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王爺節哀(1末)
熱鬧喧囂的昭然宮一下子靜了。
所有人都朝前面看過來。
素芳慌亂垂目。
在漢白玉石的地面上,一枚碧綠色的玉扳指赫然兩截!
素芳的臉一下子煞白,她驚錯抬眸,看向皇后,「撲通」一下再次跪了下去。
「奴婢不是故意的,請娘娘恕罪,請娘娘恕罪,請娘娘恕罪!」
素芳連連磕頭,早已嚇得抖如篩糠、渾身哆嗦。
席間的卞驚寒見狀,連忙起身,快步上前,一甩袍角跪地,動作快而流暢,亦顯心中急切。
「父皇、皇後娘娘,素芳就一沒見過世面的丫頭,第一次進宮,難免緊張,兒臣相信她絕對不是有意,就算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有意,兒臣懇請父皇恕罪,皇後娘娘恕罪!」
卞驚寒說完,亦恭敬俯首於地。
弦音也沒有想到會這樣,一緊張將喉里的那顆還未融光的糖果囫圇就給吞了下去,噎得她差點閉氣。
皇後面薄如紙,怔在那裡,似是還未回過神。
皇帝臉色極度難看,已然開了口:「老三一上來就求情,可知摔碎的是何物?」
卞驚寒埋首不抬,不做聲。
皇帝就兀自咬牙繼續道:「鳳扳,摔碎的可是皇后的鳳扳!」
啊!
所有人驚錯,包括素芳。
眾所周知,在大楚,六宮之主的皇後有三物最重要,此三物代表其尊貴的皇後身份。
一物,皇帝的封后詔書,一物,鳳印,還有一物便是這鳳扳了。
此扳指是一對,一枚龍扳,戴於當今皇帝手指上,一枚鳳扳,戴於皇後手指上。
如今……
「素芳她並非有意,請父皇恕罪,請娘娘恕罪!」辯無可辯,卞驚寒只得虔誠地叩首說著這一句。
邊上素芳早已嚇得忘了求情,一張臉上毫無血色。
看著卞驚寒不停地重複著那一句,皇帝拍案而起、憤然沉聲:「就算她無心,摔碎的也是鳳扳,這意味著什麼,你身為王爺難道不知?」
見龍顏大怒,所有人都嚇得從座位上起身,跪在了地上。
眾所周知,當今皇帝尤其迷信,特別相信風水、預兆這些東西,如今鳳扳碎,他怕是要想得很多。
不然,重新再做一枚便是,也不會如此震怒。
弦音也跪在角落裡,一顆心替卞驚寒擰得死緊。
皇后似乎這時才回過神,一雙丹鳳眼情緒不明地看向素芳,然後自鳳座上起身,邊上宮女連忙上前攙扶,被她止了。
拂裙在皇帝面前跪下,皇后啟唇道:「請皇上息怒,是臣妾不好,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沒有保護好鳳扳,可能臣妾的護甲套太長了,伸手扶素芳的時候一不小心戳到了她,她情急之下才會拉掉臣妾的鳳扳,請皇上恕罪!」
眾人愣了,素芳也愣了。
所以,這是在替她求情?
皇帝同樣難以置信:「皇后這是在做什麼?碎的可是皇后的鳳扳!」
皇后跪在那裡低了頭抿著唇不做聲。
她這個樣子卻是更加讓皇帝氣盛。
「堂堂一個皇后,竟然為一個下人求情,是彰顯自己的大度嗎?啊?大度也要分事分人,你不要鳳扳了嗎?你是寧願她碎嗎?你是.……」
皇帝氣得話都有些說不出。
「臣妾.……」皇后當即紅了眼睛,「臣妾只是想要皇上息怒.……」
皇帝揚袖,一副不想再多說的樣子:「好了,此事重大,任何人求情都沒用,當初做這對龍鳳扳指時,請高僧仙師看過日子、看過時辰、還做過法事,仙師明確說過,要保護好這一對扳指,否則,不僅會影響到龍體鳳體,還會影響到國運,你們求情的,擔待得起嗎?仙師說,若生變故,必須血祭方可化解!所以,今日這肇事的賤婢必須死!」
眾人大駭。
素芳更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生氣,跌坐在自己腿上。
卞驚寒仍舊不放棄,還在叩首請求:「請父皇恕罪,請父皇恕罪!」
「你若再求,連你一起處置!」皇帝怒道,末了,又轉眸厲聲喊侍衛:「來人,將此賤婢拖下去,杖斃!」
**
再次想起這件事,弦音已經坐在回王府的馬車上,說實在的,她不是當事人,她都一直渾渾噩噩的,一直到現在才緩過神來。
見卞驚寒坐在對面默不作聲,她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
任她一個寫網文出身的肚子里多少有點墨水的人,愣是搜腸刮肚了半天,才想出一句:「王爺,節哀。」
男人抬眸瞥了她一眼,突然揚手敲了一下她的頭。
當然,不重,只是落在她的發頂上,她只是不知道他這一下是何意,為什麼突然打她?
她撫著頭滿眼疑惑。
男人卻是並未打算解釋,側首撩開窗幔看了看外面:「你不是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再回去?」
「不餓。」
她已經餓過了頭,再說,出了這樣的事,她如何吃得下?
進宮的時候還四人,出宮就變成了三人,素芳怕是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去無回。
「哎。」她低低一嘆。
「做什麼嘆氣?」
「皇權太可怕。」
一言讓人生,一言定人死。
「那你行宮還去嗎?」男人問。
弦音一怔,這話題跳躍有點大。
她想了想,未答反問:「我想不去就能不去嗎?」
她可是皇帝指明讓加上去的,而且,在湖邊等卞驚寒的時候,她聽到兩個走過的官員說,後宮的妃嬪會去好幾個。
「只要你不想去,本王便能讓你如願。」
弦音疑惑地看著他。
「可以裝病,當然,要受點苦吃些葯裝病,父皇會派太醫來看也未定。」
「不要,」弦音當即搖頭否定,「我要去。」
男人便凝了眉:「就那般想去?」
見男人冷峻了臉色,弦音眉眼一彎,討巧道:「是啊,一來,我想一直跟王爺一起,二來,我不是會讀心嗎?跟在王爺身邊,還能助力王爺。」
男人瞥著她,黑眸亮得驚人,薄唇微微抿著,沒做聲。
見他不說話,弦音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王爺讓我去嗎?」伸出一隻小手扯了他的袖襟,輕輕晃了晃,「王爺讓不讓我去?」
男人「嗯。」
將她一人留在王府他也同樣不放心。