身邊！」說著從袖口摸出一個橘子遞到舒薪面前，「吶，新鮮的，才從樹上摘下來！」
舒薪錯愕萬分。
真找到了橘子，從哪裡找到的？
動了動唇，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要怎麼說。
「拿著呀！」沈多旺溫柔道，
舒薪扭開頭，拿袖子擦拭眼角，吸了吸鼻子，「沈大哥，你把我弄哭了，我罰你幫我剝橘子！」
「……」
沈多旺震驚的看著舒薪。
舒薪卻伸手拉著他，讓他坐到了凳子上，然後坐在了他對面，靜靜的等著他剝橘子。
沈多旺錯愕了一下，低下頭掩飾了眸中的笑意。
他不是傻子，舒薪這般忽然改變了性子，總會有原因的。
而原因嘛……
他多少猜到一點。
輕手輕腳的把橘子剝開，先扳了一瓤嘗了嘗，才扳了一瓤遞給舒薪，「很甜，我試過了！」
舒薪「啊！」張開了嘴。
「……」
沈多旺錯愕片刻喂到舒薪口中。
橘子入口甘甜清口，喂到十分好。
舒薪覺得自己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橘子，以後也肯定吃不到這麼好吃的橘子了。
吞下去后，又張開了嘴巴。
沈多旺又扳了一瓤喂舒薪，舒薪吃。
一個橘子很快沒了，舒薪巴巴的看著沈多旺，沈多旺無奈一笑，又從袖袋裡拿出了一個，「這是唯一的一個了！」
舒薪伸手拿過，緊緊握在手心，「我明天在吃！」
拿著橘子站起身，走了幾步后見沈多旺還坐在凳子上，舒薪頓時一邁步，坐在了沈多旺身上。
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
沈多旺瞬間便僵直了身體，心噗通噗通直跳，彷彿不是自己的要跳出來一般，卻又大氣不敢出。
舒薪很認真的看著沈多旺，「沈大哥，我問你一個問題可好？」
沒來由的、不受控制的應了一聲，「好！」
舒薪咬了咬唇，到底還是沒有問沈多旺喜歡的人是誰。
而是笑嘻嘻的問，「沈大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是不是因為我長得特別好看！」
「……」
沈多旺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他就壓根沒讓女子靠他這麼近過，還坐在了他身上，更問他這麼火辣辣的問題。
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沈多旺不知道怎麼回答，舒薪其實也害羞。
臉上火辣辣的。
加上聽到了腳步聲，連忙站起身，有些哀怨的瞪了沈多旺一眼。
名言、名語端了熱水進來，「沈公子，先洗洗吧，飯菜已經準備好，一會就可以吃了！」
「嗯！」沈多旺站起身，有些緊張絆倒了凳子還差點摔倒。
舒薪抿嘴一笑。
這個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